與楊南結束通話之後,楊東直奔醫院。
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和養傷,司機老吳已經可以出院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楊東一直沒有讓老吳出院。
醫療費用,都由楊東承擔。
張淇也想承擔一半,被楊東拒絕了。
這件事,根源在自己,是自己連累了司機老吳以及張淇,又怎麼會讓他們出錢?
慶和縣人民醫院,楊東下車就被王院長接走,直奔司機老吳的病房。
今天,是司機老吳出院的日子。
“確定沒有問題了,是吧?”
楊東開口問著王院長。
王院長連忙點頭開口回答:“是的書記,吳隊長身體已經沒問題了,隻需要回去靜養就行。”
司機老吳現在是縣委和政府車隊司機隊的隊長,管著十幾個司機那。
雖然他沒有級彆,也不是體製內的人,隻是工勤人員,但他的影響力擺在這,縣委書記,縣長的專車司機,誰敢小覷?
“他的雙腿以後不會影響開車吧?”
楊東問他。
王院長搖頭說道:“不會,不會影響開車,但是體力活肯定要注意,畢竟骨折一次,要多注意。”
“那就行。”
楊東點了點頭,自己找不到像老吳這樣敬業忠心的司機了。
這畢竟是關叔留給自己的班底。
如果老吳不優秀的話,關叔也不會用他。
要是這位優秀的司機,在自己這裡折了,自己一輩子都良心過不去。
“書記,吳隊長的治療費用看,其實可以免費的。”
王院長忽然小聲開口朝著楊東示意。
楊東瞥了他一眼,沉聲道:“這話,你隻說這一次,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
得…
拍馬屁,拍馬蹄子上了。
王院長尷尬一笑:“不敢,不敢了。”
拿公家的醫療費用做人情,還是給縣委書記司機做人情,他也是找死。
楊東要不是看在他對老吳的傷勢很上心的份上,憑借這個舉動,就可以把他給辦了。
當然,楊東也不能做鐵石心腸的人,偶爾也要釋放一下領導的魅力才行。
“你也辛苦了,這段時間。”
楊東開口,朝著王院長示意。
王院長聞言,臉色激動不已,連忙表示道:“不辛苦,治病救人,醫生之責。”
他最早也是醫生,還是最普通的內科醫師,也是一步步升上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司機老吳病房。
此時司機老吳已經拄著拐杖站在地上,所有的住院用品都被打包好了,張淇抱著一大摞,老吳的妻子抱著另外一半。
“書記?”
老吳準備出院的時候,就看到楊東就走了進來,讓他一愣。
老吳姓吳,名字有些繞嘴,叫吳無戊,因為繞嘴,所以都叫他老吳,或者吳隊長。
“老吳,我來接你出院。”
“請你搓一頓。”
“這段時間,嘴巴淡出鳥了吧?”
楊東笑著開口問老吳。
老吳這個年紀,能做他長輩了。
老吳今年五十二歲,還有幾年就可以退休了。
“書記,您沒必要來接我啊,您這麼忙,我就自己回去就行。”
老吳覺得楊東沒必要親自過來。
“那不行,你是因為我受傷的!”
“我必須管到底。”
楊東搖頭,語氣堅決的道。
老吳有些感動,也很感慨,自己沒看錯人。
當初關木山把他調到楊東這邊之前,還刻意問過他的意見。
關木山說他要換一個年輕的司機,不是瞧不上他老吳,而是覺得老吳家在靈雲市,不宜跟著他走南闖北了,跟家人聚少離多。
關木山的級彆擺在那,正廳級之後,任職就不再局限於一省一地了。
關木山問他願不願意跟著楊東。
他回答是願意。
一直到今天,他心裡還是這兩個字,願意。
他沒跟錯人,一連三個領導,他都沒跟錯。
最早他是給蘇玉良蘇書記開車的,蘇書記去省裡任職,就把他交給了關木山。
而關木山又把他交給了楊東。
“走吧,出去吃一頓。”
“嫂子也去。”
楊東從張淇手裡接過老吳的住院衣物包裹,朝著一旁的老吳妻子開口。
張淇望著雙手空空如也,又把老吳妻子手上的包裹搶了過來。
一行四個人,上了車。
“這回啊,我給你開一回車。”
“張淇坐副駕,老吳,你跟嫂子坐後麵。”
楊東滿臉笑意的朝著司機老吳示意,把他和嫂子安置在了後排。
一開始,老吳死活不肯。
但是他拗不過楊東,隻能忐忑不安的坐了。
他開了大半輩子的車了,基本上就在駕駛位,偶爾坐在副駕駛,那是喝酒之後,領導會讓秘書開車。
但是這後排,尤其是領導專車的後排,他屁股從未沾過。
哪怕給蘇玉良開車,給關木山開車的時候,也沒坐過。
但是楊東,卻讓他坐了一回。
這不是施恩,這是尊重!
老吳坐在後排,故意把頭低下去,偷偷的抹了抹眼淚。
他不喜歡哭,也基本上不會哭。
但是這一刻,他止不住的眼淚濕潤。
張淇望著後視鏡內的老吳低著頭擦著眼睛,再看了眼楊東,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一個舉動,老吳這輩子隻要沒退休,隻要給楊東開車,他都是最忠誠的那個。
哪怕楊東在他麵前殺人,他都絕對不會泄露出去。
領導有一個靠譜的司機和一個信任的秘書,太重要了。
要知道有百分之八十的領導出問題,都是壞在了司機和秘書身上。
隻有百分之二十,是因為領導自身原因。
楊東請客,跟老吳喝了頓酒。
老吳喝到後麵,哭的稀裡嘩啦的。
至於張淇,早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最後楊東扶著張淇,老吳妻子扶著老吳,打車離開。
時間過去半個月。
2011年5月19日,星期四。
這一天,東街鎮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讓縣委書記楊東震怒的大事。
那就是東街鎮黨委政府大院,聚集了上千名群眾。
他們不發一言,一言不語,隻是安靜的跪坐在黨委大院。
從早到中午,不吃不喝。
跪坐…
這在政治上,此舉有多敏感,大家都知道。
這是一種對當權的不滿,也是對政府的不滿,是一種無聲的抗議方式。
“要不,我這個縣委書記直接跟省委辭職算了,行不行啊?”
“啊?你們東街鎮是什麼吃的?”
“三個月內,連著發生兩起群體事件。”
“是我這個縣委書記當的有問題?還是慶和縣磁場有問題?啊?”
楊東在東街鎮黨委書記孫海麵前,大發雷霆。
孫海是從跪坐人群裡麵擠過去,驅車來到縣委彙報此事。
但楊東聽完了就發了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