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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做大事最重要的是要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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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統萬城。

曾經胡夏國的都城,北魏的重鎮,因為戰亂一度凋敝,可在宇文洛生的治理下,又恢複了生氣。

統萬城建立在無定河邊,周圍水草豐茂,可蓄養五萬之眾。

當然,這五萬之眾並非都是士兵,有許多都是牧民和匠人。

如今的統萬城還達不到鼎盛時期的模樣,可也有三萬多人。相比六鎮起事之前,要增長了許多。

這並非是宇文洛生要比當年坐鎮河朔的廣陽王元深、臨淮王元彧等元氏諸王手中的資源更加多,能夠招攬更多的人為他效命。

相反,經過了六鎮之亂,統萬城沒有了洛陽朝廷的支持,夏州的資源要比原來少得多。

可生命總會找到出路!

當統治整個北朝的北魏秩序崩塌,邊境地區沒有繼續向著漢化前行,反而自我退化,多由農耕轉化為遊牧。

這並非是不智之舉,相反,乃是自我保護。

遊牧部落的組織結構不穩定,可組織維持消耗低、內耗少。若是由一名雄主率領,反而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宇文洛生可謂順應時勢。

他本就是武川人,手下也是六鎮兵,對於這一套駕輕就熟。

宇文洛生一番經營,手底下的實力相較之前有所增長,可以調集的夏州兵數量超過了一萬。

“叔父,大喜事啊!”

宇文導走到了正在城中馬廄看馬的宇文洛生之旁,一臉喜意。

統萬城中馬廄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帶著城牆的超大型牧場,裡麵蓄養了近萬匹馬。

宇文洛生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問道:

“何事如此忘形?”

“長安那邊傳了消息,說是大野爽派了使者前來,要和我們換地!”

宇文洛生麵色一變,問道:

“換什麼地?”

“要用西安州換我們的東夏州。”

遊牧民族雖然組織消耗小、內耗低,可有一件事情和農耕民族是一樣,都需要吃鹽。

哪怕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可也要定期去鹽場買鹽。

靈夏之地的民眾,自然不可能大老遠跑去河東買鹽,如今也不像是過去,洛陽朝廷能指揮州郡,組織商隊、民夫,將鹽運送過來。

所以,他們最適合買鹽的地方,便是西安州。

西安州地域不大,之所以被單獨劃出一州,便是因為州內有著重要資源,鹽!

西安州鹽池規模比河東小了很多,可卻是靈夏之地最重要的鹽場。

西安州的刺史如今是厙狄乾,自從上一次宇文洛生率兵打了厙狄部後,雙方就很不對付,導致了如今夏州的鹽資源短缺。

宇文導很是興奮,道:

“若是換了地,能掌控鹽場,我們就不用為鹽憂慮了。”

宇文洛生聽了這話,麵色凝重。一下子,看馬的心情也沒有了。

“禍事矣!”

宇文導聽了,不明白,問道:

“叔父何意?”

宇文洛生也沒有解釋,而是帶著宇文導騎馬回到了刺史府,詳細看著長安送來的情報,之後又寫了一封信。

等寫好信,宇文洛生封口之後,才看向了宇文導,問道:

“菩薩,這西安州的地是這麼好換的麼!”

“這西安州的鹽池又不止一處,讓給我們一座鹽場也不是不行,為何不能換啊?”

在宇文導看來,這在技術上完全可行。

可宇文洛生卻是笑道:

“菩薩,你以為元姬受到大野爽的寵愛,平日裡也和你們來往密切,大野爽真的就是你們的姑父了?”

宇文洛生這話帶著幾分責備的意思,宇文導聽了,麵色哂然。

“叔父,你難道擔心賀拔嶽那邊?”

宇文洛生點了點頭,道:

“你想一下,夏州雖然是我們宇文氏在管,西安州是厙狄部在管,可名義上都由賀拔嶽這個大都督統管,我們私下裡換地,傳到靈州,賀拔嶽會怎麼想?”

宇文導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彎彎繞,可依舊帶著幾分不忿。

“那又如何,叔父也是副都督,我宇文氏兵強馬壯,難道還要事事請示於他?”

“你糊塗!”

宇文洛生喝了一聲,看著宇文導的樣子,還是耐下心解釋著:

“我知道你看不慣賀拔嶽部下的驕橫,可我們能夠安然坐鎮統萬城,全因我們與他們都是武川人,血脈相連,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宇文導年輕氣盛,可並不代表沒腦子,相反,他很聰慧。即便心中很不爽,可依舊是理智占上風。

“叔父說的是!”

宇文洛生見此,心中很是滿意,道:

“記住,欲成大事,必有大器,千萬彆做那雞腸狗肚之人。”

宇文導將自己叔父這番話聽了進去,可依舊擔憂。

“可我們也缺鹽啊,難道真的為了賀拔嶽就放棄了這大好的機會?”

宇文洛生歎道:

“換了地,看似我們占了大便宜,用一些貧瘠的土地換了座鹽場,可朔州到關中的路可就通了。一旦有關中的支持,河朔等地的部落向夏州遷移,蠶食夏州的土地,必為後患。”

“那我們不答應?”

宇文洛生搖了搖頭,道:

“恐怕也不行,你試想,如今夏州缺鹽,河西諸部又要南下,大野爽跟我們換地,我們是占了大便宜的,如果不答應,得罪了大野爽和河西諸部不說,以後我們再找由頭進攻西安州,打厙狄部,也是師出無名,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

宇文導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一股狠意。

“那乾脆殺了來使,一了百了,就當沒這件事情。”

宇文洛生還是搖了搖頭,道:

“你殺一次行,還能次次都殺了,何況南陽王是皇帝的使者,手中有著天子節杖,他若是死在了這夏州,我這個刺史乃是首責。到時候,大野爽興軍討伐,名正言順。”

宇文導聽了,眉頭緊鎖,道:

“怎麼這麼難辦,那該如何?”

宇文洛生站了起來,其實他也沒有好的辦法,隻是道:

“你派人將這封信送到靈州,交到賀拔嶽手上,跟他說明此時情勢,請他備好兵馬,應對戰事。”

“那個元寶炬呢?”

“他來了好生招待著,護好他,但不要讓他見到我。”

“可就這麼拖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宇文洛生歎息道:

“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吧!”

……

靈州,回樂縣。

靈夏兩州雖都受到了戰火荼毒,相比於夏州,靈州地區的開發上限要高了許多。

賀蘭山下靈州之地,當初便是匈奴重要的牧場和棲息之地,後來被衛青收回。

無論是農耕還是遊牧的條件,都比夏州地區要強上不少。

賀拔嶽占據了靈州之後,也是大力經營。他與宇文洛生的經營思路其實也是一樣的,那就是加速靈州地區部落化。

但與宇文洛生不同的是,賀拔嶽並沒有完全的部落化,而是采取了並行製。

讓胡漢之中老弱者留下來種田,選拔其中強壯者當兵。

相比於北魏曾經采取的漢人種田、胡人當兵的製度,賀拔嶽無疑是進了一步。

他執法公正,賞罰嚴明,因此,即使胡漢混雜,也沒有不滿意的,相反,都能安心為之驅使。

賀拔嶽這個大都督,手下的兵馬也比宇文洛生這個副都督要多要強。

接到了宇文洛生的信後,賀拔嶽立刻找來了趙貴商議。

“大野爽要對我們動手了麼?”

趙貴看了這封信後,也不懷憂慮。

“雷紹近日發來的軍情,也說原州的紇豆陵步蕃近來也是異動頻頻。紇豆陵部離我們不到兩百裡,不可不防啊!”

賀拔嶽聽了,苦笑了一聲。

爾朱榮死了,曾經壓在他們北人頭上的大山被移開了。

賀拔嶽也從天柱大將軍府下的一名大都督向前進了一步,成了一方諸侯,可他享受著這無拘無束的日子還沒有多久,代價卻來了。

沒有了爾朱榮,賀拔嶽是不用再受到晉陽那邊的壓製,可關中的李爽也不再需要顧忌東麵的壓力,向著他們來了。

“我知道我們與大野爽會有一戰,可此時不是時候啊!”

趙貴點了點頭,此時的確不是時候。

“爾朱兆這個廢物,這麼久了洛陽還拿不下來。”

如果爾朱兆拿下了洛陽,那麼有著爾朱氏在東麵牽製著,李爽或多或少也要留著一部分兵力去守潼關和弘農,不可能全部放到靈夏之地來。

便是打起來,他們的勝算也大一些。

賀拔嶽聽了,也是無奈。

“回信給宇文洛生,告訴他要忍,能拖多久便拖多久,以拖待變。若是能拖到爾朱氏拿下洛陽,奮力西向的時候,我們翻身的機會也就來了。”

趙貴搖了搖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就怕大野爽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啊!”

賀拔嶽想了想,道:

“寫一封信給宇文泰!”

趙貴一驚,問道:

“作何?”

賀拔嶽恨恨道:

“朔州軍矗在那裡實在是太麻煩了!無論是我們、宇文洛生,還是爾朱天光,都不希望看到大野爽的人繼續橫在我們之間。”

——

統萬城。

“宇文都督為何還不見我啊?”

元寶炬吃著烤羊腿,喝著酒,欣賞著美人歌舞,左擁右抱,可並不快樂。

宇文導在一旁,笑眯眯的,一臉討好的樣子。

“南陽王勿急,叔父外出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元寶炬埋怨著。

“我能不急麼!”

宇文導給元寶炬身邊的兩名舞女使了個眼色,對方給元寶炬敬著酒,道:

“大王有我們陪伴還這麼著急,是嫌棄我等姿色平庸麼?”

元寶炬喝著美人送來的酒,樂嗬嗬的,道:

“和你們無關,乃是我自己的事!”

“什麼事能讓大王如此,難道是王妃著急讓大王回去麼?”

“我若是回去的晚了,通業坊中的那套宅子,恐怕就沒了。”

宇文導聽了,心中鄙夷,還以為是什麼事情,隨道:

“以大王之尊,置套宅子何難?”

說到了自己的專業上,元寶炬這可就不困了,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長安的宅子啊,不是那麼好買的,各坊有各坊的不同……”

元寶炬說了一大通,聽得宇文導有些困倦,可他還強打著精神,問道:

“那通業坊中的那套宅子,有何難處?”

“聽說那套宅子是長安城中一個大人物秘密安置妾室和女婢的地方,那大人物的正妻凶悍,不久之前得知之後,趁著那大人物不在長安,打算偷偷將宅子和女婢作價賣了。秦王私下派人處理了這事,轉移了妾室和女婢,隻留著宅子在手。那宅子搶手,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

宇文導聽了,不禁問道:

“那大王不怕得罪那個大人物?”

元寶炬聽了,笑道:

“我怕什麼,那個大人物再大,能有秦王大麼,我可是秦王的舅子。”

宇文導看著元寶炬那囂張的樣子,內心很是不屑。

秦王還是我姑父呢!

不過,宇文導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

“南陽王差多少錢?”

“錢倒是小事,主要是完成了這事,我才好在秦王麵前討這個賞啊!”

……

第二日,宇文導將套來的情報告訴了宇文洛生,聽得他牙癢癢的。

“大野爽派這麼個夯貨過來,可真有他的啊!”

“叔父,元寶炬進城之後,就使錢到處打聽你的下落,恐怕不會就這麼離開的。看他那樣子,拖也拖不久,就怕他鬨出事來。”

宇文洛生也很煩惱,此時,賀拔嶽的信送了過來。

宇文洛生打開一看,將信扔在了地上,怒道:

“忍……忍……還用他教啊!”

宇文導將信撿了起來,看了一遍,道:

“三叔,這信上還提及了四叔之事。”

宇文洛生冷笑一聲,道:

“還想拉黑獺下水,我看他昧了心了,我宇文氏是給他打下手的麼?”

便在此時,外麵的侍從急匆匆前來報信。

“主公,那元寶炬不知從哪裡知道了你在府中之事,吵著要進來見你。”

“攔著他!”

“我們攔了,可他自稱是天子的使者,攔他就是不敬天子,我們也攔不了多久啊!”

宇文洛生抽出了配劍,有那麼一刹那很想要宰了元寶炬,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我去外麵躲躲,你們應付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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