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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毫無預兆下起了一場飄忽不定的朦朧細雨。
轉瞬間,形成雨幕。
可人們內心的燥熱,並未因這場雨而冷卻一絲一毫。
多數民眾,或是站在街道口,或是門口,或是窗戶旁,觀察著整個內城的輪廓。
對於這座城本很熟悉,可此刻,不少人忽覺這座城有些陌生。
郡守大人站在雨幕中仰望天空,微微抬起右手,輕聲笑道:“這場雨,來的很及時,或許可衝刷掉人身上的晦氣。”
雨幕中的脊梁,依舊筆直。
南城門口。
楊波與率眾來了。
前方,突然之間傳來一陣浩蕩的腳步聲,為首的黃靖與宋新兩人衝在最前方,兩人都手握柴刀,柴刀上的血跡還未乾涸,反倒是隨著這場雨,又讓原本有乾涸跡象的血跡,再度變得醒目起來。
看著最前方身著甲胄的楊波,以及那三百甲士。
百豐村群情激憤的心情,漸漸開始冷卻。
就連黃靖的內心也開始了些許動搖。
宋新的小腿肚子,冷不丁抽搐了一下。
尋常百姓,又怎能和訓練有素的軍伍攖鋒!
若是打起來,必然會造成單方麵的屠殺。
可回想起昨夜,想起了徐華先生,想起了那句,天道本不公,以血引雷霆的老話,黃靖內心裡的勇氣之火,再度被點燃。
他手握柴刀,在村民們的凝視下,一步一步朝著正前方的楊波靠近。
“將軍手中的長槍,打算麵對百姓嗎?”黃靖高高舉起自己的柴刀,滿麵悲憤的看著楊波,一字一句的問道。
隨著黃靖主動往前走,身後的人們,也開始跟著往前走。
任何事,隻要有帶頭的人,就自然會出現相對應的追隨者。
這一刻,黃靖成為了百豐村的領袖。
楊波見狀,眼神微微搖晃,本以為自己的氣勢可以嚇唬住這些村野匹夫,沒想到,依舊有不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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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伍出身的楊波,自然對不怕死的人會下意識心生好感。
楊波緩緩放下手裡的長槍,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是維持秩序的,你們這些人可以手握兵器進入內城,郡守大人,就在門口等候著你們。”
“但你們不能一怒之下傷及無辜,而我,也不會給你們傷及無辜的機會。”
言罷,楊波微微做出手勢,三百甲士緩緩為百豐村的村民讓開了道路。
這一刻,無論是黃靖,亦或是宋新,都恍惚了一瞬。
身著甲胄的將士,竟然會給他們這些村野匹夫讓路,而隊伍裡年歲更小的少年郎們,此刻也是熱血上湧,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膛內激蕩。
若是這一次可以活下來,他們以後說媳婦的時候,就可以對著老丈人吹牛說,當初他們闖入內城,將軍主動讓開道路。
人這一輩子,值得吹噓的事情沒有多少。
而楊波此舉,則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在往後歲月都有了一筆不菲的談資。
黃靖也沒有含糊,對著楊波回了一禮,隨後帶著百豐村的村民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內城。
這世道,偶爾也是可以讓老百姓講一次道理的。
隻是這樣的偶爾,太過於罕見,恰好被黃靖給遇上了。
隨著百豐村的村勇進入內城後,沿街不少百姓下意識退回屋內,不敢在街道上多做停留,生怕這些村野匹夫中,有仇富的人,有見不得彆人好的人揮舞手中的柴刀。
當看見楊波將軍率領甲士一路護航後,不少百姓們心裡又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各種各樣的人心,猶如夜色裡的光火,隨著微風搖擺,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形態。
而看熱鬨的人們,則更多了。
甚至有些好事者,主動追隨在百豐村民眾們的身後。
而楊波對於此舉,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手中的長槍,不能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儘管有些百姓本身也沒安什麼好心。
部分膽小的人,見楊波將軍並未驅逐群眾,也下意識的跟在了後麵。
老百姓喜歡看熱鬨。
而這樣的大熱鬨,幾十年都未必有一次。
不出意外,看熱鬨的隊伍越來越龐大。
不久後,黃靖視野的儘頭,已看見了被摧毀的郡守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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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裡,站著郡守大人,也站著一位侍郎,以及一眾青衣小吏。
而郡守大人,也看見了正朝著自己走來的百豐村的民眾們。
天差地彆的階層,在雨幕中彙聚在了一起。
“草民黃靖,攜百豐村民眾,參見郡守大人!”黃靖也很講禮數,主動放下手裡的柴刀,率眾對著郡守大人行跪地大禮。
郡守大人見狀,莫名的笑了笑,隨即微微揮手,表情略有苦澀道:“今日這個場麵,其實你們也無需向我行禮。”
“而你這個年輕人,此刻依舊很冷靜,果然英雄出少年。”
黃靖麵無表情的站起身子,若是平時,能得到郡守大人這麼一句誇獎,黃靖可以高興好幾年,但今日,他高興不起來。
隨著黃靖起身,百豐村的村民也陸續跟著起身。
“文三想要占據我百豐村的地皮,這其中,是否有官官相護,文三是否勾結黑道豪強,還望郡守大人,給我們一個說法。”黃靖凝視向郡守大人,擲地有聲道。
黃靖身後的宋新,以及其餘的年輕人們,猛然間眼神一亮,他們突然發現,原來的黃靖的背影,竟然如此高大偉岸……
郡守大人眼神平靜,未見波瀾,隻是緩緩說道:“昨夜之事,我也有所聽聞,我也大致知曉發生了何事。”
“是我執政有失公允,竟然讓一位青衣小吏,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氣候。”
“此事是我對不住你們。”
“需得再等一會兒,文三便會被抓過來。”
黃靖愣了愣神,沒有想到這位郡守大人是如此的好說話。
“敢問大人,是迫於壓力與我們對峙,還是,還是覺得我們是您治下子民,才願意聽我們說話?”黃靖想起了徐華,他還不知道徐華已經死了,但他也被徐華身上的那股精氣神所感染,硬著頭皮問出了這句看似大逆不道的話語。
一個是上了年紀的郡守,一個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
兩人的對話,並無任何雲遮霧掩。
“我不知如何回答你,此事過於突然,而我眼中的風景,自然也與你們有所不同。”郡守大人很平和的應道。
今日是了斷的日子,平日裡百試百靈的官話套話,在此刻洶湧的雨幕中已無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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