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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靖想要繼續詢問下去,可忽然間,兩位甲士押送一位青衣小吏朝著這裡走來。
文三被押來了。
人的麵相,是會變化的,上一次黃靖看見文三時,文三麵色紅潤,眉宇開揚,沒有任何憂愁,而當下的文三,眼神黯淡無光,雙腿不停抽搐,臉色更像是死魚肚子般煞白。
郡守大人也是第一次正眼看向文三。
兩位甲士將人押到郡守大人近前,將其推倒在地。
“大人,我冤枉啊,昨夜的事,真的不是我乾的。”文三低著頭,看著郡守大人的官靴大聲乞求道。
今早知曉消息時,文三就知曉自己的末日來了。
他本來想要逃出去,卻猛然間發現,城內有許多體格健壯的打手,四處對自己進行圍追堵截,文三知曉,那是雄武幫的人。
再到後來,四大城門口戒備森嚴,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費儘思量,沒能離開自己的故土。
郡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文三,一言不發,沉默在雨幕中泛濫。
而百豐村的村民看見此刻狼狽不堪的文三,想起昨夜的事,多數人血灌瞳仁,緊緊握住手裡的兵器,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將其碎屍萬段。
忽然間,郡守大人開始緩步後退,在距離文三還有兩丈左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他的性命,交給你們了。”郡守大人一番常規的對著黃靖說道。
此話一出,文三的精氣神瞬間潰敗。
還沒來得及求饒,黃靖便率領眾人一窩蜂的衝了上來。
雨勢越來越大,血水與雨水相互四濺。
郡守大人也懶得去看這血腥的一幕。
按照律法,文三聯合本土豪強,兼並農人土地,可能涉及到其餘違法亂紀之事,種種罪名加在一起,也足夠在東市問斬。
而這一次,文三激起了群憤,使得官家威嚴一敗塗地,就連郡守府的大門都被拆掉了,無論昨夜之事是不是文三做的,都已不重要了。
文三不死,難以平民憤。
不知過了多久,黃靖等人緩緩散開,地麵上,血水與雨水朝著低緩之處流淌而去,血肉與白骨甚是零散,所謂的千刀萬剮,莫過於此。
郡守大人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說道:“誰也不得兼並土地,百豐村的土地,歸百豐村所有。”
“我身為一方父母官,讓治下百姓遭遇這般不平之事,此乃我之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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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凡到場的百豐村民,每人賞銀五兩。”
言罷,郡守大人對著洶洶人潮深鞠了一躬。
官府與百豐村的恩怨已了斷,這一刻開始,百豐村民眾心裡的怒火,驟然全無,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場麵,似有些尷尬。
而黃靖再度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郡守大人,覺得新政如何?”
此話一出,圍觀的群眾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不久之前,那句響徹在天空中的人人平等,還在人們的耳旁縈繞不散。
楊波將軍也是微微捏住了手中長槍,打算隨時給黃靖給致命一擊。
郡守大人聞言,心中並無多少觸動,他已看出來,此事是蓄謀已久,百豐村之事,隻不過是在拋磚引玉。
郡守大人沒有正麵回應,他無論如何回應,都會有失偏頗。
“我走之後,不得為難百姓。”郡守大人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楊波瞬息雙眉緊皺,卻來不及了。
郡守大人袖口裡滑落一柄匕首,出鞘,自刎,一氣嗬成。
這位脊梁挺的很直的郡守大人,倒在了廢墟裡。
人群驟然鴉雀無聲,每一個人的臉上儘是凝重與惶恐不安。
暗中,看見這一幕的上官義,再度端起酒杯,將酒水灑在了地麵上。
“一路好走。”雄武幫之主輕語道。
所有的事情,在此時此刻,戛然而止。
某座高樓之上,站著一位錦衣青年,他雨露不沾身,風采絕世。
宇文君眼睜睜的看著郡守大人倒在了廢墟裡,輕微歎息了一聲道:“這又是何苦呢。”
有些問題,這位郡守大人不知如何回答。
但這位郡守大人,疑似出身寒門。
他顧全了百姓,也顧全了朝廷的顏麵,唯獨沒能顧全自己。
熱鬨已散場,宇文君轉身橫渡虛空離開了雄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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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時辰後。
百豐村的村民陸續散場,官府發放了五兩銀子,他們也沒有心情去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更沒有心情去購買一些物件。
而是有條不紊的,踏上了返鄉的道路。
事情結束之後,這些村民們,再度恢複成了之前的一盤散沙。
一家酒樓裡,裝潢精致,桌子上一桌小菜。
隱蔽的包廂裡,上官義親自為黃靖夾了一塊紅燒肉,也給宋新夾了一隻雞腿。
對於這兩個年輕人,上官義談不上欣賞,也談不上討厭,但此刻,他是尊重這兩個年輕人的。
“徐華已經死了,死在了楊波之手,也無需為徐華複仇,那樣隻會招惹來更大的紛爭,而且,你們也沒有為徐華複仇的能力,郡守府的大門,就是徐華拆掉的。”上官義為兩個年輕人倒酒時,不急不緩的說道。
黃靖心裡一抽,眼淚奪眶而出,一時太多感觸,卻不知如何表達。
相識雖淺,似是經年,遺憾無法說。
上官義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做得很好,你向郡守大人詢問新政如何,郡守大人也不知如何回答你,雄武州的官場,會有許多人記住你的名字,但也並不會向你尋仇,你若是死了,官場的汙點隻會更臟,接下來,類似於這樣的事情,會在北方大地發生許多起。”
“你立功了,你已有了名望,若是新政可以落實下來,你積累的名望,或許可以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但這都是後話了。”
“吃過這頓飯之後,你們回到百豐村,一切如常,千萬不可驕狂。”
黃靖靜靜地聽著,一旁的宋新,也是頭一次知曉這個秘辛,再度覺得,黃靖的身影格外高大偉岸。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參與了宣揚新政的大事。
可是人人平等,真的會落在實處嗎?
“多謝前輩賜教。”黃靖雙手端起酒杯,也沒有朝著上官義敬酒,而是自顧自的一飲而儘。
徐華死了,無人知曉其名諱,也不會有墓碑。
但新政之火,已開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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