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渭南出事了？”
“沒有，隻是殿下的信。”魚朝恩說。
李玄明拆開信封看了一下日期，“前天寫的信，昨天就該送到，怎麼耽擱這麼久？”
魚朝恩苦笑道：“京城封鎖，送信不易，而且這信先送到了河間郡王府，這才送進宮。”
李玄明點點頭，旋即看起了內容，“咦，不是繼業寫的信，是逸雲寫的信。”
他這兩天忙碌的很，根本沒時間去秦家村，這個節骨眼，他也不能出宮。
看完信後，他皺起眉頭，秦牧在信中說柴四郎無辜，可他無辜不無辜，跟你有什麼關係？
看到柴進虎三兄妹的名字後，他這才了然。
“想來，應該是柴四郎下大獄的消息傳到了秦家村，這三兄妹求到了逸雲。”
李玄明搖搖頭，不管柴四郎是不是無辜的，一個擅離職守是逃不掉了。
突厥人偏偏是從金河道下來的。
但凡是從其他道來的，他都不至於這麼被動。
突厥南下的消息傳來，突厥人已經到了中原腹地，稍慢一些，說不定突厥人都摸到眼皮子底下。
這也讓李玄明顏麵儘失。
沒有當場斬了柴四郎都算是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
而且這件事，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背鍋。
李玄明有心幫他洗脫罪名都難。
他接著往下看，看到了秦牧的分析，神情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連逸雲都覺得有古怪，都猜測是不是有人給突厥人做內應，這麼看，我跟父皇猜的沒錯。”
李玄明冷哼一聲，接著往下看，秦牧在信中說道，他會找機會擊殺頡利，如果能夠成功，便把這份功勞算在柴進虎的腦袋上，戴罪立功，放柴四郎一條生路。
秦牧還列舉了柴四郎的種種功勞。
李玄明搖搖頭，“肯定是這三個小東西跪求逸雲，要不然，他才不願意管這種事情。
不過，如果逸雲真的能擊殺頡利，好處非凡！”
頡利一死，突厥人不攻自破，必然逃潰，就算人少，他們也可以追著殺。
就算突厥人回到草原，群龍無首，也更加容易擊殺。
他也不是真的想讓柴四郎死。
不過這過錯實在是太大。
思來想去，他給秦牧回了一封信，旋即用火漆封好，遞給了魚朝恩，“火速送給逸雲。”
“喏！”
阿史那杜賓不敢歇息，帶著殘兵不停的趕路。
從清晨趕到了傍晚。
天空上烏雲厚重，北風呼嘯，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乾了又濕，濕了又乾，不少人都在馬背上發顫。
阿史那杜賓也沒好到哪裡去，此時的他， 又冷又餓，渾身乏力。
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打起精神說道：“馬上就就要到蒲州了，先就地修整片刻，吃點東西，和哥舒罕彙合後，咱們就安全了。”
眾人稀稀拉拉的應了他一聲，掏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吃了起來。
一個個手凍得跟蘿卜似的，都快沒知覺了。
阿史那杜冰下了馬，活動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身體溫熱起來。
又迫不及待的掏出乾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想想也是可恨，他帶的可是精銳，雖然不是主力，卻也比哥舒罕好多了。
此刻卻不得不找哥舒罕庇護。
但現在，他已經無路可退。
要是可汗知道他半途被伏擊，丟了一半人馬，肯定得治他的罪。
“葉護，天快黑了，咱們必須儘快和哥舒伯克彙合！”
阿史那杜賓把最後一塊肉乾咽下，又為了戰馬一把草料，這才上馬，“應該就在蒲州城附近，把斥候派出去！”他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這麼久，身後的追兵應該已經甩掉了。”
他實在是跑不動了，再加上此時又冷又餓，天上也開始下雨，搞不好就把自己給弄生病了。
這種時候要是生病，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們選了一塊背風的地方，旁邊有一塊小樹林可以遮風擋雨。
雨漸漸下大。
阿史那杜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掃了一眼周圍，不少人都在打噴嚏，吸鼻子。
更糟糕的消息是，有不少人都受寒發熱。
他們連夜行軍，本來就沒休息好，自清晨到現在，他們差不多十二個時辰沒合眼。
連日的奔波，早就把他們的體力給透支。
有不少人就靠在樹邊呼呼大睡。
阿史那杜賓今早摔下馬背，起初不覺得有什麼，此刻休息，隻覺得渾身每一存都在酸痛。
再加上受寒導致的頭腦昏沉，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再忍忍，等雨停了，就能好受些，等斥候找到哥舒罕的營地，我們就能住進帳篷裡，點火取暖。”
阿史那杜賓這麼想。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倒在行軍床上，旁邊還點這火。
哥舒罕抓了這麼多百姓，裡麵還有不少妙齡女子。
到時候說不得要叫幾個白嫩的女子來伺候他。
他頓時有了動力，連昏沉的頭腦都清明了不少。
“葉護，好冷，這雨怎麼越下越大了。”副將蜷縮在樹下，身後是戰馬，勉強讓自己保持一些乾燥，可架不住這陰暗潮濕的樹林和狂風。
“再忍忍，等斥候回來咱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他再次從兜裡一塊牛肉乾。
就在這時，馬蹄踐踏泥濘道路的聲音傳來。
不少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人群中傳來聲音，“是斥候回來了！”
“他們肯定找到哥舒伯克的營地了。”
阿史那杜賓強忍著疼痛站起身，心情也不由自主幻娛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放箭是敵襲”
尖銳的聲音破碎了眾人的野望。
黑暗中他們開始發瘋似的逃命。
有的騎上馬，有的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隻能死死的靠著大樹，手裡攥著刀柄，胡亂劈砍著。
阿史那杜賓也亂了陣腳，他有心爬上戰馬，可周圍人全都亂了套。
一陣陣無力感湧上心頭，事到如今，他身心俱疲，疼痛和疲憊席卷而來，甚至連站起身都覺得費勁。
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黑。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不，這裡怎麼可能也有敵軍，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