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
“啊!”
隨著浩哥的一聲慘叫,老黑狠狠地從他的體內抽出利刃。
利刃拉抽時果斷地劃破心臟,抬起一腳踢在他背上,浩哥像隻死狗一樣滾倒在地。
老黑厭惡地甩著利刃上的血,徑自朝羅格斯走去。
浩哥瞪大著死不瞑目的雙眼,那個膽小猥瑣的男人,連多看一眼自己屍體的興趣都沒有。
這個人可是以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他。
為什麼,為什麼……
“小姐,羅子。”
老黑輕鬆地笑著,莫名其秒的叫出兩個稱呼來。
更奇怪的是,羅格斯對著個手還拿著滴血的越獄者笑了,張七雙臂,迎著血刀和老黑的大個子,毫無顧忌地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誰都聽的出他聲音中的親切和熱情。
“黑哥!”
甚至就連生人勿近的獄長錢鐵男,也過去拍了拍老黑的肩膀,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老黑,老羅,這些年,辛苦你們兄弟了。”
這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人目噔口呆。
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又不像是在做夢。
猴子支支吾吾地指著老黑:“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老黑指著自己的鼻子,開心地笑了,就用那張慫氣而老實巴交的臉,“我當然是老黑呀,怎麼?不認識我了?”
可如今這張臉,在兩人眼裡,就像一條致命的毒蛇。
“不,你不是老黑,你不是老黑,你……你為什麼要背叛七哥,你……你們……他們……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對對對,一定給了你什麼好處,一定是這樣的。”
猴子感到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思路和語言就像處在不同的頻率,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語無倫次。
“哦!”老黑漠然地看著兩人,嫌棄把刀往地上一扔,“好處嗎?這問題似乎有點可笑。”
一股無名的憤怒湧上心頭,猴子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一股壓抑怒火徹底填充,激動的手指不停地顫抖:“你……你難道忘了,是誰在你陷入絕境的時候救了你,是誰把你從南山幫的手裡舍命救下,是七哥,是七哥,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我跟你拚了。”
也不知是那來的勇氣,明明四周都是荷槍實彈的獄警,猴子毅然決然地朝老黑衝去,身邊地眼鏡剛想拉住他,衝的太快太急,他竟一時沒拉住。
獄警果斷地端起槍,可老黑卻把手一擺,準備射擊的獄警頓時又收了回去。
猴子在當雇傭兵之前,也是混黑社會的,發起狠來也是個不要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刀子都朝老黑的心口紮去。
老黑冷漠地看著猴子,朝夕相處在同一牢號,他太清楚猴子是什麼水平,可他們卻看錯他這隻有一身蠻力的老黑。
利刃在老黑眼前不斷放大,可他的雙手卻始終背在身後。
就在利刃臨體的瞬間,老黑身體一側,毫厘之間讓過一刀,右腳同時抬起,看似隨意地踹在猴子腿上。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傳來,猴子的腿居然被他硬生生踢斷。
猴子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因重點不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可手中卻依然緊緊地握著利刃,兩眼如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老黑。
眼鏡卻再次被眼前的一幕驚地愣在原地。
這還是那個老黑嗎?那個憨憨的隻有一身蠻力的老黑嗎?
這身手,這反應,這力量,簡直就是職業的格鬥家,這要是放在決鬥生死狀,絕不下於浪七這個殺神。
他絕望了,以老黑的身手,就算沒有這持搶的獄警,他們三個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老黑無視猴子的憤怒,轉頭看還在發怔的眼鏡,就像看著砧板的肉。
“眼鏡,這幾個裡,你最聰明,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的嗎?或者和他們一樣,臨死前罵上幾句?”
眼鏡苦笑一聲,他沒有浩哥的狠,也沒有猴子的恨。
平時引為為傲的冷靜居然讓自己有些厭惡,看的太透或許不是件好事。
他有些羨慕浩哥,死的乾脆利落,也羨慕猴子,恨的無牽無掛。
隻有他,帶著滿腔的遺憾和不甘,還有深深的無奈死去。
眼鏡深深地歎了口氣,把手裡的利刃一扔,“沒有必要。”
猴子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憤怒,朝著眼鏡吼道:“眼鏡,你個慫貨,乾死這狗娘養的,大不了三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眼鏡朝他搖了搖頭:“猴子,我說的沒必要是沒必要求饒,因為今天無論我們做什麼,說什麼,最後的結果都是死。”
轉頭看向老黑:“老黑,既然無法掙紮求生,罵不罵的沒有意義,你我立場不同,你是兵,我是賊,各為其主罷了。”
“哦!”老黑的眼神一變,饒有興致地看向眼鏡,“說來聽聽!”
眼鏡摘下眼鏡,用力朝外扔去,自嘲地笑道:“連個人都看不清楚,還要這東西乾嘛。”
摘掉眼鏡後的眼鏡,似乎變的格外輕鬆:“你應該不是羅格斯的人,而是錢鐵男的人。”
說到這裡,似乎想到了什麼,頓了頓續道:“也許……一開始就是,但這事很奇怪,堂堂獄長,怎麼會派這麼一個厲害人物到我們身邊?”
“我這人雖然自負,但不自欺欺人,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角色,不值你們為我做這麼大一個局,浩哥如此,猴子更是如此。”
老黑沒有回答眼鏡的話,也沒有打斷他的話,眼神中漸多了一絲期待。
眼鏡沉思了一下,忽然神色一變,道:“難道你們……”
老黑終於笑了,眼神中帶著讚許,“你果然是他們中最聰明的一個。”
隨後大手一揚,得意地笑道:“為了尊重一個聰明的死者,就讓你見見你口中的答案。”
“出來吧!”
老黑大喝一聲。
眼鏡看了看四周,他和老黑都在等著答案的出現:浪七。
眼鏡猜到了,老黑知道眼鏡猜到了。
老黑是錢鐵男的人,羅格斯也是錢鐵男的人,這都越獄隊伍裡,唯一和這兩人有交集的隻有浪七。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而他們,隻不過是催化劑罷了,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浪七。
老黑是內奸,是錢鐵男安排在浪七身邊的內奸,無論是他還是眼鏡,都很清楚,此時的浪七就在通道上,雜物間頂上的通道。
無論如何,浪七已經暴露,如果沒有猜錯,錢鐵男早就安排了警力布置在八十八層,切斷了他的歸路,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像眼前的浩哥他們一樣,衝出頂樓,才有機會擁抱自由。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通道口。
時間過的特彆特彆得慢,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可空中隻有風掠起的“沙沙”聲,靜得有些詭異。
一直鎮定的老黑,臉色慢慢變的凝重起來。
似乎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同,錢鐵男眉頭一深皺,“老黑,難道……”
老黑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他絕對不可能發現我的身份,否則他不會放我出去找手帕,更不可能當著我的麵在棺材上做手腳。”
羅格斯有些猶豫起來,道:“黑哥,浪七此人極度危險,心思縝密,不可不防。”
這一點老黑沒有反對,他點了點頭,“頂層結構都是鋼化玻璃結構,想要打通那沒麼容易,雖然他說之前做了鋪墊,我更願意相信這其中有虛誇成份,其目的就是給自己營造更好的逃生線路,而我們隻不過是他的一個保障。”
此話一出,眼鏡臉色一變,猴子更是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你他媽放屁,七哥……七哥不會這麼做的。”
老黑可憐地看著猴子,冷笑一聲:“出門前浪七讓我點過袋子上的物品,之前我又看了一眼,發現少了一些關鍵工具,如果我當時沒點,還真的看不出來。”
“來來來,你告訴我,既然他都之前把通道打通,還要那些東西乾嘛?又讓我們花這麼長時間換裝乾嘛。”
“我來告訴你,他就是利用我們打時間差,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那條通道根本沒有打通,我們的死亡剛好能給他換取逃生的時間。”
說罷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有了這些工具,應該快了吧,兩分鐘,再等兩分鐘,他必出現。”
結果話剛說完,樓道邊上忽然傳來“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滑了一下,然後,兩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傳來。
老黑一驚,帶著人連忙跑了過去,探出頭朝外一看,由於樓層太高,隱約看見筒子樓外麵似乎趴著兩具屍體一樣的東西。
錢鐵男當即聯係地麵工作人員,讓他們確認是什麼東西掉了下去。
下麵紛湧出來一群人,仔細查看了一下,然後通過對講機彙報。
的確是兩具屍體,還是正麵朝下,從衣著來看,是囚犯,性彆為一男一女,男的身上有個編號:108。
浪七?
老黑三人愣了一下。
死了?
摔死了?
不會吧,怎麼會死了?
老黑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朝樓下跑去,錢鐵男兩人連忙跟上。
三人很快來到了浪七所說的那間雜物間,看到地上散落著消失的工具,從損壞的程度來看,這個工程不但費時費力,而且還有些倉促。
頂上的一個格板被打開,鋼化玻璃被暴力破開,露出一個可供一個進出的洞,洞口邊緣殘留著一些被劃破的衣料,還有一條之前用過的彈力帶。
彈力帶?
老黑愣了一下,隨後苦笑了一聲,露出無奈的表情。
錢鐵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要聯係地麵人員確定死者身份。
老黑歎了口氣,輕聲道:“不用了,死者應該是他。”
錢鐵男收回對講機,不解道:“為什麼?”
關於這根彈力帶,事件得追溯到浪七的第一次越獄,更準確的說,是第一次越獄的第一計劃。
當初負責收集物資的人中就有老黑,當他看到清單上的內容時,就推測出來這些東西的大致用途,可他並不知道浪七那一次根本不是越獄。
在一切還沒準備妥當之前,老黑絕不會允許浪七成功越獄,於是他偷偷在彈力帶上塗沫了潤滑油,他以為憑浪七的謹慎,一定會加以檢查,從而阻止越獄,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的浪七是個“全新”的浪七,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更不可能想到有人會把內奸放在他身邊。
於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使用了彈力帶,要不是反應快,當時就給摔成肉泥。
隻是老黑不知道的是,其實浪七真正的計劃不是第一計劃,而第二計劃,就算到了現在,知道此事真相的也隻有浪七自己。
當時浪七把袋子遞給他時,他特地瞄衛眼彈力帶,發現上麵的潤滑油居然還沒開,當時他自己都沒在意,現在想想……
看著眼前從洞口到陽台的距離,徒手跳躍顯然不太可能,於是,那根彈力帶出現了。
潤滑的彈力帶,上次沒有害死浪七,那是他的運氣,可這次……
他最終還是死在了彈力帶上麵。
老黑的推理無論從那個角度,都找不到一絲破綻,可錢鐵男卻還是依然不信。
無論如何,她都不信,浪七這種絕頂聰明的人,會死在一條彈力帶上,“老黑,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羅格斯見狀道:“男姐,黑哥說他死了,他就一定死了,要不讓下麵的人拍張照,一切就都水露石出。”
錢鐵男點了點頭。
很快,下麵的人就傳來一張照片。
島上多亂石,筒樓又高,身體墜落時麵部朝下,根本無法分辨,可當老黑看到這張照片時,直接口而出。
“是他!”
這話讓錢鐵男和羅格斯同時不解地看著他。
老黑不屑地指了指屍體腿上的一個疤,冷笑道:“這個喜歡按摩,當初為了討好他,我就經常幫他按摩,昨晚我們在討論計劃時還按過,我清楚的記得他腿上的這條疤,好像是第一次越獄時留下的。”
羅格斯摟著老黑的肩膀,朝錢鐵男笑道:“男姐,我就說嘛,黑哥出手,天下我有,這下你放心了吧。”
錢鐵男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陸續回了頂樓。
眼鏡扯下衣服,用利刃當夾板,固定了猴子那條斷腿。
可以死,但至少留個全屍。
老黑靜靜地看著眼鏡做完這一切,這麼多年朝夕相處,如果拋開身份,他們倆對他還算真心不錯。
猴子雖然是浪七的死忠粉,除了喜歡拍浪七馬屁之外,對自己還算不錯,有幾次自己三人被南山幫的人欺負,食物被限時,由於他身體壯,食量也大些,猴子也會把自己的食物給他一些。
眼鏡這人雖然心眼多,下手狠,還一幅不易近人的性格,但從沒對自己下過手,甚至還有幾次幫自己逃到獄警的揍。
可那又如何?
正如眼鏡所說,他是兵,他們是賊,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人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越獄是死罪,更重要的是,他們還知道了老黑的身份,以錢鐵男的性格,絕對不允許他們三人活下去。
他所能做的最後一點努力,就是給他們一個體麵的死法。
包紮好傷口,算是留個全屍。身著獄警製服,象征著自由。
這樣的死法,對這裡的囚犯來說,或許也是一種極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