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
傳送的難度比預想中更大。
夢和現實之間的間距越來越近,聖靈的律法也逐漸在這片土地上產生影響。而當巫塵的雙腳碰觸在地的瞬間,無可計數的衝突力量便在巫塵的軀殼之中迸發。
痛。
比預想中更痛。
身體於重鑄中壞毀,軀殼裂開,炸裂成一地血花。那劇烈的痛苦甚至沿著肉體一直蔓延到靈魂之上。它幾乎就要讓巫塵發出悶哼,痛苦地吼叫。
還差一點。
它還不足以做到。
巫塵的身體在夢境風盔的另一角重組,再現。重歸完好。他輕輕閉上眼睛,睜開,一切又都恢複成了先前的模樣。
他站在風盔城的邊角哨塔之上。
他看著整座城市在力量的碰撞下動搖,燃燒。
那位於眾王宮殿的,拉瑪耶和討伐軍中的強者們的勝負即將分出,而那無疑是一發規模足夠浩大的血爆。
‘轟隆——!!!’
接近十分之一的風盔,直接在這血爆之中融化。熾烈而龐大的轟擊波向著四麵八方揚卷,而宛若刀鋒一般的尖銳暴風疾馳而來,直至掠過巫塵的衣角。
強勁,冰寒。
巫塵腳邊的路麵儘數凝結成霜。
他輕吸一口氣,將自身的狀態稍稍地調整了一下。五指鬆開,然後合攏。肉體便再度恢複了強韌的模樣。
差不多了。
他從口袋中取出赫拉所交付的魔力藥劑,一口飲下。而就在藥劑起效的那一刹那,又是一發強烈的爆炸出現在不遠的地方!
‘轟隆——!!’
衝擊波,是向著前方推動的黑色高牆。
整個街道在一瞬間化作粉末,一同被粉碎的還有上百米的城牆——那強烈的衝擊從側麵急劇襲來,推動著位於城區邊緣的巫塵再度回到風盔城內的街道之上!
碰撞,摔打。
哪怕有強韌的護盾作為緩衝,巫塵也在頃刻間不知道撞爛了多少座建築,多少道牆。他那重新塑造的身體在這一連串的碰撞中不住壞毀,又在龍祭祀麵具的加持下高速再生。而在頃刻之間,他的身上便又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數量的傷!
劇痛。
劇烈的疼痛。
視野不斷破碎,然後重組,直到回歸成正常的模樣。
他倒在地上。
放眼四周,到處都是破碎的住民屍體,以及倒下的黑檀之心討伐軍。而其中的一支斷裂旗幟,便跌落在巫塵視線所及的一座建築前方。
一座聖堂。
九聖靈的聖堂。
拉瑪耶的的封印之地就在那裡——他站起身,身上的傷勢在頃刻間回歸完好。然而在向著前方邁出一步的瞬間,某件物品,卻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一件細長的事物,一件具備力量的事物。
一件在爆炸中被從某處拋飛,並在一連串的巧合中正好跌落在巫塵腳下的細長法杖。
蠕蟲之杖。
杖端的骷髏,散發著微弱的光。
它呼喚著他的掌握,它和死靈法師護符相互呼應——它和它都在輕輕地顫抖著,釋放出微弱而又強質的力量。而這些力量,正輕聲低語著,想要滲入它的軀殼。
它們在他的身側徘徊,它們發出細碎的低語。它們在這一刻,清晰地將他的命運告知於他。
【拿起法杖吧,激活護符吧,你將因此而偉岸崇高。隻要你能夠掌握這份本應屬於你的力量,那麼無論多麼強大的敵人,你都能夠將它們輕易擊倒。】
這是事實。
事實毋庸置疑。
成為曼尼馬克,就是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頂尖的大法師。而自己若是更進一步,在披甲的過程中做得比曼尼馬克更好,那麼這魔神的凡軀,便能夠徹底成為自己的力量。
——做得到的。
——你做得到的,不是嗎?
——你是高貴的穿越者,夢外之人,你知道奧比斯係統的一切,知道阿努和帕多梅,而且你手中還掌握著超越眾生萬物的砝碼。
——你可以使用它,不是嗎?你能夠做到一切,隻要為之付出一定程度的代價。那麼……
——這區區的挑戰,理所應當不在話下?
自信心不斷地湧現出來。那自信在頃刻間化作狂妄。
不過是區區曼尼馬克,不過是區區蠕蟲之王。自己在遊戲中隨隨便便就能夠輕易地打倒然後殺死它。那麼換成現實,也應當是這副模樣!
護符,抖動得更加劇烈。那古舊的蠕蟲之杖,像是活物一般躍起,自動吸附在巫塵的指掌之上——磅礴的力量在內中湧動著,海量的知識化作沸騰的潮。它們不斷躍動著撞擊著巫塵的皮膚,隻要他點一下頭,他便能夠在頃刻間擁有並支配它!
能夠做到,立刻就能。
但是——
“不。”蠕蟲之杖,跌落地上。死靈法師的護符,其蘊藏著的力量並不能夠成功釋放。
而它們便也在頃刻間回應了它。
【那麼,你將麵對你所不能夠抵抗的力量。】
腳步聲響了起來。
腳步聲響起於街道的彼方。
核心的交戰區仍在廝殺。而一個足夠強大的戰士卻並未抵達它所應當置身的戰場——那高壯雄偉的諾德戰士出現在街道的彼端,而奄奄一息的萊梅被他提在手上。
他沒有殺萊梅,或許因為萊梅身上的豪族之血,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族力量。當然,最大可能的緣由,便是她足夠弱小。
劇本中的足夠弱小。
空間,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粘稠。次元移動和傳送術,在這一刻成為了不被允許驅動的技巧和力量——諾德戰士隨手扔下隻有胸口還在輕輕起伏的萊梅。並在下一刻,大步邁出了粗壯的腿腳。
他不可擊倒。
他力量強大。
他的手中拿著一把足夠猙獰的戰斧,足夠在巫塵的虛化龍吼成功冷卻之前便將巫塵再度斬殺。
巫塵抬起手,解離術的輝光甚至不能夠撼動這戰士的衣角。而即便是將解離術更換成為破壞球,最終的成果,也不過就是一場有煙無傷的爆炸。
萬策皆儘。
毫無辦法。
被巫塵所拋下的蠕蟲之杖再度顫動著,低語著想要回到他的手上。
但是……
“時候應該到了。”巫塵輕聲說道。
——時候早該到了。
巫塵心中思考。
他見過拉瑪耶之戰的封印之地,他知道拉瑪耶的討伐戰根本就沒有弄得如此聲勢浩大。這位血光主母被討伐時,實際上根本就沒能夠造成多大的毀壞。而這就意味著,參與到這場討伐之中的,還應當有一支更加強大的力量!
他應該到了。
它早該到了。
躺在廢墟中的萊梅,手指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而下一刻,便是一聲格外響亮的咆哮!
那是,龍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