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拚命扭動身體,嘴裡還不斷地叨念。
“母親!你不如把信交給我,我去給太後娘娘求情,隻要把蘇杳的事壓下去,我保證我們陸府都不會出事的!”
陸母看著沈青青的眼睛,指尖卻死死攥著信紙。
沈青青見她猶豫了,便繼續道:“母親,為了一個罪臣之女賠上陸家全族的性命,不值得啊!”
陸母又何嘗不知這道理。
可她太清楚自己兒子對蘇杳的心意了,一旦這個秘密曝光,也不知陸懷瑾會如何瘋魔。
“住口!”她突然一聲怒喝。
“母親,你為何執迷不悟!”
沈青青見陸母不為所動,急得眼眶發紅。
“那蘇杳根本就回不來了的!那些人辦事乾淨利落,她早就該埋進亂葬崗了!你何必為了個快死之人,讓整個陸家陷入危機啊!”
這話一出,屋內所有人都僵住了。
李婆子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看向陸母。
隻見陸母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她踉蹌著後退半步,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
沈青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你剛才說什麼?”
陸母的聲音在發抖,她死死盯著沈青青,眼神裡有震驚,也有憤怒。
更多的是恐懼! 愛尚
陸母猛地衝上前,一把揪住沈青青的衣領:“你說!你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蘇杳不是應該在白雲寺裡嗎?她會出事?出什麼事?”
陸母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眼前浮現出陸懷瑾得知噩耗後崩潰的模樣。
她顫抖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沈青青的皮肉,沈青青被掐得直翻白眼。
“我什麼都不會說……”
陸母突然鬆了手,她死死盯著手中的信紙。
“不要!”沈青青驚呼著要阻攔,卻見陸母已經將信紙湊近燭火。
字跡在高溫下蜷曲變形。
沈青青突然發了瘋似的掙紮,發髻徹底散落,珠翠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不能燒啊!這是證明蘇杳身份的鐵證!不能燒啊!”
陸母充耳不聞,看著火焰吞沒最後一個字。
成灰的信紙被她狠狠碾進掌心。
“把人關起來。”陸母背過身去,聲音冰冷徹骨,“今日之事,不得走路半句風聲。”
沈青青被拖出屋子時還在尖叫,聲音漸漸消失在長廊儘頭……
柴房裡,沈青青蜷縮在黴味刺鼻的稻草堆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鐵鎖。
月光透過狹小的氣窗灑進來,照亮她臉上乾涸的淚痕。
“不能燒啊……”她不斷重複著,“那可是鐵證啊……不能燒啊……”
苦澀的藥碗剛湊近鼻尖,蘇杳就劇烈乾嘔起來。
“張嘴!”
三角眼的男子布滿老繭的手狠狠捏住她的臉頰,虎口幾乎要將她的顴骨碾碎。
蘇杳拚命搖頭,發絲淩亂地糊在臉上。
她死死咬住牙關,藥碗撞在唇邊,褐色藥汁順著嘴角流進衣領。
“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惱羞成怒,另一隻手掐住她的後頸,像拎小雞般將她整個人提起來。
蘇杳的腳尖離地亂蹬,脖頸被勒得青筋暴起。
“看著點!彆弄死了!”角落裡突然傳來警告。
蘇杳餘光瞧見老和尚枯瘦的身影,他正撚著佛珠,渾濁的眼睛裡,此刻是陰鷙與狠厲。
她掙紮得更劇烈,指甲在男人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
“小賤人!”
男人吃痛,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蘇杳的腦袋“嗡”地一聲,不等她緩過神,男人已經掰開她的下頜。
指節重重頂在她的臼齒上,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藥碗再次湊近,這次直接懟進她的喉嚨。
蘇杳劇烈嗆咳,滾燙的藥汁順著氣管灼燒,鼻腔裡都是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她瘋狂蹬腿,卻踢到一旁的陶罐,“哐當”碎裂聲在死寂的屋子裡格外刺耳。
蘇杳拚命掙紮,腦袋卻越來越沉,四肢也變得綿軟無力。
春桃的哭喊從隔壁傳來,可她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蘇杳被男人粗暴地推進木箱時,額頭重重磕在箱角。
鑽心的劇痛讓她短暫清醒,可四肢仍像灌了鉛般沉重,隻能在狹小的空間裡無助地扭動。
箱蓋即將合上的瞬間,她拚儘最後一絲力氣伸手去抓,卻隻揪住男人的衣角。
“放了我……我不去!”
男人惱羞成怒,用力掰開她的手:“裝什麼貞潔烈女!到了醉紅樓,有你求著接客的時候!”
話音未落,箱蓋轟然落下,黑暗徹底將她吞噬。
蘇杳在這密閉的空間裡,就連呼吸變得急促。
“蘇杳,不能睡……”
困意一陣一陣來襲,她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她摸到發間的銀簪,鋒利的簪尖刺入手臂的刹那,鑽心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溫熱的血順著手腕流下,在箱底暈開暗紅的痕跡。
蘇杳咬著牙,一下又一下地劃著傷口,指甲縫裡全是自己的血。
隻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
“春桃……”
她不知道春桃會如何,蘇杳喃喃呼喚著她的名字,淚水順著臉頰流進嘴裡,鹹得發苦。
馬車顛簸著啟程,劇烈的搖晃讓蘇杳的頭狠狠撞在箱壁上,撞得渾身也都是傷。
突然的急刹,讓蘇杳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衝去,膝蓋重重磕在箱底。
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還有男人的怒吼:“什麼人!敢壞老子的好事!”
蘇杳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死死咬住下唇。
箱子外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她用儘全身力氣喊出聲,卻隻發出微弱的氣音。
“救命……”
蘇杳希望來的人是陸懷瑾。
可隨即她又自嘲地笑了。
藥效發作的此刻,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手臂上已經傷痕累累,可好似都起不了作用。
這一刻,連清醒都成了奢望,又怎敢奢求陸懷瑾從天而降來救她?
腳步聲由遠及近,木箱突然被人掀開,月光傾瀉而下,刺得她睜不開眼。
蘇杳用儘全身最後的力氣,去看向那人。
不是陸懷瑾!
那人戴著青銅麵具,手中長劍還在滴血。
可那雙眼睛……
為什麼讓她莫名覺得熟悉?
沒等她看清,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