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的庭院裡,日光透過繁茂的枝葉在地麵上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光影在朱慈烺那略顯稚嫩的臉上緩緩遊移。
可就在轉瞬之間,朱慈烺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原本平和如湖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了李定國。
緊接著,一聲暴喝在庭院中炸響:
“李定國,你真的認為張獻忠能與我太祖皇帝相提並論?”
“當年太祖皇帝親率大軍揮師北伐,一路上曆經無數次惡戰,終於成功驅逐胡虜。”
“不僅收複了被元朝侵占長達百年的漢人領土,更是奪回了丟失四百三十年的燕雲十六州,讓漢人江山重新回歸正統。”
“此後,太祖推行輕徭薄賦的政策,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們終於能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開創了洪武盛世,其功績,必將永載史冊,流芳百世!”
“反觀張獻忠,他又做過什麼值得稱讚的事?”
“每次攻破城池、劫掠村莊,都使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那些不願跟隨你們造反的人,你們可曾有過一絲憐憫,亦或者是手下留情?”
朱慈烺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言辭愈發犀利。
“張獻忠裹挾無辜百姓充當炮灰,讓他們在戰場上白白送死,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百姓的鮮血,包括你們亦是如此!”
“再者,張獻忠毫無謀略,他麾下的軍隊軍紀渙散,即便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二十萬人竟然連兩萬朝廷軍隊都抵擋不住,反被打的隻剩一千騎狼狽逃走,就憑他這點能耐,也敢與太祖皇帝相提並論?”
“簡直是荒謬至極!”
隨著朱慈烺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質問落下,李定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一陣白一陣紅的,簡直好似打翻了顏料盤。
他下意識地緊緊攥住拳頭,喉結在脖頸間不斷上下滾動,本能地想要反駁朱慈烺的話。
然而,當那些話到了嘴邊,卻仿佛被一塊巨石堵住,怎麼也說不出來。
李定國雖然從不把崇禎這個皇帝和一眾大明的文臣武將放在眼裡,但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確實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朱元璋出身貧寒,從社會底層一步步崛起,憑借著非凡的勇氣最終推翻了元朝的殘酷統治,將漢人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恢複了漢人的衣冠和王朝。
單就“驅逐胡虜,恢複中華”這一豐功偉績而言,其功績無可磨滅,也必將永載史冊!
相較之下,張獻忠的所作所為,確實難以望其項背。
要知道農民軍起初是因為食不果腹、走投無路之下才被迫揭竿而起的。
但發展到現在,作為核心成員的李定國對其中的種種亂象自然了如指掌。
朱慈烺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鋒利的匕首,精準無誤地刺中了他們的要害。
從裹挾流民造反,到燒殺搶掠,再到逼迫百姓去送死,這樁樁件件都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甚至包括他李定國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李定國竟有些語塞,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再看周圍,其他農民軍將領也都如同篩糠一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甚至連牙齒打顫的聲音清晰可聞。
因為同樣的事情,他們也都做過!
隻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的太子,竟能說出這般切中要害的話。
反觀朱慈烺身後的眾人,卻是瞬間挺直了腰杆,一個個眼中閃爍著凶光,緊緊的盯著李定國等人。
仿佛隻要朱慈烺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但很快,李定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翻湧的波瀾,然後再次看向朱慈烺開口道:
“不錯,我承認你家先祖朱元璋確實有雄才大略,也拯救了漢人天下。”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這就能說明你們朱家至今仍配得上這天下嗎?”
“你知道陝西、河南現在是什麼慘狀嗎?千裡沃野淪為餓鄉,沿途儘是為饑餓所困的災民,個個形容枯槁,每一寸土地都彌漫著絕望與悲戚。”
“在你看來,餓殍遍野,易子而食隻是史書上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可卻是我親眼所見的場景!”
“百姓們餓得奄奄一息,命懸一線,而那些富家老爺們家中糧食卻是堆積如山,都快要發黴了。”
“而他們呢?寧願放著發黴也不願拿出分毫救濟窮人。”
“朝廷對此竟也是無動於衷,若你們能及時開倉放糧,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又怎會被逼上絕路?”
“若真的有一口飽飯吃,誰又願意去造反呢?”
“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李定國越說越激動,雙眼都布滿了血絲,額頭更是青筋暴起。
然而朱慈烺聽到這句話之後神色卻是平靜如水,眼中沒有一絲波瀾,隻是冷淡地看著李定國緩緩說道:
“沒錯,本宮承認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在救濟災民方麵,朝廷確實有失職之處,但這難道全是朝廷的錯嗎?”
“你以為朝廷不想救濟災民?錯了!朝廷也想救濟災民,可無奈朝廷收不上稅,國庫空虛,根本拿不出多餘的糧食來救濟災民。”
“這天下的士紳豪強們為富不仁,他們不願意交稅,甚至還將本應繳納的稅賦,變本加厲地轉嫁到普通百姓身上。”
“可即便如此,朝廷的稅還是不能總額收上來。”
“哪怕現如今朝廷已將稅賦提高了三倍,可收上來的稅,竟還不及洪武年間的一倍!”
“你可知道,這多出來的稅賦去了哪裡?”
“本宮告訴你,都進了那些士紳豪強的口袋,你們造反這麼久,這點不會不知道吧?”
“說實話,你們要是直接殺去南方,將那些偷稅漏稅的士紳豪強一網打儘,本宮還會讚你們是英雄。”
“可你們一直以來都在禍害北方幾省,那些百姓已經夠苦了,你們還要帶他們去送死,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替天行道?”
“你們真的讓那些百姓過上好日子了嗎?你們真能讓他們吃飽飯嗎?”
朱慈烺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每一個字都仿佛重錘,敲在李定國的心上,讓他的內心不禁泛起一陣漣漪。
李定國這下子終於沉默了。
他看著朱慈烺,隻覺得這位太子思維縝密,言語犀利,實在絕非等閒之輩。
朱慈烺繼續在庭院中來回踱步,靴底踏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敲打著李定國的內心。
下一秒,隻聽朱慈烺繼續說道:
“天下的稅收不上來,導致國家財政困難,北方又遭遇乾旱等各種災害,最終這才有了李自成和張獻忠的出現。”
“再加上部分官兵為了一己私利養寇自重,更加就了如今的混亂局麵。”
“原本隻要朝廷願意舉全國之力圍剿張獻忠和李自成,即便他們再厲害也能輕易平定。”
“然而,遼東的建奴偏偏又在此時肆意肆虐,致使朝廷隻能將大部分的兵力調至遼東。”
“你知道建奴嗎?也就是所謂的女真人。”
“你可知道這些年建奴劫掠、屠殺了多少漢人百姓?”
“在遼東,他們把漢人百姓當作牛馬肆意虐待,打罵淩辱如同家常便飯,殺我漢人百姓猶如再殺牲口一般。”
“打仗時,他們更是將漢人百姓驅趕在前充當肉盾,這和你們與官軍打仗時的做法如出一轍。”
“你說,你們和建奴有何區彆?”
“不,你們甚至比建奴更可惡!因為建奴是外族,所以才這般對待漢人。”
“可你們呢?你們同樣是漢人,憑什麼如此對待自己的漢人同胞?”
“告訴本宮,你們憑什麼這麼做?”
朱慈烺越說越激動,一步步逼近李定國,目光如炬,厲聲質問。
他的聲音在庭院中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李若璉、方正化等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唯恐李定國會突然暴起,對太子爺不利。
他們想阻攔朱慈烺靠近李定國,卻又不敢貿然出手,隻能一臉謹慎的地跟在朱慈烺後麵,目光死死的盯著李定國。
與此同時,李定國也被朱慈烺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
他萬萬沒想到,朱慈烺竟敢直接走到自己麵前,難道他就不怕自己突然對他下手?
事實上,朱慈烺還真不怕。
因為隻要他察覺到李定國稍有異動,就會立刻利用係統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彆說李定國將來會成為民族英雄,殺了他有些可惜。
但是彆忘了,現在的李定國可不是什麼民族英雄、而是一個亂臣賊子!
殺他的話,朱慈烺還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更何況朱慈烺身邊高手如雲,在這種情況下,若李定國還能傷到他,那也未免太小看方正化和李若璉等人了。
好在這個時候的李定國也算是有些腦子,並沒有想要動手傷人的意思。
反倒是被朱慈烺給逼退了好幾步。
察覺到李定國眼神中的驚愕,朱慈烺嘴角閃過一絲嘲弄,隨後一甩衣袖,轉身大步回到了石桌前。
然後重新做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李若璉等人這才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隨後也重新回到了朱慈烺身邊。
與此同時,李定國、劉文秀等人皆是滿臉蒼白,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朱慈烺剛才的那些話。
他們雖然造反了,但還是漢人,可朱慈烺剛才卻把他們與建奴相提並論,甚至說他們不如建奴,這讓他們心中湧起一股怒氣。
可仔細想想,朱慈烺說的似乎也沒錯。
建奴因是外族才那般對待漢人百姓的,可他們是漢人,又為何如此對待那些同為漢人的百姓呢?
一時間,愧疚、自責和各種各樣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充斥在眾人心中。
李定國知道朱慈烺說的很有道理,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索性把心一橫,咬著牙說道:
“罷了,反正我也說不過你就不說了。”
“你就說接下來要怎麼辦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就算你要將我淩遲處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仿佛在向朱慈烺宣告自己最後的尊嚴。
然而其他人聽到這話,確實瞬間被嚇了一跳。
一個身材矮小的農民軍將領趕緊跪地向前,扯了扯李定國的袖子低聲說道:
“定國,不可如此魯莽!他可是大明太子,你得給咱們留條活路啊。”
此時此刻,這些農民軍將領都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太子似乎沒想殺他們。
畢竟要是真想殺他們的話,又何必跟他們費這麼多口舌?
隻需一個眼神,他們恐怕早就人頭落地、性命不保了。
但李定國依舊不為所動,直接甩開那人的手,繼續看向朱慈烺,眼神中透著一股莫名的倔強。
很明顯,說不過歸說不過,他就是不服。
而此時,朱慈烺也在打量著李定國。
雖然剛才的談話讓他有些生氣,但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欣賞李定國的膽識和直率。
短暫猶豫後,朱慈烺開口說道:
“你們都是聰明人,所以你們應該也猜到了,本宮之所以要留你們活口,並且把你們帶到京城,並非是為了殺你們”
“所以現在本宮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歸降朝廷,到時候本宮會把你們安排到遼東。”
“若你們不想打仗,就分給你們土地,讓你們安穩過日子。”
“若是想當官的,就封你們做武將,將來一起攻打建奴。”
“至於第二個選擇就簡單多了,那就是把你們全部殺掉,祭奠那些死去的宗室子弟和普通百姓。”
“所以,你們會選哪一個?”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在這些農民軍將領看來,選擇第一個無疑是最好的。
而且嚴格來說,第一個選擇實則給了他們兩個選擇,那就是要麼當百姓,要麼當官。
而第二個選擇隻有死路一條,所以傻子才會選第二個。
但李定國可不是輕易會投降的人,他質疑道:
“你讓我們去遼東,其實是想讓我們去送死吧?一旦大明和建奴再開戰,第一時間死的就是我們。”
他的眼神中充滿警惕,緊緊盯著朱慈烺,仿佛在探尋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朱慈烺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定國一眼,然後說道:
“李定國,你未免太過高看自己了。”
“你可知,之前遼東大勝,明軍可是剿滅了建奴整整十一萬人!”
“你之所以看不起明軍,覺得明軍打仗的時候還需要你們去送死,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大明的精銳之師。”
“因為大明精銳都部署在九邊和遼東以及京城,之前對付你們的左良玉部,不過是大明軍隊中的三流部隊而已。”
“更何況將來要是再和建奴開戰的話,那必定就是滅國之戰,朝廷必定會派遣精銳之師出戰。”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你們配上這樣的戰場嗎?”
朱慈烺的聲音不大,卻如重錘般敲在李定國的心上,讓他的臉上火辣辣的。
他雖然也知道朝廷前段時間與建奴交戰取得了大勝,卻並不了解其中詳情。
畢竟他們一門心思忙著造反,哪有精力關注朝廷的戰況,更何況他們身處陝西、河南一帶,消息本就不靈通。
沒等李定國再次開口,朱慈烺繼續說道:
“實話告訴你,之所以要讓你們去遼東,其實是給你們以及所有的農民軍一條活路。”
“因為最起碼在十年內,陝西、河南的天災都無法消失,要想活下去,隻能去往遼東。”
“總而言之,這就是本宮給你們的兩個選擇了,要麼投降大明,去遼東當農民或者武將,要麼直接去死!”
“當然,你們不用現在就決定,本宮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
“在這三天時間裡,本宮不會限製你們的自由,你們可以四處走走看看。”
“三天之後,再給本宮一個答案。”
“若三天後還沒做出決定,那麼本宮就默認你們選擇了第二個選擇。”
說完這話,朱慈烺不再多言,隨即起身變離開了。
方正化等人趕忙跟上,隻有李若璉留了下來。
等到朱慈烺等人徹底離開之後,李若璉向旁邊的一個錦衣衛揮了揮手。
下一秒,錦衣衛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走了過來。
李若璉拿起錢袋,直接扔在李定國麵前說道:
“這裡麵有些銀子,是太子殿下賞給你們的,用這些銀子,你們可以在京城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想做什麼都行。”
“總之,三天之後太子殿下要看到你們的選擇。”
“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逃跑,但逃跑之前最好掂量掂量錦衣衛的手段。”
“另外在這三天裡,最好彆惹是生非,不然錦衣衛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完這話,李若璉一揮手,一群錦衣衛上前將李定國等人架起來,連錢袋一起塞進李定國懷裡,然後拖著他們走出北鎮撫司,直接扔到了門口。
而直到被扔出北鎮撫司的時候,李定國等人卻還是一臉的茫然。
與此同時,他們的身邊也聚攏了一些普通的百姓,這些百姓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畢竟,誰也沒見過十幾個人一大早的被從錦衣衛衙門裡扔出來,且身上還沒什麼傷,這實在太奇怪了。
不過,這也不是普通百姓該操心的事,眾人隻是好奇了一下,便紛紛散去了。
這時,劉文秀率先回過神來,走到李定國身邊喃喃自語道:
“怎麼回事?他們居然真把我們放出來了。”
李定國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拿出胸口的錢袋,打開一看,隻見裡麵有不少金幣、銀幣,還有一些麵額的大明寶鈔。
旁邊的劉文秀隨手拿起一枚錢幣翻看了一下,然後驚訝地說道:
“這種錢幣倒是沒見過,看樣子應該是朝廷新發行的,而且上麵的頭像好像是皇帝?”
李定國低頭一看,果然看到錢幣之上印著一個頭戴翼善冠的中年男子頭像。
他雖不認識崇禎,但能這般打扮的,想必就是崇禎了。
不過當然,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
突然就在這時,其中一人小聲問道:
“那現在咱們怎麼辦?大明太子給了咱們兩個選擇,到底該怎麼選?”
又有一人接口道:
“還能怎麼選?第二個選擇就是去送死,所以隻能選第一個,要麼去遼東當農民種地,要麼當武將。”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選,反正我選當武將!”
“就算是將來真死在建奴手裡,那這一輩子也算沒白活!”
在他看來,這其實沒什麼好猶豫的。
跟著張獻忠造反這麼久,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現在讓他去當農民,他肯定是不情願的。
至於在場的其他人,其實大多數也都傾向於去遼東當個武將。
雖說可能要和建奴拚命,但到了這地步,他們還有彆的選擇嗎?
當然,也有幾個將領厭倦了打打殺殺,隻想做個普通農民。
劉文秀看了李定國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李定國此刻心情肯定十分矛盾。
哎!
歎了口氣後,劉文秀說道:
“先不說這件事情,還是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反正他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等大家想好再說吧!”
隨即,劉文秀拉著李定國帶著眾人離開了北鎮撫司。
他們一連走了數裡路,實在累得走不動了這才來到一家客棧開了幾間房,又叫了些酒肉。
之前他們還以為這次必死無疑,因此除了李定國之外,其他人都沒怎麼吃東西。
如今知道不但不用死,還能當官,眾人頓時胃口大開。
等到小二將飯菜送到房間內後,劉文秀招呼一旁的李定國道:
“定國,過來吃點東西吧。”
李定國搖搖頭:
“我沒胃口,你吃吧。”
說完便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咚咚咚
突然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劉文秀以為是其他同伴,開口喊道:
“進來吧。”
可並沒有人進門,甚至連敲門聲也消失了。
劉文秀好奇地走過去打開房門,發現門口空無一人,隻是地上放著一遝厚厚的宣紙,上麵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仔細一看,‘大明日報’四個字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