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真的搶一次人的話,第二天他們可就來不了了。
到時候餓死的也隻能是這些普通的老百姓。
除此之外,讓這些農民軍回去李自成的大營之後,肯定也會大力宣揚此事,如此一來就能影響李自成的軍心。
正是考慮到了這兩點,所以一直以來雙方也算相安無事,隻要對麵的農民軍有人過來,潼關的守軍就會提供一碗粥。
運氣好一點,能直接衝到潼關城裡的,就算是他投降了。
至於運氣不好,被殺死在潼關城下的,那就隻能算他們倒黴了
畫麵一轉,來到另外一邊的李自成的大營中。
此刻的李自成獨自一人站在一處高地上,凜冽的寒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割著他的臉龐,他卻渾然不覺。
李自成望著這蒼茫的天地間,但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仿佛是他此刻迷茫心境的寫照。
一時間,他心中難免有些悲涼。
李自成實在是搞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在一年之前,他的隊伍如同滾雪球一般越發龐大,那氣勢大有毀滅明朝之勢,仿佛明朝這座大廈即將在他的衝擊下轟然倒塌。
那時候,他的營帳中每天都有來自各地的義軍前來投奔,他麾下的將士士氣高昂,戰力無可匹敵!
可是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明朝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情況突然就一去不返了。
朝廷的軍隊居然在遼東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建奴,甚至還斬殺了十一萬建奴士兵。
除此之外,朝廷還改革了稅收,這就導致以前窮得叮當響的國庫居然又開始有錢了。
並且就在前不久,他又聽說朝廷在蒙古取得了大勝,甚至還開疆拓土。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在李自成看來簡直跟噩耗沒什麼區彆。
畢竟明朝越強大,他的處境也就越危險,眼下李自成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在懸崖邊行走的野獸,隨時都有可能掉入萬丈深淵。
這就導致現在的李自成已經不知道未來該乾什麼了。
難道真的要投降朝廷嗎?
李自成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因為他知道其他人投降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唯獨他李自成投降是絕對沒有任何活路的。
彆的不說,就他殺掉的那些宗室子弟,那可都是明朝皇室的血脈啊!
就算皇帝不殺他,估計天下的宗室王爺們也會想儘辦法置他於死地的!
所以投降是不能投降的,他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想到這裡,李自成又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寒風中飄散,顯得格外沉重。
突然就在這時,隻見不遠處的地方,五匹快馬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來。
馬蹄濺起的雪花如同白色的煙霧,在身後彌漫開來,形成了一道道朦朧的軌跡。
李自成此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心中卻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深邃的獨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隨後還是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下了山坡。
等他回到營帳中的時候,之前看到的那五個哨騎也已經來到了營帳之內。
看到李自成,他們趕忙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
“啟稟闖王,屬下們前不久在山西方向發現一支約摸五千人的兵馬押運著一些箱子,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東西,但他們的目標是潼關!“
李自成雖然被困在了河南,但他一直都有派人嚴密監視周圍數百裡的地方。
很明顯,這群哨騎是從山西方向趕回來的。
但李自成聽到這話起初並沒有怎麼在意,還以為這些東西應該是朝廷運來的軍餉。
要是以前的話,他可能還會對這些軍餉有什麼心思,畢竟軍餉可是軍隊生存的根本,有了軍餉就能招兵買馬,擴充實力,讓自己的農民軍在這亂世中更加壯大。
可現在,這玩意兒對他已經沒什麼用了,他想要的隻有糧食!
雖說糧食這東西有錢也能買到,但現在整個河南都沒人了,就算有銀子他也找不到人買啊!
想到這裡,李自成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能用箱子裝的無非也就是軍餉而已,這東西對我們沒什麼用,就算有錢現在也買不來糧食了。”
那語氣裡,滿是無奈與失落。
前來報信的哨騎聽到這話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了,隻能默默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直視李自成的眼睛。
倒是一旁的羅汝才眉頭微皺,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片刻之後,羅汝才突然問道:
“這支兵馬現在在何處?”
哨騎聽到這話趕忙說道:
“我們回來之前,看到潼關方向有一萬多名守軍出來接應,現在估計已經進入潼關城了。”
這話一出口,羅汝才忍不住便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突然覺得這次的事情可能不簡單,運來的應該不是軍餉。
就在這時,營帳的門簾突然被人掀了開來,帶進來了一片雪花,那雪花在營帳內飛舞了幾下便落了地。
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這個人不是彆人,赫然就是李過。
雖然李過是李自成的侄子,但是在這外人麵前,他們還是保持著君臣禮儀。
所以下一秒,李過趕忙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道:
“末將參見闖王。”
李自成微微一笑,然後連忙說道:
“快快起來。”
等到李過站起來之後,李自成這才開口問道:
“怎麼樣?今天一切可正常?”
很明顯,李自成問的是今天有沒有農民軍逃到潼關城內的事情。
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之一,畢竟農民軍的穩定關係到他的大業!
李過則是抱拳回答道:
“闖王放心,今日一切正常。”
李自成聽到這話,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他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暗自感歎:
果然還是自家的侄子靠譜!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自家侄子都靠不住的話,那其他人他就更不能指望了。
在這亂世之中,能信任的人實在太少了!
突然就在這時,李過又道:
“對了,闖王,今日潼關城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李自成聽到這話有些好奇,但還是問道:
“什麼事情?”
李過接著說道:
“今日不知為何,這潼關城上好像多了一倍的守軍,就連城裡的守軍也開始向城門方向調動,仿佛是在戒備著什麼。”
“末將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想著通報一下闖王!”
李自成一聽這話,心中頓時隻覺得更加疑惑。
因為他也搞不懂孫傳庭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羅汝才聽到這話,再聯想之前哨騎探查到的消息,他的心情突然越發緊張了。
隨後他忍不住看向李自成說道:
“闖王,依在下看,城內的守軍增加和那五千人運送物資的隊伍應該是一件事情,恐怕朝廷這次運來的應該不是軍餉,也不是糧食。”
那語氣裡滿是擔憂,仿佛他已經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然而李自成聽到這話,不禁有些納悶。
不是軍餉,又不是糧食,那能是什麼?
營帳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
就在這時,羅汝才心中猛的一驚,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明軍火器。
那明軍火器的威力他可是見識過的,那簡直就是戰場上的噩夢。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這種想法瞬間變得越發強烈起來,他覺得自己有可能猜對了!
這次明軍運來的極有可能就是之前的那種新式火器。
畢竟誰都知道,李自成是不可能真正投降朝廷的,他和朝廷之間總有一戰的,所以明軍肯定會不斷增加實力。
而這種新式火器就是他們增強實力的關鍵!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場仗以後該怎麼打?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自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然後開口問道:
“怎麼,軍師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羅汝才聽到這話,瞬間回過神來,然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沒有,在下暫時也想不出來運來的是什麼東西,或許真的是軍餉也說不定。”
羅汝才不想讓李自成過早地知道自己的猜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深知在這個關鍵時刻,穩定軍心是最重要的,一旦所有人得知朝廷可能運來了之前那種強大的火器,很可能會產生動搖,影響他們的軍心。
好在李自成對這件事情也沒怎麼在意,隨便又說了幾句就讓眾人退下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來到了晚上。
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了整個大地。
營地中,篝火熊熊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火星在夜空中飛舞,不多時又消散在天地間。
這場大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隻是天氣依舊冷冽。
另一邊,羅汝才一個人在自己的營帳裡百無聊賴地喝著悶酒。
帳外寒風凜冽,如同一頭頭凶猛的野獸,時不時地推動著營帳,發出“呼呼”的聲響
羅汝才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卻依然覺得寒冷無比。
他坐在桌前,看著不斷搖曳的燭火,那燭火在寒風中掙紮著,時而明亮,時而昏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一時間,羅汝才隻覺得無比鬱悶,那鬱悶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心中翻湧。
他現在越發覺得當初投靠李自成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當時他要是帶著隊伍在外麵遊蕩幾個月,然後剛好等到朝廷的招安聖旨下來,再帶著手下的兵馬投降朝廷,那他現在最低也是一個指揮使啊!
哪怕真要去遼東,那也比現在強的多!
畢竟現在的他也隻是李自成麾下的一個軍師而已。
要前途沒前途,要榮華富貴也沒有,有的隻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生活。
每天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羅汝才又歎了口氣。
憑心而論,他是真的不想再跟李自成混了,這種日子他實在是過夠了。
突然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一陣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緊接著便是一陣聲音。
“袁大福,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嗨,這不是閒的無聊嗎?所以來找羅先生喝幾杯酒,兩位兄弟要不要一起喝點?”
“不了不了,我們還要值守,可不敢喝酒,還是你們去喝吧。”
沒過多久,營帳的門簾被人掀了開來,隨後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個人不是彆人,而是之前跟隨在羅汝才手下的一個武將,名為袁大福。
但後來羅汝才歸降李自成的時候,李自成收編了羅汝才的隊伍,袁大福也被編到了其他的農民軍隊伍中。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經常過來找羅汝才喝酒,李自成也沒製止。
畢竟人家都已經自願交出了所有的兵馬,你要是再禁止人家和原本的手下喝酒的話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話雖這麼說,但李自成還是嚴密地監視著羅汝才的一舉一動,包括營帳外看守的士兵也都是李自成親自派來的。
言歸正傳,見到來人是袁大福,羅汝才趕忙招呼對方坐下。
“袁兄弟,快坐快坐。”
袁大福也是笑嗬嗬地坐了下來,然後變戲法一般地從身後掏出了一隻燒雞放在了桌上。
那燒雞色澤金黃,油光發亮,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氣,讓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隨後袁大福一邊為羅汝才添酒一邊笑盈盈地說道:
“這雞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搞來的,過了今日,明日可就沒有了。”
說著他撕下一個雞腿遞給了羅汝才。
羅汝才也不客氣,伸手接過雞腿,不過下一秒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在雞腿處居然有一張小紙條,那紙條被巧妙地夾在雞腿裡,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羅汝才的手微微一顫,心中湧起一股疑惑和不安。
隨即他一臉驚訝地看向了袁大福,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仿佛在問:
這是怎麼回事?
但袁大福卻隻是對他悄悄使了個眼色,然後大聲說道:
“快吃快吃,彆跟兄弟我客氣。”
那眼神很明顯是在暗示著羅汝才不要聲張。
羅汝才瞬間明白,這是袁大福有話要與他說,但是人多眼雜又不方便說,隻能用紙條來傳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