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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種種線索指向一個真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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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二年九月初十。

湖廣承天府。

龍輦緩緩駛入地界,車簾微卷,一縷熟悉的故土氣息悄然滲入,朱厚熜抬手止住儀仗,獨自步下龍輦。

黃錦捧著禦氅,默默地跟在身後,眼中也難免露出懷念之色。

承天府是嘉靖十年才被升為府的,原本叫安陸州,隻因這是嘉靖龍飛之域,又是皇考陵寢所在,宜改州為府,如鳳陽故事。

於是定府名承天,附郭縣鐘祥,以重陵寢。

如今也不過三年不到,原先的府縣格局,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比如官道兩旁,楊柳青青,直通王府,就讓朱厚熜和黃錦主仆都很熟悉。

十三年前那個在王府讀書的少年身影,仿佛還在樹蔭下若隱若現。

“咚咚咚——”

朱厚熜正漫步於街道,忽聞鐘聲響起,轉頭望著遠處的鐘樓。

他年少時,每日晨讀都能聽見鐘聲,此刻暮鐘悠悠傳來,與記憶中的聲響分毫不差。

黃錦感受到了陛下的心緒,低聲道:“主子,咱們循著路走一走?”

“走一走!將文孚也喚過來!”

朱厚熜輕笑一聲:“當年你和文孚,就跟在朕的身後,現在依舊如此……”

陸炳很快出列,來到身後,垂著頭默默跟隨。

黃錦有些納悶。

陸炳一貫龍精虎猛的,怎麼這幾日頗有些無精打采。

朱厚熜卻未在意,隻是陷入自己的回憶:“朕記得,那鐘樓前的石階,當年總覺得走不完似的……”

事實上再走,那石階早就比記憶中窄小了許多。

一陣風過,卷起滿地柳絮,捧著書卷,躊躇滿誌的藩王世子,也從時光深處轉向,成為了九州萬方的君王。

“朕繼位十三載,革時弊,清冗濫,滅安南,複交趾,致海內欣欣,天下太平!”

“今朕未及而立,已建不世之功,來日方長……”

“又當開創何等盛世?”

朱厚熜誌得意滿之際,突然又覺得空虛起來,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

黃錦一向不問政事,圓臉上隻是柔和的笑意,從不搭這樣的話。

陸炳卻是有雄心壯誌的,換成以往,肯定會說,北邊草原的蒙古韃子,亦是心腹大患,不可掉以輕心,若能收取河套,掃平漠北,方為不世功業。

但此時他另有心思,並未應聲,也有些神遊天外。

“回去吧!”

朱厚熜終於看了一眼陸炳,淡然開口。

君臣三人散著步,回歸到了南巡的隊伍中,正式駐蹕興王府舊邸。

根據行程安排,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就是天子監督顯陵修繕的進度,並舉行祭祀大典,向著列祖列宗宣告自己的功績,然後順理成章地把親父的牌位移入太廟之中。

這些工作基本由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來完成,隨駕群臣肅立兩側就好。

能在天子最珍貴的故園追憶中,占得一席之地,便已是無上榮寵。

但還有幾個人,並不滿足於隻當背景板。

嚴世蕃經過一番細致的調查,率先前來彙報:“明威,幸不辱命!經我多方查證,已得緊要線索,有仆役供稱,縱火前三日夜,曾見一禁軍裝束之人出入武定侯院落!”

海玥眸光一凝:“可曾看清形貌?”

嚴世蕃麵露憾色:“那人帽簷低壓,難辨麵容。隻道是身高五尺開外,體格魁梧,步履如飛,仆役不過眨眼工夫,已不見蹤影。”

“然此供詞可信度頗高。”

嚴世蕃從袖中取出一卷筆錄:“我另詢數名仆婢,一致證明了供述的仆役當時確實在勳貴院落附近徘徊,我再去那裡親眼看了,當時仆役所站的廊柱處,恰好是個死角,賊子自郭勳院中出來時,被仆役瞥見,可若在院內時,賊子卻很難發現角落有人……”

海玥頷首稱讚:“東樓調查細致。”

“哈哈!”

嚴世蕃咧嘴一笑,最驕傲的是:“我循著賊人可能離開的路線,一路追查下去,一個個仆婢詢問,一粒粒金豆子撒出去,終於確定這賊子最可能消失的位置,是在錦衣衛的院落裡!”

“錦衣衛的院子……”

海玥目光微動:“郭勳身邊的下仆,是不是也被錦衣衛拿了?”

“早拿了!”

嚴世蕃都查過了:“自從王都指揮指認郭勳與白蓮妖人勾結,武定侯府的下人,就被錦衣衛拿下,嚴加審問。根據那邊透出的口風,這些下人已經交代,前段時日郭勳時常調開他們,獨自在院子裡,不知做些什麼……”

海玥道:“所以錦衣衛根據這點,佐證了郭勳與白蓮教賊人有勾結往來?”

“是啊!武定侯府徹底完了!”

嚴世蕃冷笑:“以前李福達一案裡,尚且是庇護嫌疑,現在郭勳為了重獲聖恩,乾脆鋌而走險,真的與白蓮教勾結了,他自個兒死了,爵位都保不住了!”

“不!”

海玥緩緩搖頭:“那個‘禁軍’是不是白蓮教徒不好說,但動機不對,郭勳此番苦心孤詣,是以衰頹之態博取聖憫,欲借大禮議之功重獲聖眷,是麼?”

嚴世蕃奇道:“對!可他失敗了啊……”

“但郭勳原本並不知道會失敗,不是麼?”

海玥道:“以此人的桀驁性情,既肯放下身段,扮作老邁,必是籌謀已久。東樓你且想,他在府中演練多時,連身邊人都瞞過,這才複出入了南巡的隊伍,這樣的心血,他又怎知必定會失敗,直接無縫銜接到與白蓮教徒勾結?”

“未慮勝先慮敗……”

嚴世蕃找了個理由,但想了想,那位武定侯向來跋扈,斷不是這般謹慎性子:“嘖!確實奇了,如果不是為了重獲聖恩,他與白蓮教徒勾結作甚?”

海玥反問:“關鍵是郭勳知道,那個與他聯絡的人,是白蓮教徒麼?”

“咦?”

嚴世蕃先是一怔,繼而恍然:“明威之意是,正如當年他收受張寅的賄賂時,也不知那人竟是白蓮妖人李福達,郭勳被人誆了?”

“不錯!”

海玥道:“似郭勳這樣剛愎自用的人,有的時候會在相同的坑裡麵摔倒兩次,而如果有人正是用這種辦法設局算計,也是摸透了他的性情,手段不可謂不老辣!”

嚴世蕃琢磨著道:“如此說來,那個假扮禁軍的人,最後是消失在錦衣衛的院子裡,嘶!難道說……是那一位給郭勳下套?”

海玥道:“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與郭勳接頭的‘禁軍’,查清楚那幾日當值記錄,看看誰曾擅離職守!”

“這可不好查,禁軍素來散漫,便是禦駕當前……”

嚴世蕃苦笑,話到一半又止住,豁然起身:“也罷!好查的案子豈能展現出我的風采,明威且靜候佳音!”

且不說小閣老去撒豆破案,幾乎是前後腳,陶典真入內稟告:“海翰林,貧道有關鍵線索稟告!”

“說。”

“當晚有禁軍目擊到,郭侯爺被一群賊人擄出行宮,且當時在路上仍有掙紮!”

“確定是武定侯郭勳?”

海玥神情再度嚴肅起來:“王都指揮可在陛下麵前證實了,郭侯爺是與白蓮妖人產生衝突,當即就被加害了,豈會在離開行宮之際還有動靜?”

迎著他的灼灼注視,陶典真眼中閃過遲疑,但想到朝天宮內被錦衣衛吊起來抽,那刻骨的仇恨與羞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事乾係重大,貧道豈敢妄下斷言?”

“據目擊者所述,當時見一魁梧漢子背負被縛之人,四肢皆遭捆綁,口中似有堵塞之物。”

“掙紮間,那堵口之物脫落,竟發出求救之聲——”

“那禁軍聽得真切,分明是武定侯的聲音!”

海玥打斷,詢問細節:“禁軍怎會記得武定侯的聲音?”

陶典真解釋:“據此人所言,武定侯前些日子曾被禁軍撞倒,眾人攙扶,他也在現場……”

“初時還道是聽錯了,畢竟郭侯爺斷無可能現身彼處,誰知那群賊人立時又將老侯爺口塞堵上,更猛擊其首致昏,匆匆遁去,這才覺得出了大事!”

海玥目光如電:“如此要緊之事,為何遲遲不報?”

陶典真整了整道袍廣袖,趨前兩步:“那目擊者不過是個巡夜禁軍,怎敢妄議貴胄?何況如今錦衣衛已將武定侯勾結白蓮教的罪名坐實……”

他忽然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依貧道之見,真正與白蓮妖人暗通的,恐怕不是武定侯,而是那位都指揮使!”

海玥默然。

關於王佐可能中毒又解毒的情況,他並未向任何人透露,而現在的調查進度,種種線索又似乎都指向了一點。

眼見這位沉默,而非嗬斥,陶典真心頭一振,趁熱打鐵,加以總結:“海翰林先前所提的兩處疑點,貧道苦思多日,終得勘破其一——“

“王都指揮向陛下奏稱,郭勳勾結白蓮教而亡,欲奪其爵位,倘若朝廷明旨褫爵之後,郭勳卻隨時可能現身,這活生生的武定侯,豈非就成了鉗製都指揮使的致命把柄?”

“這才是賊人必須帶走活口,更要在現場留下焦屍的關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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