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臨時招募的青壯雖然拿上了刀槍,但由於沒有經曆訓練,其本質上和百姓沒有太大的區彆。
如果可以循序漸進,先抵禦一些山賊流寇來鍛煉作戰能力,或者對抗的是一些雜牌軍的話,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但是一上來就和淮陰軍這種天下強軍交戰,雙方實力差距極大,這種令人絕望的差距一下子就把士兵的士氣擊的粉碎。
徐珪看著此幕,意識到城池肯定是守不住了。
他立刻趕回家中,將此事告知家族。
其祖父徐龍得知消息後迅速做出決斷。
全族逃走明顯是不現實的。
他命令徐珪等徐家的年輕子弟,帶著一部分銀票從城後逃跑。
其餘人則隨他投誠,獻上家財,將責任全推給徐珪!
衢州城後方。
林麟和紀全各自帶著兵馬,埋伏在離開的各個要道上。
徐少寶第一個從城中逃了出來。
輾轉大半個浙江,對於逃跑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手下幾百名士兵,也都是跟隨他一路逃亡的老兵。
他們沒有太多警惕。
因為這一路上淮陰軍從來沒埋伏過他們。
因此他們本能的以為這次也和以前一樣。
衢州城外有一條衢江,是錢塘江的上遊,雖然不算大江,但平均也有兩百米寬。
隻要過了衢江,後麵就是一條山嶺,可以直通江西。
為了過江,徐少寶等人找了一段江水狹窄的地段,約有一百多米寬。
幾人沒有船隻,隻有十來艘從附近搶來的農家小舟。
徐少寶和一些高層坐著小艘,其餘人抱著竹排,或者木頭等物,其中水性好的,便直接赤手空拳。
眾人開始渡江。
此時正值五月末,江水還是有些湍急的,好幾個人在中途因為體力不支被江水衝走,好在幾人選了一個狹窄的地段,隻有一百多米寬,因此拚儘全力之下,大部分人還是成功渡江。
到了對岸,還沒完全上岸,半截身子還在水中。
忽然,一大群淮陰軍從兩邊衝出,二話不說就直接放箭。
這群剛剛渡江,精疲力竭的士兵哪裡有反抗的餘地?
前方是無儘的箭矢,後麵是湍急的江水,士兵們一個個倒在地上,血液浸透在江水中,被江水衝散,帶到下遊……
徐少寶躲在了舟底,憋著氣。
聽著外麵弟兄們的慘叫,想起這些日子裡被淮陰軍攆的東奔西跑,徐少寶心中不禁湧現出一種絕望。
或許就這麼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
徐少寶放開呼吸,任由江水湧入口腔,整個人沉入水底。
咕嚕嚕……我去,死太特麼痛苦了!
溺水而亡的感覺就如同無數根針紮一樣。
徐少寶青筋畢露,拚命的掙紮,向水麵遊去,隻為爭奪那最後一絲氧氣。
浮出水麵,徐少寶劫後餘生的大口呼吸著。
活著,真好!
然後,他就被一眾淮陰軍包圍……
林麟大步向前,打量著被抓住的徐少寶。
徐少寶傲然的挺立起身軀。
道:“勝者為王,敗者寇!要殺要剮,請便吧!”
林麟看著徐少寶,揮起一巴掌,狠狠打在徐少寶臉上。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稱王!”
林麟也是有武藝在身的,手勁自然不小。
一巴掌下去,徐少寶直接被打蒙了。
就連耳朵裡進的水都被打了出來。
林麟這還沒完,緊接著又一巴掌打了上去,然後再一巴掌,再再一巴掌……
打了十幾巴掌,不解氣,又用馬鞭抽。
徐少寶再也堅持不住,開始求饒。
“彆打了,彆打了……”
另一邊,紀全運氣不佳,沒遇到徐少寶。
不過讓他遇到了逃跑的徐珪等人。
徐珪等十幾個堂兄堂弟一個也沒能逃脫,儘數被捕。
當紀全的隊伍押著徐珪等人回城後,正好看見掛在衢州城上的徐家老少三百一十七口。
徐珪的眼睛瞬間紅了,按都按不住,大罵道:
“魏興,我槽……”
魏興毫不在意,淡淡的道:
“把他們幾個也掛上去!”
徐珪等人被送上城牆,繩索套在他以及他的幾個堂兄弟的脖子上,然後他們被一腳踹下城牆。
繩索瞬間拉緊,徐珪口中的罵聲驟然消失,掙紮了一會兒之後,無力的垂下雙手。
城下的老百姓又喜又怕的看著這一幕。
喜的自然是徐家覆滅。
怕的則是不知道淮陰軍接下來會怎麼做,會不會比徐家更加變本加厲的欺壓他們。
不過這種顧慮在幾天後就徹底消失無蹤。
淮陰軍分了土地給他們。
沒有什麼比手中的土地更加令人心安的了。
在中夏的百姓心中,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
任何苦難都可以一點點的挨過去……
河南,開封。
一個有些淒慘落魄的人來到此處。
城衛冷眼看著這人,道:
“爛乞丐,快滾!”
“聖,聖旨!”
高京虛弱的喊了出來,說完立刻就昏迷了過去。
城衛見狀,趕忙上前查看。
他們從高京懷中搜出一件白玉龍紋玉佩,一件有些殘破的血書。
二人看到這兩件物品,頓時知道事情不同凡響,趕忙彙報了上去。
暗處的人一直等到高京被官員接走,這才離開。
不久後,高京緩緩醒來,他已經處在一個奢華的房間之中。
侍女見高京醒來,連忙出去彙報。
不一會兒,一個有些年邁的老者快步走了進來。
“高大人,你醒了!”
老者迫不及待的說道。
高京看到老者模樣,長出了一口氣,道:
“田大人,陛下,陛下他……嗚嗚嗚!”
高京抱頭痛哭了起來。
田天瑞趕忙上前,安慰高京,問其原由。
高京這才反應過來,滿身尋找。
“聖旨,玉佩?”
田天瑞鄭重的將血書和玉佩拿了出來。
高京拿過血書,正聲道:
“河南巡撫田天瑞,接旨!”
田天瑞趕忙跪在地上,拜道:
“臣田天瑞接旨!”
高京念道:
“皇天不吊,我大熙萬萬人口,不類不祥,誕有方賊偽王,鴟梟為心,豺狼成性……”
高京開口念著,下方的田天瑞聽著內容,已然是泣不成聲。
然而念到半途,
“艱難萬死,陰相於天。奔走四方,精誠貫日。傍徨宇域,涕泣陳……”
高京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後麵的字跡已經被這一路上的雨水和汗液侵蝕,殘破不堪,無法辨認。
高京全身無力的倒下,滿麵絕望,道:
“嗚呼哀哉,我高京枉負聖上期盼,不能為陛下除賊,還有何臉麵再麵對天下!陛下,臣去也!”
說罷,高京毫不猶豫,挺直身子朝床角撞去。
田天瑞來不及阻止,高京便撞在床角,頭破血流。
“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