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隻是皮外傷！病人太虛弱了，已經多天沒有進食！”
醫師診斷道。
田天瑞趕忙謝過醫師。
幸好高京太過虛弱，剛剛那一撞才隻是撞了個皮外傷。
不久後，高京醒來，見自己沒死，又是悲聲痛哭。
田天瑞看著此幕，想到那血詔上的內容，也是忍不住痛哭。
許久過後，高京停下了哭聲，將他的經曆講述了出來。
“方賊進京之後，幽禁陛下，殘害忠良，夜宿後宮，淫辱妃嬪，陛下不堪其辱，於萬難之中，送出一份衣帶詔，交付忠臣之手。”
高京說著將孟申孟良收到詔書後聯絡他們，然後製定的刺殺計策告訴了田天瑞。
田天瑞聞言麵色沉重，這一計策無論成敗，孟申孟良父子都必死無疑，他不由得感歎孟大人的忠心。
高京繼續道：“不料事情卻提前敗露，方賊揮起屠刀，邱公、楊公都慘遭毒手，陛下也遭受屈辱，陛下命我前往河南求救，我在眾人的幫助下帶著聖旨和信物逃出京城，來此尋找田大人，可，可……”
高京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田天瑞眼眶殷紅，安慰著高京。
高京悲痛萬分的道：
“我一路逃亡，隻顧行走，卻未能護好聖旨，我對不起朝中犧牲的諸公啊！”
田天瑞見此也是歎息萬分，聖旨被雨水汗漬浸透，模糊了字跡，這誰能預料到。
忽然他想到什麼，問道：
“高大人可知曉聖旨後麵所言？”
高京道：“自然知曉，可聖旨已損，我人微言輕……”
田天瑞道：“這有何妨？高大人為國家曆經生死，千辛萬苦來到此處，我又怎會有半點懷疑？”
說著，田天瑞將目光轉向高京的腳掌。
上麵已經破破爛爛，滿是跛裂，足見高京這一路上的艱辛。
不僅如此，還有那塊龍紋玉佩，那是隆慶帝的貼身玉佩，田天瑞以前見過，足見高京所言真實。
最後，最能證明身份的就是那份血書了，雖然不全，但前麵的字跡和行文特點都毫無疑問的是出於陛下之手，田天瑞是隆慶寺的死忠，他對這些再熟悉不過了！
高京見狀，也不再矯情，將聖旨後麵的內容說出。
“陛下封你為九州大都督，節製天下兵馬，我為監軍，即刻起兵，討伐方賊，救出陛下！”
田天瑞聽到陛下封他為大都督，心中頓時非常高興，出現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但聽到後麵，他又有些遲疑。
“即刻起兵？這……”
田天瑞對於去救隆慶帝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即刻起兵……
早在方永剛剛占領京城之時，田天瑞便知道隆慶帝被方永控製，作為隆慶帝的死忠，他立刻開始籌備兵馬，進行訓練。
但是他和方永不同。
作為一地巡撫，他的權力有限，不可能像方永那樣屯田或者直接強奪大戶的財富。
由於沒有足夠的糧餉，他招募的兵馬不多，迄今為止也隻有四萬人。
糧食也很少，士兵平時的訓練都成問題。
去找那些世家大戶要糧，那些小一點的世家大戶還會給他一點麵子，支持一些錢糧。
那些盤踞一府之地的真正的世家大族根本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半點錢糧也不給。
那些世家大戶都精著呢。
給了錢糧，就是明確的站在了方永的對立麵。
如今方永勢氣正盛，大有奪取天下之勢，他們怎麼可能得罪方永？
而不給錢糧，以隆慶帝的能力，就算讓隆慶帝翻盤，最後也拿他們沒辦法。
既然如此，憑什麼給錢糧？
那些錢糧都是他們辛辛苦苦掙來的。
白給？
半點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田天瑞招募到的士兵數量不足，訓練也不夠，同時武器鎧甲也欠缺大半，戰鬥力很低，完全沒有把握戰勝方永。
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直接反叛的原因。
他本想著在沒有和方永撕破臉皮之前，再多多發展一段時間，積蓄實力，但是高京的到來卻打破了他的計劃。
高京見到田天瑞猶豫不決，頓時悲哭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再往床頭上撞。
田天瑞趕忙攔住高京，
“高大人，高大人，你這是乾什麼？”
高京道：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如今陛下在宮中受辱，我卻不能助陛下除賊，活著還有什麼用？彆攔著我，隻讓我死了，先一步去地下等著陛下！等陛下到了，我好對他說：‘陛下，你看錯了人！’”
田天瑞聽到此言，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高京如此一番話語，真個說的比殺了他還難受。
田天瑞抬首發誓道：
“蒼天在上，我田天瑞怎敢有二心！立刻發兵，討伐方賊！”
高京聞言，這才放心的道：
“田大人，看來陛下沒有看錯你！”
田天瑞卻一臉愁容。
“高大人，我…唉……”
高京見狀問道：
“田大人因何發愁？”
田天瑞聞言，將自己之前的顧慮說出。
高京聽後道：“我當是什麼，此等小事，何勞田大人出手，一應錢糧兵馬，在下十日後備齊，必不耽誤大人起兵！”
田天瑞聞言十分驚訝，他數月都無法搞定的錢糧，高京十日便能湊齊？
高京道：“術業有專攻，田大人儘管看我施行便可！”
次日，高京找田天瑞要了一支千人的軍隊，然後請城中各大家族和官員議事。
一些家族不願前來，高京便讓士兵去堵門，沒辦法，這些家族隻能前來參加議事。
眾人本以為是老生常談，又是讓他們出錢，本來都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話語，沒想到這次請他們的人不是田天瑞而是高京。
高京之前身為戶部侍郎，和許多人都是認識的。
一見麵，高京不提出錢，隻是和眾人攀談起了交情，然後設宴款待，名角唱曲。
眾人儘興。
高京見差不多了，這才撤去曲妓，提及正事。
高京輕鬆的說道：
“諸公，昨日田大人與我說，欲起兵討伐方賊，兵馬已足，唯獨欠缺些銀兩。我說此事簡單，隻需設個平賊捐，我大熙忠君愛國之人數不勝數，籌措些許錢糧自是無虞！”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
他們都是老狐狸，很容易便察覺到了高京話裡的意思，如果是讓他們捐錢的話，就隻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忠君愛國之人就行了，不用說什麼我大熙忠君愛國之人數不勝數。
其中一人名叫唐冗，他看著高京，試探的問道：
“高大人，不知這平賊捐如何設立？”
高京笑著道：
“欲設平賊捐，全賴諸公之名望也，諸公解囊相助，虛應故事，事後自當效仿“藺卿”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