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1 / 1)

推荐阅读:

“君侯?”

莫延雲被先前秦邵宗擄人那一幕衝擊得有些厲害,兼之見月亮好不容易出來,他一時間無了睡意,乾脆在院中賞月。

結果月沒賞多久,他竟看到上峰從主屋出來了。

莫延雲震驚難掩,又有點不為外人道也的擔憂。

將那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從頭吃到尾,再砸吧砸吧骨髓裡的滋味,能乾的事情太多了,要花的時間也絕對不少。然而現在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君侯居然出來了,難不成……

秦邵宗聞聲望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莫延雲覺得他上峰那雙眼冒著綠光,和之前在北地草原看到的狩獵失敗的餓狼一個樣。

他下意識將目光往下移,飛快地瞄了眼。同為男人,他一眼便看出對方飽腹與否。

哦,原來剛剛不是他的錯覺,君侯是真的沒吃飽,算算時間,甚至可能沒吃上嘴。

莫延雲久經歡場,排除種種可能後,猜測“逢春”多半來癸水了,因此無法伺候。他深知此時男人都會極不舒爽,府中舞姬甚多,既然她難以為繼,尋旁的美人伺候也行,何苦讓君侯受那等委屈,於是道:“要不我去給您挑個美貌舞姬過來?”

秦邵宗:“可。”

莫延雲領命去辦,但才走開三四步,卻又聽見上峰改口——

“罷了。”

莫延雲驚訝轉身:“您這是為何?”

秦邵宗的聲音暗啞非常,但語氣平靜了許多,“我有一計可讓此行事半功倍,其中需要她參與,此時不宜有旁的女郎摻進來。”

“君侯,她可信嗎?”莫延雲對此十分懷疑。

以他對秦邵宗的了解,既然對方能說需要她參與,那“逢春”到時絕不止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鑲邊角色。臨時找來的人不知根底,且此前她甚至還耍了君侯一把,當真能相信嗎?

“她與蔣府無任何瓜葛。”秦邵宗淡淡道:“她有一幼子,名叫秦宴州,短發,五尺七高,可能在府中,你明日帶人暗中去尋。另外,去查一查北地秦氏是否走失了個小孩,再查秦氏各家貴婦的動向。”

莫延雲被這番話衝擊得不輕,他脫口而出:“君侯,您懷疑‘逢春’是貴婦?這、這如何可能?”

妻憑夫貴。所謂貴婦,那必須是夫家顯赫,甚至丈夫本人頗有建樹,是英傑才俊。當然,這樣的豪族向來強強聯盟,妻子的母族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一言蔽之,貴婦出閣前是個千金,出閣後運道也好,夫家乃至丈夫本人都很爭氣。

秦邵宗斜睨了他一眼,不打算和他詳細解釋,“問天問地問那麼多作甚?你是想著以後都尉乾不了了,好去茶館做百曉生賺銀子?”

莫延雲訥訥搖頭說不是。

秦邵宗回首看身後的屋舍,眼中沉澱著深意。

尋常人家的婦人要乾農活或洗衣做飯,時間久了,一雙手定然會生繭。舞姬之流說白了也是為奴為婢,在無需伺候尊客時,也要自行乾活。唯有那些被奴仆服侍著、被夫家好吃好喝供著的貴婦,才能十指不沾陽春水。

她的一雙手除了右手中指內側略有薄繭,其餘柔軟無比,身上肌膚細膩潤滑,還帶著某種似乎是花香的香氣,是真正被精心嬌養出來的。

再加上牛皮鞋,和那件帶了零星小鐵塊的帕腹,她的夫家必然不俗。

“逢春”這個名字是假的,“菘藍”也是假的,但秦邵宗莫名覺得她的尋子心切是真,所以“秦宴州”大概率不是假名。

她的夫家是秦氏,秦氏在北地是大族。但在他印象裡,秦家的旁支裡好像沒有以驚人美貌聞名的貴婦。

難道她並非正室?

似乎不無可能。

若是正室,身旁怎能沒有護衛與奴仆供其差遣。且旁支嫡子被擄,這等事他不可能沒聽到風聲,而當家主母也不至於落魄到親自到外頭尋人……

思及此,秦邵宗添了一條吩咐:“除了貴婦外,育有子、甚得丈夫寵愛的寵姬也查一查。”

“唯。”

月落日升,東方既白,新的一日如約而至。武將晨練是基本,無人睡懶覺。

秦邵宗晨練回來,剛好見燕三從主屋裡走出,後者見了他,解釋道:“君侯,方才‘逢春’說不慎扭了腳,想討瓶藥油,我便給她送過去。”

秦邵宗“嗯”地應了聲,說起其他:“你收收拾拾搬去和莫延雲同住,將偏房空出來,午後去尋兩個女婢過來。”

昨日還拒了蔣崇海的奴仆,今兒又主動索要,算得上朝令夕改了。但燕三沒問為何,隻是拱手領命。

昨晚秦邵宗離開後,黛黎自然不敢睡在主屋,她趕緊挪了個位,到旁邊連著主屋、供伺候奴仆休憩的小偏房去。

偏房小是小了點,床窄是窄了些,但架不住安全,也比露天環境好多了,黛黎算是睡了個好覺。

心裡記著事,翌日她也醒得早。睡醒後並不出去,而在房中靜聽,等到隔壁男人離開,她才向他下屬討了瓶藥酒。

沒想到才剛上藥,他就回來了。

這是最好的待客閣院,屋舍座向和其內陳設皆是頂好的,連帶著相連的小偏房也沒有普通小偏房昏暗。

日光從窗牗照進來,落在他的身形上,勾出山體般雄峻的輪廓,哪怕現今是白日,那令人心驚的壓迫感僅比夜間少些,並未消失。

黛黎剛調整好表情,就聽他問:“崴腳了?何時的事?”

扭傷一事必不能發生在她暴露前,否則難保他能猜到昨夜她之所以難受,根本不是癸水作祟。

“昨夜尊駕離開後,妾心裡忐忑,憂心不已,回偏房時不慎岔了神,一個沒注意被門檻絆了下。”黛黎說著早就編好的借口。

秦邵宗目光往下移,她此時微盤著腿坐在榻上,鞋襪儘除,寬大的裙擺花瓣似的鋪開,一隻腳被裙擺完全蓋住,正在上藥的左腳露出小腿中段以下的部分,在這日光算不上非常亮堂的屋內,泛著羊脂玉似的白膩光澤,她抹了藥油的腳腕處微微腫起,確實是傷了腳。

他的目光和主人一樣侵略感十足,黛黎隻覺小腿像被火燙了下,她下意識想將腿上卷起的裙擺放下來。

不過動作剛起,黛黎忽然想起什麼,硬生生止住。

一個會主動勾著權貴,想與之共覆雲雨的女人,絕對不會不喜這等目光。

“尊駕來尋妾,是否是犬子有消息了?”黛黎麵露激動。

藥酒開了蓋,濃烈的味道縈繞滿房,像一頭不知饑飽的巨獸將女人身上的雅香吞沒。作為一個沙場裡打滾的武將,秦邵宗對各類藥酒無比熟悉,卻是第一回覺得今日這藥味頗為礙事。

秦邵宗:“令郎暫無消息。”

黛黎垂下眼,麵上失落難掩。

“時間尚早,晚些再看看。”用於安置奴仆的小房裡物件少,唯有一桌一櫃一椅罷了。受胡風文化入侵影響,椅是小胡椅,秦邵宗單手抄過胡椅置於榻前,大馬金刀坐於其上,和榻上的黛黎麵對麵。

“夫人芳名?”他忽然問。

黛黎正要說話,又聽他語氣難辨地道:“什麼逢春菘藍之類的假名,夫人就不必說了。”

“……黛黎。遠山黛的黛,黎明的黎。”黛黎這次本就沒打算說謊,她還需在這裡待幾日,要是旁人叫她假名時她沒反應過來,因此露了餡反倒不美。

秦邵宗定定看了她兩息,才“嗯”了聲作回應:“秦夫人……”

“妾不冠夫姓。”黛黎打斷他。

秦邵宗眼中有幽光劃過。

不冠夫姓的女郎有兩種,其一是母族地位遠遠高於夫家,這類婦人比起夫家的姓氏,更喜歡旁人稱呼她的本姓;其二是能隨意轉手贈與他人的姬妾和舞姬之流。前者是不屑,後者是不夠格,有雲泥之彆。

黛氏,北地與中原都未有“黛”家的大族。

秦邵宗:“夫人似乎不是南康郡人士。”

黛黎笑歎道:“尊駕好眼力,妾的確不是本地人,來南康郡不過是因機緣巧合。”

他繼續問:“夫人故鄉何處?”

黛黎暗道不好,和許多電視劇演的不一樣,她是直接從現代過來的,在這裡無任何痕跡,相當於黑戶。

不說,他定不肯罷休,說不準還會打破如今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說麼,但又該如何說……

萬般思緒像被貓咪弄亂的毛線球,黛黎眼皮跳了兩下,忽然福如心至:“交州,妾是南邊交州的蒼梧郡人士。”

古時的交通不發達,從南至北可不像現代那樣隻要短短幾個小時。就算他決心刨根尋底,但一來一回至少幾個月,等消息回來,她早不在南康郡了。

“交州蒼梧郡?”秦邵宗長眉微揚:“交州距離此地少說也有三四千裡,夫人何故背井離鄉?”

黛黎拿出一套封建說辭:“自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這人點頭,顯然對她這話很是讚同,但他的問話並不止於此:“夫人為何獨自尋子,你丈夫呢?”

黛黎露出黯然傷神的神情:“不知尊駕問的是妾的哪一任丈夫?”

秦邵宗一頓,“你有幾任丈夫?”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