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1 / 1)

推荐阅读:

夜已深,許多屋舍早已熄了燈,房舍主人也早早夢周公去了,但某座閣院卻是例外。

屋中很靜,明明隻餘兩道呼吸聲,黛黎卻好似聽到隆隆作響的雷聲,哦不,那不是春雷,是她幾近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心臟在呐喊。

男人傾壓過來,黛黎下意識抬手抵在他胸膛上:“並非編應付之辭,是那事說來話長,妾方才想著如何長話短說。”

秦邵宗沒順勢退開,但也沒繼續往前,他維持著俯視的姿態凝視著身下的女人。

黛黎沒指望他能接話,努力擠眼淚開始半真半假地編故事:“妾有一幼子,前些日子被歹人拐了去。經查,他現今似乎身在這府中,故而妾才想了法子溜入府中尋子,中途碰見尊駕實乃意外。”

秦邵宗倒不意外她有孩子。

女子十五及笄,可出閣嫁人。今朝為促進人口增長,頒發了鼓勵生育和減輕賦稅等法令,其中有一則便是: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

五算,即要交五倍的人頭稅錢。

因此,普通人家的女兒基本早婚。而受大環境影響,貴女哪怕再拖,也不過是晚一兩年成婚。

“妾知尊駕貴不可言,也感激尊駕對妾的賞識,不過錦衣玉食雖令人眼熱心動,但妾為人母,犬子於妾而言是心頭肉。自決定生下他時,便想著愛護他長大,如何舍得他在外漂泊受苦?今日妾尋子心切,這才鬥膽扯了虎皮當大旗。至於後續鬨得闔府風雨,乃妾始料未及之事。妾心驚膽戰,也自知愧對尊駕抬愛,所以無顏再回來。”

黛黎最初想裝有苦衷是真,但說著說著,她想起死不見屍的兒子,忍不住紅了眼眶也是真。

“至於尊駕說的負隅頑抗,此言差矣。”黛黎當然不肯承認:“當時妾疲憊至極,半昏半睡,又兼之夜黑風高,故而妾初醒時未能認出尊駕,隻以為是夢裡那個拐完犬子後、又想來拐妾的歹人,還望尊駕恕罪。”

頓了下,黛黎給他戴高帽:“尊駕能不計前嫌,仍高看妾一眼,妾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將您往外推,畢竟尊駕光看一身氣度便是天潢貴胄級彆的人物。”

這番說辭,直接將他先前那句“是你自行出來,還是我抓你出來”歸為她睡迷糊了,沒聽見;至於後麵的掙紮,一口咬定是她看不清人,才未認出他。

總之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現在她有眼識泰山了,剛剛那些事不做數。

話畢,黛黎聽他哼笑了聲,也不知他是信還是沒信。她暗自抿了下唇,決心下一劑猛藥。

黛黎麵上早已不似初時慌張了,她紅唇微微翹起,撐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擦著黑袍往下,指尖劃出一道並不激烈、但絕對能引起微癢的弧度:“妾不懂時政,不知尊駕具體身份,但聽聞連蔣府君都唯爾馬首是瞻,您定然是頂頂貴重的人物,想來命人尋一小童不過是信手捏來,不知尊駕能否幫妾這個小忙?”

白皙修長的手指勾上男人腰封,摸到了其上的首麵形帶鉤,正欲將其拿下時,一隻粗糲的大掌陡然將她握住。

他強勢擠入她掌中,反包住她的手,將那柔軟的掌心肆意揉搓著,從帶著淡粉的指尖到手肘骨上端,每一寸都沒放過,甚至連指縫都來回摸了個遍。

秦邵宗笑道:“尋一小兒有何難?待明日金烏露頭後,我叫人去辦。”

似乎有把火沿著手臂燒過來,叫黛黎後背顫栗,她忍下抽回右手的衝動,抬起左手輕輕勾住男人的頸脖:“犬子名叫秦宴州,五尺七高,半個月前妾曾受一道士指點給犬子剪了短發,他應該很好認。”

秦邵宗眼裡劃過一縷深思,“姓秦?”

黛黎心裡打了個突。

“秦”這個姓氏算不上特彆,畢竟在百家姓裡。但她是知曉的,在某些時代,某姓氏有可能成為大姓,從而將某地牢牢占據。比如,江左孫氏,一門三雄;洛陽呂氏,三世四人等等……

“秦”姓,該不會那麼巧是如今某地的大姓吧?

“你丈夫是何人?”他忽然轉了話題。

黛黎心道“秦”果然是大姓,這一瞬,無數個念頭浮現,但又迅速像被戳穿的氣泡消失。

不行,根本編造不了。

她現今既不知身在地域與年號,也不知周邊大環境,完全兩眼一抹黑,無中生有的名門望族和水中月沒區彆,一探就散了。

黛黎像是心虛般移開目光,“他、他不過是無名白丁罷了,就算妾說了,尊駕也不識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你我快快安寢吧,也好令妾明日早些見到犬子。”

她勾在秦邵宗頸上的左手用了些力,給了他個下壓的信號。

秦邵宗神色難辨,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忽而他輕笑了聲,“好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就如夫人所言,我們早些渡春宵。”

他原先箍在她腰側的長臂收回,轉而從她上衣與長裙間探了進去。

繞是之前做好心理準備,但這一刻黛黎還是忍不住僵了下。她感覺碰上她皮膚的並不是手,而是被燒得滾燙的砂紙,粗糙間帶著難以忽視的熱度,隻是稍微滑動,就仿佛要燙掉人一塊皮肉。

這把烈火貼合著她的腰線、如蛇蜿蜒般迅速往上燒,黛黎眼睫不住微顫,薄薄的眼皮浮現出一層淺紅,雪映桃花似的。

懸於上的黑影終於傾軋了下來,宛若雄偉的山嶽將她完全覆蓋。中間的距離徹底湮滅,對方如何的箭在弦上,大抵沒有旁人比此刻的她更清晰了。

黛黎呼吸微滯,她仿佛聞到了硝煙與風沙糅合而成的味道,滾燙的氣流穿過她的耳膜,落在她的耳尖、耳垂,帶出少許醒目的紅痕和激顫後,慢慢往下移。

不過……

“嗯?”秦邵宗撐起身。他對剛剛碰到的、質感類似鐵的小東西很在意。

房中的燭芒熠熠,榻上女人腰帶鬆散,直裾深衣外衫散開,露出裡麵同樣鬆鬆垮垮的中衣,而在中衣底下,則是一片晃人眼的豐潤。

白雪皚皚,峭壁高聳,鐘靈毓秀得驚人。

和尋常的女郎不同,她沒有穿帕腹。

不,不是沒有穿。

秦邵宗看到了她中衣下隱隱露出來的一個煙紫色小角。

在他發出那聲語氣上揚的疑惑時,黛黎怔了下,最初沒明白是哪裡出問題擾亂了她的計劃,直到秦邵宗將她翻過去。

本就鬆散的直裾深衣和中衣被男人更拉開了些,墨發如水淌在女郎潔白的背上,綺態嬋娟,自生風流。

秦邵宗撥開她柔順的長發,入目是一件樣式有些奇特的小衣。

現今女郎的帕腹後方都有綁帶,以一道或兩道繩結固定在後背和後腰。但這件帕腹並無綁帶,它流暢地貼合在女人的後背上,宛若一段未剪裁過的衣料,不過仔細看能瞧見這小衣中段內藏玄機。

黛黎趴於榻上,清晰地感受著那隻大掌的移動,從肌膚相貼到被內衣隔開,緊接著是“啪”的一聲微響。

她的內衣扣開了。

那時在西苑換衣裳,黛黎曾想過要不要從內到外全部換乾淨,後來到底沒那麼乾。

一來是內衣不像裙子和深衣,不顯山不露水的,哪會有人看見;二來是她不習慣、也不想穿彆人穿過的貼身內衣。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對方竟搜府尋她,更沒想到自己沒能躲過去。

現代內衣排扣以鐵製,鐵隨便用,廢鐵隻值一兩塊錢一斤。但在冷兵器時代裡,鐵器等同兵器,是顛覆政權最不可或缺的力量。拿冶鐵技術有大飛躍的漢朝來說,鐵器依舊金貴得很,尋常百姓家有鐵犁和鐵鋤等農具,卻不見得會有鐵鍋。

而現在,這值錢玩意兒出現在了一個女人的貼身小衣裡。

黛黎記得排扣和她的內衣同色,外表應該看不出是鐵,她祈禱他認不出來。

“鐵做的?“秦邵宗上手按了按。

黛黎:“……”

“夫人何處買的帕腹?”他問。

黛黎抱胸翻了個身,慢吞吞道:“在一個西域來的商人處,那行商說這小衣特彆,還拍著胸口說唯有他那處有得賣,定不會和旁的女郎撞款,我聽著新奇,便買了一件。”

說著,她又去勾他脖子,“尊駕莫要理會那些了,現今及時行樂才是正事,妾無比希望明日能早些見到犬子。”

秦邵宗沒阻止她翻身,也像是瞬間忘了那個鑲了鐵的排扣,他順著她的力道俯首,“安心,隻要令郎在府中,哪怕他被藏在主人家的私庫裡,我都能將人帶回。”

“我自是相信尊駕能力的。”黛黎柔聲道,兩人不再臉對著臉,她終於可以不再收斂臉上的異色。

熟悉的滾燙氣流再次襲來,從頸側往下,黛黎心裡默數著時間的同時,手也向下探。她的指尖先碰到了他的腰,男人黑袍未除,而哪怕隔著外袍等物,她依舊能感覺到衣袍之下的肌理結實精壯,帶著勃發的熱度。

黛黎頓了頓,而後去解他的鞶帶。

這個時代的鞶帶和現代的腰帶挺相似,有帶鉤有圓環。而在他的鞶帶將將解開時,黛黎見差不多了,於是狠狠轉了下左腳腕。

“尊駕,妾不大舒服,好像是……癸水要來了。”黛黎的手重新抵回他胸膛上,將人往外推。

秦邵宗的臉刷地黑了,他目露懷疑地打量身下女人,卻見她咬著紅唇,麵色蒼白,額上似隱隱還有冷汗。

表情可以偽裝,但身體給出的反應沒辦法騙人。

黛黎帶著忍痛的神情怯生生地問:“您明日還會派人幫妾尋子嗎?”

榻上女人除了胸前一件歪斜的小衣,上身幾近衣裳褪儘,她枕在如瀑的青絲上,帶著旖旎粉調的雪膚有零星的紅痕,仿佛是熟透的蜜桃沁出了水色。

秦邵宗太陽穴跳了跳,扣著她腰的手臂青筋畢現,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最終直起身扣好自己被解了大半的鞶帶,“我言出必行。”

留下這句,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縈繞著幽香的廂房。

直至那道高大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黛黎才聽見了心頭大石落下的聲音。

她成功了!

果然,古時的男人皆認為癸水是不潔之物,對此多有避忌,所以才出現了古時經期女性不得出入寺廟、不得碰祭品等事情。

和她想的一樣,這種位高權重的強勢男人非常傲氣。哪怕他再急色,也不屑於去驗她癸水的真假。

她用癸水避他幾日,同時借他的手將這座府邸再搜一遍,隨後尋個機會離開這裡……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