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姚宴昇每天都會過來跟薑絕一起吃晚飯,如果她不去實驗室,他們就進圖書館學習,北川大學的圖書館是允許外校的學生用身份證登記進入的。臨近期末圖書館裡每天都有很多學生在學習,去晚了位置就偏些,和其他總是勾肩搭背的情侶不同,在圖書館裡的時候姚宴昇不會挨著她坐,要麼在對麵,對麵沒位置了在她旁邊也隔著近半米的距離,他的心路曆程就像站在高處就想往下跳一樣,他靠近她就想親她抱她,想入非非,所以為了防止腦子發熱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來,他會刻意的離她遠一點,對此薑絕倒是無所謂反正人在她身邊就行,這種想法他不敢告訴她聽,牽著她手的時候他恨不得把它插進胸口裡握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
天氣愈來愈寒,薑絕偶爾想吃魚粉了會和他出校門,其他時候都是在學校食堂解決的,除了送她回寢室那段路能手牽手聊天外都沒有私下的倆人空間。
期末考結束時還有一星期就到除夕,學生陸續離校回家,薑絕還是用了和大一時一樣的借口說家人要來北川過年就不和他回南川了。
江安他們四家去年早就約好要一起在南城過年,季雲徜和鵬舉還是請假回去的,假期不多就過年那幾天,他們四個好久沒聚了,他跟薑絕坦誠的說了這些事,薑絕很懂事的說不用他待在北川陪她,過年是個團圓的節日應該跟家人過才對,再說他還有發小等著他回去過年呢。
姚宴昇是下午的飛機,學校裡早已沒多少人,學校裡的供暖大部分都停了,怕她待在學校宿舍會冷上午他拉著薑絕去訂酒店住等她家人來北川,薑絕還沒想好該如何跟他說自己就一個人沒有家人,帶著行李箱跟他去了酒店。
他給她訂的全套房酒店裡麵一應俱全,辦理好入住後,他牽著她的手帶她進房間後就去了廚房搗鼓東西,她進主臥把行李箱推到牆角沒整理衣物就出來了,去廚房看他弄什麼好玩意兒,他聽見動靜回頭看她興衝衝的說自己再煮紅糖水,薑絕沒打擊他的積極性跟他說喝紅糖水沒用而是過去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腰,蹭著他的後背輕輕的跟他說了聲謝謝。
她的這個舉動像一層蜜糖裹著他的心,他按耐不住興奮用左手鉗住她交疊在一起的手腕維持住這個姿勢,然後獨臂操作灶台。
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總是消逝的很快,喝完紅糖水他感覺自己還沒說幾句話就到中午了,他得提前去候機,外麵天冷他隻讓她送到了套房的門口,一回去他們得大半個月見不上,他推著自己的行李箱在門口磨蹭不想走,薑絕見他手都放門把手了就是不打開還在回頭跟她交代要照顧好自己,他比她高很多,站著聽他說話要離他半米然後歪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她看起來聽的很認真,如潑墨般又似墜著星點的眼眸裡全是他,內心觸動,姚宴昇放開了手裡的拉杆,往前走了一步彎腰低頭挨近她,她沒動,他試探著伸出手摟住她的腰,額頭貼著的她額頭感受到了她呼吸的頻率,她還是沒反抗,他右手移到了她的後腦處迫使她仰頭和自己對視,慢慢的低頭印在了她的嘴唇上,含住她的上嘴皮輕輕的揉磨,她的唇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香甜像嘬不破的奶糕,像玩弄的不儘興,他哄著她閉上眼皮,雙手捂住她的耳朵,再次吻她,舌頭撬開她輕合的牙關,勾著她回應,沉溺其中識海渾沌,他第一次接吻不熟練,擔心她體驗不好強忍著迷離感受她的反應再順自己欲望來。
不知過了多久,薑絕在意識快要閉上前,輕輕的推他的肩膀,他從她的唇離開用力的親了兩下她的臉,把她攏進懷裡抱緊,薑絕的耳朵貼著他的心口,她覺得太吵轉頭抵在他胸口,張嘴喘氣,頭頂的他喘著氣喉嚨裡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過了幾分鐘,薑絕掙紮著從他懷裡出來,提示他在不出發要趕不上飛機了,姚宴昇很後悔早知道他就跟家裡報備晚點再回去了,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用力的把唇印到她眉心,停了兩秒又在她唇上印了下,才舍得轉身拿行李出門。
薑絕望著閉上的房門無意識的咬著自己的唇瓣發呆,他的唇軟軟的吻著她的時候很舒服,她常常搞不清自己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到底她是在縱容他還是放縱自己,她想要他非常非常的依戀離不開自己可是他真的露出這種行為時她又開始畏懼,害怕自己沒能力應付。
姚宴昇到了南川機場後給她打了個視頻電話報平安,掛斷視頻後薑絕提著行李去大堂辦理了退房手續,酒店是他付的錢用的是她的信息,她退房他那邊收不到消息,辦理好後她直接回了學校,學校的圖書館供暖很足過年期間隻有初一和初二閉館,她可以天天泡在裡麵學習。
北川大學有二十多個食堂,每年都有一小部分學生不回家留宿還有一些外國的留學生,學校為此專門留了一個食堂給他們供餐,為了不浪費資源,這些學生都被安排住進紫竹一棟宿舍裡方便供暖供水電。
薑絕早已申請留校,拖著行李箱直接去了紫竹一棟,到了樓下就被人叫住了,她把自己裹得很嚴實遠遠看著像一個會移動的木樁子,不是很熟的人看背影根本認不出來。
薑絕轉頭的時候連同身子一起轉,用唯一暴露在外麵的眼睛去探索是哪位喊她。
林落站起來招呼她往下看,順著她的動作薑絕看到了一隻躺在貓窩裡奶兩隻仔的母貓,不解的問她:“你叫我什麼事?”
貓窩上麵正好是暖氣管,林落用手摸著母貓的頭,“我們給它重新找個地方住吧,天越來越冷了,它們會被凍死的,好可憐哦”
“我沒地方給它住,你應該去找它的主人照顧它們”
林落沒想過薑絕會回絕她,她連自己這樣的都能幫忙,那幫幾隻貓應該很樂意才對,“它們是被拋棄的,沒主人了,我看過住宿表了,就你和我住一個房間,你同意了我就把它們挪進去,等熬過這個冬天就放了它們,行嗎?”
“不行,你另想辦法吧”,那大貓是一隻瘦弱的藍貓,這些寵物貓本不該在這裡,如果不是因所謂的陪伴價值根本不會有所謂地流浪,它們應該生活在山間野嶺不該出現在這鋼筋混泥土地界。
“你看它長得多可愛啊,辛辛苦苦地養著兩隻仔,都要凍死了還在用身體給它們取暖“,她不信薑絕會是這種見死不救地人,瞧見薑絕眼裡沒有任何波瀾,持續道,”沒人像它這樣需要我,你看它舔著我的手多友愛啊,它總不能比人相處起來麻煩吧?看在我的麵子上給它條活路吧,薑絕”
人總愛給其它物種賦予思想,然後再來反駁人類的感情沒那麼純粹。薑絕歎道:“你不是在可憐它,而是在它身上投射了自己的感情在憐憫自己,你要是沒遇上它們,這個冬天它們依舊會死,在你沒看到的地方已經死了很多了”
林落愕然回頭,“可是人是感性動物需要向外界表達自己的感情,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可是它就在我的麵前我怎能不救它,我也想向比我弱小的物種表達我的憐憫之情啊”
書籍是這世間最好的撫慰劑,即愉悅大腦又麻痹精神。現實裡的事令薑絕痛苦不堪她不斷用各種書籍裡描述的思想麻痹自己,經常忘了人是真實存在的是充滿感性的需要表達的,她怔愣了片刻才道:“隨你”
林落把那三隻抱在懷裡跟在薑絕後邊,喜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進了新寢室,林落就蹲那逗貓,見薑絕收拾床鋪,隨口問道:“你一直住在學校的嗎?暑假那會怎麼沒見你”
薑絕沒回話,她自顧自地說:“我是從今年開始沒有家的,也不對應該是從十歲開始沒有家的,我以前一直住在我遠房表親家,你住哪?福利院嗎?”,薑絕沒回她默認是這樣的,繼續說,“人真的很複雜,我父母去世後隻有他們家願意收留我,當然我也沒白吃白喝哈,我包攬了所有的家務還給他們帶孩子,他們對我也還行吧”,她不清楚是不是好,因為她沒感受到她是被需要的,但是她複讀的那三年生活費都是他們給的應該算好吧,“但是去年他們竟然要求我嫁給我表哥,是不是很荒唐?”
薑絕收拾完了坐在椅子上喝水解渴,聽到後麵這裡平靜的嗯了聲。
“表哥四十了還沒取上媳婦,要是我不嫁那就給他們五十萬買房,他們說養了我這麼多年我總得有些價值,就鬨掰了嘛,他們還扣著我的戶口本,所以從上大一起,我就一直在努力攢錢贖自己”,她說著眼淚流了滿臉,不住的啜泣。
她越哭越悲傷淚水流的越凶,薑絕也沒安慰她而是隨口說:“你考上北川的獎學金不就夠付了嗎,或者報警讓他們管啊?”
“報過警了沒用,清官難斷家務事,反倒鬨得更凶了,全鎮的人都說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獎學金就五萬省裡直接給表姨了我都沒見到,如果我給不了他們很可能會到學校裡來鬨添油加醋說的更難聽”
薑絕盯著她的眼睛分析著她臉上的表情判斷她話的真實性,她的某些話勾起了她的惻隱之心,“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林落看了眼掛在衣櫃上薑絕送她的羽絨服,含混,“他們最近逼的有些緊,你可以借我些錢應付一下嗎?”,說著舉起右手比出三根手指發誓,“你放心我有錢一定還你,我給你寫借條錄視頻為證”
“你要多少?”
林落舔了舔嘴皮緊張道:“你能借我多少?”
“你還差多少?”
林落眼睛一亮站起來略顯激動,“我這兩年攢了三萬,還剩四十七萬,你,有嗎?”,她不安的使勁扣手試探道:“利率你要多高?我還錢了就身無分文了,可能好幾年都不見得能還上”,今天早上的時候表姨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能湊夠錢,罵的很臟,還拍了她的戶口頁如果她敢騙他們就給她造謠,來學校鬨,對於認知低的人講道理沒用隻有錢才能堵住他們的嘴。
南川中學和南川省及陳氏資金會給她的獎學金加起來有六十多萬,薑絕還有其他收入一直存著沒花,她看著她的眼睛思考到底值不值得,“我不要你的利錢,不過你得另外給我寫張保證書說明借給你的錢用於正途,而不是違法亂紀”
“好”
林落寫了保證書另外錄了個視頻,寫到借款時她回頭問薑絕:“還款時間怎麼寫?”
“你讀完本科還繼續讀嗎?”
“讀啊”,她想都沒想就回答她,這是她從小的夢想,不然也不至於複讀三次一定要考上北川大學了。
“我借你五十萬,二十年還清,這期間什麼時候還完都可以”
林落凝噎著寫完了借條簽了名拿給薑絕查看。
薑絕抽了她手上的筆在白紙空白處劃了一條線補了一句話標明空白處沒有補充文字,讓林落打開某軟件二維碼,她直接掃碼給她轉了五十萬附上文字標明是借款,拿走了那兩張紙收好。
她太爽快,林落看著賬戶裡的那串數字泣及而喜,覺得從今以後就是自由身了,激動的大聲尖叫,緩慢冷靜下來後,她望著薑絕心裡百感交集,很難說她剛才沒有演的成分,忍不住嘴賤,“薑絕,有沒有人說過你腦子有病,你知道五十萬是什麼概念嗎?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是騙子不還你錢怎麼辦?”
薑絕沒理會她的話,她當然知道五十萬是什麼概念,隻是對錢的態度沒有那麼看重罷了,像他們這種貧窮還讀過幾本書的人,最容易清高了,欠了錢就算把自己買了也會想著還錢保住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欠錢還能當麵還清,欠情就難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戥子,你不知道得還到什麼程度才能算是還清。
第二天一早,林落就爬起來收拾東西,等薑絕醒了跟她說要去贖自己了,過幾天就能回來,沒帶行李提了個背包就走了。
林落確實是回去攤牌去了,學著薑絕的樣子,給他們看她的賬戶餘額,然後去派出所把她自己的戶口遷到了學校,請鎮上有臉麵的人見證,錄了視頻寫了保證書用錢買斷關係,以後不在來往,還給薑絕打了視頻直播讓她親眼看她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