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你像我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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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曾經是一家人,我明日也去祭拜一下侯夫人。”

提起侯府,池宴臉上露出唏噓的神情。

他萬萬沒想到,他離開的這些時日竟然發生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事,老夫人中風,侯夫人逝世,單拎一件出來也足夠讓人吃驚!

當然,他心裡也並沒有多少同情,咎由自取罷了。

“去一趟也好,省得落人口實。”

沈棠寧輕聲補充,“要我陪你去嗎?”

想起池景玉那個礙眼的家夥,他不著痕跡皺了皺眉:“哪用得著,我去去就回。”

她也沒強求,忽而想起什麼,狀若不經意給池宴說了自己前幾日做的夢。

他聽得眉頭直皺,捧著她的臉湊近瞧了瞧:“好端端的,怎麼會做這樣不吉利的夢?是不是最近發生太多事嚇著了?”

他漆黑的瞳仁裡映著明晃晃的擔憂,沈棠寧微怔,顫了顫眼睫,掩去眼底的情緒:“可能是吧。”

說完她都覺得好笑,侯府的境況都是她一手造成,動手的時候她不曾猶豫,現在怎麼反倒覺得怕了?

池宴沉思須臾,一臉認真地提議:“明日我陪你去趟普陀寺拜拜,我們去去晦氣。”

哪怕隻是個夢,他也並未敷衍,反倒放在了心上,她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不用這麼小題大做……”

“這不是小題大做。”他糾正她,手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放緩了語氣,“夢境是你當前心態的映射,阿寧,你是不是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沈棠寧將頭靠著他的肩,許久沒有說話。

——

次日,池宴先去了趟侯府。

接待他的是池景玉,這裡沒有其他人,對方沉默地看著他上香,突然問道:“二弟,你還怨我母親麼?”

池宴剛將香插上,眼皮微掀看過去,唇角翹了翹:“大哥何出此言?”

池景玉回避了下他的目光,口吻含糊:“我……隨口一問。”

“這可不像是隨口一問。”他轉頭直勾勾盯著侯夫人的牌位,神情淡了下來,“我還以為大哥知道些什麼呢。”

聞言,池景玉臉色微僵,張了張唇正要說話,池宴冷淡的聲音再度響起:“自然是怨的。”

池景玉眉微蹙,下意識道:“可她現在已經逝世,也算是付出了代價……”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池宴冷漠地打斷他,語氣透著嘲諷,“原來這麼多年,我過得什麼日子大哥一清二楚啊?”

對方抿直了唇,閉口不言。

他自然知道侯夫人的所作所為,當年二夫人病重,池宴跪在院子裡求母親時,他就躲在不遠處看著。

他也覺得母親那樣屬實過分,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從未插過手。

細想起來,可能是因為嫉妒,他怕池宴的鋒芒蓋過他,這輩子都要活在對方的陰影下。

於是他一邊唾棄著母親的卑劣行徑,一邊又心安理得享受著她帶來的好處。

池宴朝他走近兩步,眼神戲謔地問:“大哥,用我做的文章討好夫子的滋味如何?”

池景玉下意識後退一步,震驚地抬起了眼。

池宴瞧著他這副驚詫的模樣,臉上嘲諷愈盛,池景玉拿他的文章充當自己的,借此入了國子監監正的眼,成為得意門生,這些事他心知肚明。

所以他從不覺得池景玉無辜,每當對方端起兄長的架子,訓斥他不學無術的時候,他隻覺得諷刺。

畢竟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池景玉一清二楚不是嗎?

他和侯夫人的區彆在於,他更虛偽罷了。

“偷來的東西,大哥用著倒是安心。”池宴不去管他鐵青的臉色,連作揖也免去,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許久,池景玉才回過神來,盯著池宴離開的方向,指尖一點點攥緊。

馬車在山下停駐,池宴率先跳下馬車,轉身去扶沈棠寧:“記得咱們上回來,還是一年前。”

時間過得可真快。

她站定,仰頭望著半山腰掩藏在青山疊翠中的古刹,心中頓時一靜:“是啊,那會兒你還沒參加秋闈呢。”

兩人往山上走,爬山是個體力活,一會兒的功夫,沈棠寧額角滲出細汗,麵頰也撲上一層粉。

今日來參拜的人少,池宴見她吃力地提著裙擺,氣喘籲籲,便湊過去逗趣:“你喊一聲夫君,我背你上去怎麼樣?”

沈棠寧瞪他一眼,因為姿態狼狽,沒什麼威懾力。

他悶笑一聲:“瞪我做什麼,這可是你賺了!”

她還真有些心動,覷了眼左右,壓低的語氣帶著些遲疑:“說什麼渾話!這樣豈不是作弊,顯得咱們不夠虔誠。”

池宴樂不可支,肩膀一顫一顫:“心誠則靈,再說了,你從前不是不信這個?”

她支吾著答不上來,不過放著捷徑不走是傻子,加上兩腿著實酸痛乏力,她慢吞吞湊過去:“那你背我。”

池宴抄著手,微微抬起下顎斜睨著她:“嗯?”

儼然不打算讓她蒙混過關的樣子。

沈棠寧極少求人,哪怕是親近的人也不大習慣放低姿態,她慢慢憋紅了臉,輕咬了下唇:“……夫君。”

那嗓音輕柔婉轉,像一根羽毛拂過心間,掀起一陣酥麻的癢意,池宴唇角高高翹起,主動在她麵前蹲下身,言簡意賅:

“上來。”

看著麵前寬闊的脊背,沈棠寧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池宴站起身來,將她往上托了托,驚得她下意識摟緊他的脖頸。

隻聽他語調輕快愜意:“抓緊了。”

他腳步穩健,哪怕背了個人也不見吃力,沈棠寧伏在他的頸側,感受著他結實有力的心跳,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她幼時非常羨慕街上那些被自家爹爹抱著背著的小孩,那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沈昌沒這個耐心哄她,頂多用些玩意兒搪塞她,卻不介意給沈熹微偏愛,她看著沈熹微被沈昌舉在肩頭時也會豔羨,那是她從來不曾體驗過的滋味。

時隔多年,這份意難平竟在池宴身上得到了填補。

她走神得時間有些長,所以當池宴又問了一遍她在想什麼時,她脫口而出:

“你好像我爹。”

“……”

池宴的臉唰地一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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