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笑道:“尋寶人隻不過是個統稱罷了!其實,任何一個術士都可以稱為尋寶人。趕山,探水,采藥,尋龍……哪件事兒最終的目的,不是把寶物給帶回來?這不都是尋寶麼?”
“以尋寶為生的人,可以叫做尋寶人。想要發筆橫財的人,也可以叫尋寶人。但是,那些被逼無奈,隻能靠著尋寶換命的人,才是真正意義的尋寶人。因為,他們找不到秘葬就得死。為了活著他們不得不創造出各種各樣的秘術,去尋找秘寶。”
“那些人不僅有係統性的傳承,而且修為深厚,如果,將其中的高手放逐江湖,足能獨霸一方。”
我驚異道:“還有這樣的人,他們叫什麼?”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老萬感歎了一聲才說道:“當年,我就遇上了這樣的一個人,他們看我投緣,便教授了我一些尋寶秘術。但是,當時他們也要求我發下了重誓,決不能說出他們的來曆。”
“所以,抱歉了,我真不能說他們是什麼人!”
我點頭道:“可以理解。”
“那你看這梨花溝是什麼地方?”
老萬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到這梨花溝的經過?”
我用傳音之術飛快的把自己來到梨花溝的經過跟老萬說了一遍,老萬沉吟了片刻道:“要是這麼看的話,梨花溝裡應該存在過一個供奉鬼神的村子。”
“有些鬼神是不講道理的,更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侍奉他的奴仆。一旦發生了奴仆叛逃的事情,除非他們沒有能力把奴仆抓回來,否則,他們就會不遺餘力逼著奴仆回頭。”
“要我看,霍家肯定是跟鬼神達成了另外的協議,才能讓他們昌盛至今。”
老萬的判斷,跟我的想法差不多。
東北曾經是薩滿巫師的天下,那時候,薩滿能獨霸東北,不僅是因為佛、道兩門進入東北的時間相對較晚,也是因為東北的雜神野仙多不勝數。而且,薩滿也同樣沒有固定供奉的神明,從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到動物,植物,隻要有神性,有實力都可以成為薩滿的供奉對象。
但是,真正的薩滿巫師並沒有多少,反倒是假冒的薩滿更多一些。而且,這些假冒薩滿的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並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雜神野仙所左右,不得不成為他們的傳聲筒。
所以,古時候的東北不僅出現過“神明”各有地盤的情況,甚至出現“神明”圈養凡人的事情。
在東北的趕山人都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靠近出現在深山老林裡的村子。這樣的村子,要麼不是人類的村落,要麼就是被鬼神占據的地方。無論是哪種情況,你走進去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梨花溝是在人山的邊緣,按照常理,這段距離應該不會出現妖村鬼囤。但是,梨花溝又是在陰地之內,也符合鬼村的特征。
我正在跟老萬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距離我們不遠處的梨樹下麵出現了一道人影。
我和老萬同時放慢了速度,張慕瑤也從車裡走了下來。
我對著老萬打了個手勢,後者調轉了燈籠的方向,幽綠的燈光往梨花樹下推進了數米。我也看清了那道人影的全貌。
霍岩的一個同學被人用繩子吊死在了樹上,他的腳尖卻離著地麵僅有三寸左右,那人雙手也被掛著符紙的繩索捆在了身後。
我再往屍體腳底看時,卻看見屍體正下方留著一灘圓形的血跡,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屍體腳下畫出來一個圓圈,讓死人的血全部流進了這個圈裡。
我仔細在屍體上看了一會兒,才抽出匕首挑開了屍體的衣襟,露出了屍體腹部的刀口。
那人被吊在樹上之後,被人從胸口向下的地方給開了膛,刀口一直連向了小腹的位置。
張慕瑤輕聲道:“有人把他的肝給挖出去了。”
老萬用鞭子蘸起了地上一點血跡:“這人大概死了兩個時辰。”
我沉吟道:“廚房裡那具屍體,是不是也死了兩個時辰?”
“差不多!”張慕瑤回答道:“廚房裡那具屍體好像是沒有心。”
張慕瑤低聲道:“這麼看,獻祭早就開始了。”
“如果,按照時間推算的話,從我們在飯堂用過晚飯之後,那些學生就被帶到客棧之外進行宰殺。而且,獻祭的地方也對應著五行。”
“人體五臟對應五行,應該是肺金、心火、肝木、腎水、脾土。廚房屬於火,那裡的屍體被摘了心。梨樹屬於木,這裡的人被挖了肝。”
我沉聲道:“慕瑤,你的羅盤是不是能定位到水源?”
張慕瑤拿出羅盤:“大概是在這裡往東一段距離有水源。那裡應該還會有一具被摘掉腎臟的屍體。”
我思忖片刻才說道:“繼續往前走!不用去管那些屍體。”
“可是……”張慕瑤稍一遲疑就反應了過來:“王夜,你也上來,老萬加速。”
五行學說,最早萌芽於商代,直到春秋戰國才正式成形,五臟對應五行的說法,產生於戰國到西漢初年的這段時間裡。
華夏又是百家爭鳴,百家融合的地方,即使是巫門也會運用五行學說。
這裡出現五行祭祀,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錯就錯在了,對方隻是擺出五行迷惑我們,卻沒弄準五行的方位。
五行陣無論怎麼擺,都不應該是火木擺在一條直線上。
對方掐準了時間殺人,就是想讓我們覺得,他現在正在河邊獻祭,如果,我們趕過去救人,他就能順利完成他的下一步計劃。
老萬得到了命令把車駕得飛快,綠色的燈光一時間暴漲數米,梨花溝的山道也在燈光的照射之下變得光怪陸離,晃動的光影就像是無數鬼怪在向車上伸手。
我隨手抓過老萬用來趕車的鞭子,揚手一鞭向一顆梨樹底部抽落,塵土飛揚之下,鞭稍上也帶出了一顆骷髏。
我抬手之間,伸出兩指插住骷髏的雙眼,把那顆不知道在樹下埋藏了多少年的人頭給接在了手裡。
張慕瑤不由得問道:“你拿這個東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