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阿卿的問題。她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停在了我的身上:“我覺得,你先喝吧。你是第一個答應我的。”
阿卿從後麵走了上來:“小姑娘,你確定,他就是熬湯的材料麼?”
“你的湯要是弄錯了材料,你會是什麼下場呢?”
“你仔細想想,你熬湯的材料,是不是應該在我們身後那些人裡?”
阿卿的話剛說完,老狐便厲聲喝道:“你不要挑撥離間,我們跟……跟這位小姐,無冤無仇,怎麼會成為熬湯的材料?”
阿卿一展折扇道:“你們到現在都沒看出來嗎?這地道裡的東西是厄運壁畫。”
阿卿說著話,用扇子輕輕點向了牆壁:“這裡的每一幅畫,都代表著人可能會經曆的厄運,或者說,是某些人已經經曆的厄運。”
“隻有跟壁畫裡,相同命運的人,才能進入壁畫當中。”
“我們三個似乎是被人分而食之的運氣,不過,我倒是從你們某個人身上看到了這種厄運。”
阿卿話音一落,一隻野仙轉身就往出跑,那個小女孩也忽然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阿卿搖頭道:“厄運會連帶著命劫,它的劫數在這兒,是跑不掉的。”
我馬上問道:“我們怎麼辦?”
阿卿深吸了一口氣道:“隻能賭了!要麼是賭,我們命中的厄運沒在那些壁畫當中,要麼是賭,不是所有壁畫都能化靈。”
“沒有化靈的壁畫,不會殺人,等到邪靈把人殺夠,我們就可以往裡走了。”
阿卿不虧是毒士,彆看她隻是說了幾句話,卻把陰謀和陽謀全都用上了。
在術士的概念當中,劫數就是九死一生,尤其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撞上劫數,幾乎是沒有生還的機會。
這條密道當中,雖然是沒有致命的機關,卻有著比機關更為可怕的厄運。
我們處於厄運包圍的情況下,除非能炸開半邊山體,在借助法壇扭轉厄運,否則,誰都彆想阻止劫數的到來。
尤其是對劫數有著天生畏懼的野仙,與其讓他們去賭能夠硬扛劫數,不如賭一下,厄運壁畫並沒完全化靈,隻要壁畫中沒有對應他們劫數的圖畫,還是有大概率可以逃出這條墓道。
至於說,他們會不會賭?
答案是:一定會!
先不論,如此多的壁畫,想要全部化靈,需要多少靈力。單就是壁畫本身的材質就注定了他們會互相吞噬。
這些厄運壁畫能夠成形,不是因為用了畫中人生前的血液作為塗料,就是壁畫後麵埋著的那些人骨頭。
這就注定,壁畫成靈之後,會像是蠱蟲一樣互相吞噬,直到剩下一個或者幾個實力相當的邪靈為止。
所以,這段墓道裡的邪靈數量絕不會太多。
如果,要我估算的話,最多不會超過五個。
我們現在有十個人在,也是說,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二分之一的機會活下來。
賭性大的人,遇上三成勝算,甚至一成勝算的時候都會放手一搏,何況,現在是五層勝算?
我們雙方正在對峙,沉默之間,那個小女孩已經牽著一頭驢走了回來。
剛才,那隻逃走的野仙,不僅沒逃過小女孩的追殺,還被她拽出了魂魄。
小女孩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封住了那頭驢的聲音,我們隻能看見那頭驢的嘴在不停的一張一合,似乎拚命向同伴求救。
但是,其他的野仙又像剛才一樣,紛紛的彆過了頭去。
那小女孩牽著驢走進了壁畫之後,鍋裡煮著的屍體也跟消失無蹤。畫中的人物全都活了過來,一個個目露凶光的把那頭驢壓到在了地上,放血割肉。
我看著畫裡的四個大人,把驢開膛破肚分成了幾塊,連皮都沒剝就扔進了鍋裡,那口鍋,卻像是怎麼也填不滿一樣,直到把一頭驢連著骨頭帶著內臟全都裝進鍋裡,帶血的驢頭才算是浮出了水麵。
沒過一會兒,鍋裡就翻出了猩紅的血水,我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
圍坐在鍋邊的幾個人,眼睛卻放出了如同惡狼般的冷光,兩個男人甚至不等肉塊煮熟,就把帶血的驢肉從鍋裡撈了出來,抓在手裡瘋狂撕咬,血水順著幾個人的嘴角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我壓低了聲音問道:“阿卿,你說,這頭驢能讓他們吃飽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阿卿回答道:“吃不飽!這是厄運圖畫,找不到真正的破解之法,畫中人永遠彆想擺脫厄運。就算他們把那頭驢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最後也逃不出餓死的命運。那個小女孩還是會回到鍋裡。”
阿卿的聲音一頓道:“不過,這麼做有一點好處,那就是這幅畫裡的邪靈不會再出來殺人了。”
老狐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能確定嗎?”
阿卿笑道:“就算,她能出來又如何?難不成,你們的劫數全都是被下鍋煮肉麼?她不是你們命劫的時候,你還能反抗不了?”
“隻要,他們把人殺夠了。我們也能殺出去不是麼?”
老狐不再說話了,可他轉來轉去的眼珠子,分明是在盤算著什麼事情?
我眼看那頭驢快要吃下去一半的時候,一隻野仙忽然驚叫了一聲撒腿就往外跑。
老狐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彆跑!”
那人卻尖聲喊道:“我看到自己的命劫了。”
我沒猜錯的話,剛才,我們三個人是在看“易子而食”的壁畫,那幾尊野仙卻是悄悄放出神識看墓道後麵的壁畫去了。
那人就是看到自己的命劫所在才逃了出去,他剛剛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我就聽見墓道裡傳來“啪嗒”一聲像是人體摔落在地的聲響。
等我看過去的時候,一條血紅色的人影已經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分明就是一個被剝了皮的人哪!
對方身上看不見人皮,也分不清男女。他也無視了我們的存在,就那麼搖晃著身子,一路滴血的從我們麵前走了過去。
對方的步子比老頭還慢,可我總覺得,他用不上多久就能追上那隻逃跑的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