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硯聳肩：“不大不行。”
“來之前算過了，有驚無險。”
“剛才又請蘇小友幫著再算了算，一樣的結果。”
常玉看向蘇塵，見他點頭，心態瞬間放鬆。
莊硯招呼。
“不說不說了，喝茶。”
“蘇小友啊，這個茶是我先祖種下的，每年也就能摘個兩三斤，嘗嘗好不好喝？要是喜歡，回頭每年我給你寄一斤。”
林大師聞言著急了。
他一陣抓耳撓腮，總算眼睛一亮。
“小蘇啊，我那不成器的二兒子製作的羅盤不錯，回頭給你帶幾個？聽說你最近收了個徒弟，正好讓他練練手。”
蘇塵沒拒絕，笑著點了點頭。
一壺茶喝完，莊硯林大師他們已經聊起了那些快被歲月遺忘的老怪物。
聽蘇塵問起木老怪，莊硯嗨了聲。
“木前輩算是這裡頭最不神秘的一個了”
林大師跟著點頭：“木前輩本體據說是一棵槐樹，也有說是返魂樹的，具體是什麼，我們之前討論過，沒有定論。”
“不過他住在秦嶺山中，經常拄著拐杖出現在茅廬邊上，身邊跟著一貓一狗一鳥一蛇，遇見普通人，總愛邀請他們下棋。”
常玉問：“不會一下幾十年就過去了吧？”
林大師瞥他一眼：“常小子，你當控製時間那般容易啊？”
莊硯頷首：“那種下一盤棋一甲子就過去的，我隻在那些誌怪小說裡見過，咱們玄門正宗的劄記裡可從未有過記載。”
常玉感慨了聲：“這種怕是隻有神仙才能辦到吧？”
“神仙？”林大師苦笑，“你大師伯沒告訴你，這世上怕是早就沒正統神仙了。”
蘇塵心中一個咯噔，這話太熟悉了。
他忙豎起耳朵。
林大師見他感興趣，解釋了起來。
“早些年我們玄門術法裡最常用的，便是神降術。”
莊硯頷首：“是的，我那老祖宗就愛請三清道祖，說是耗費的道力最少，最省心，無往不利。”
“但之後某天，突然就請不到了。”
“大概是之前依賴地太狠了，那次對付的是一鬼王，準備不足，去了半身的修為才險勝，修養了足足二十幾年才恢複，之後就再不敢托大了。”
“是的，”林大師點頭，“不止神降術，給各位神仙的表文都是石沉大海，從未有過回應。”
蘇塵擰眉：“是回應的時間很慢，而不是沒回應吧？”
他以自己為例。
“蘇小友，你那是跟天道表文，這天要真不存了，我們還能活啊？”
“我們說的是正統的神仙。”
林大師抿了一口茶。
“是啊，那時事情鬨開，玄門前輩們一一嘗試，正統仙家無一例外，都無回應，倒是有些野神搗了點小亂。”
莊硯擰眉：“說起來，好像便是那時開始，野神開始多了起來。”
“不然呢？有些前輩依賴習慣了，野神也是神，偶爾也能幫扶一把的。”
“可……”蘇塵問，“山神土地神不是還在嗎？”
山神可地接山氣，這不算正統的仙家？
之前那世界，可是沒有山神這些的，也沒有野神。
思及此，他稍稍鬆了口氣。
還是不一樣的。
莊硯跟林大師對視一眼。
常玉解釋：“正經的土地神也是幾百年未曾有前輩見過。”
“至於山神河伯之類的，雖然得天地承認，卻不算正統。”
“說起來，真正算正統的，如今也隻剩下陰司各位城隍大人了。”
莊硯林大師齊齊點頭感慨。
“是啊，要不是陰司還有城隍，怕是前輩們都得崩潰了。”
“不過他們猜測城隍依舊能存在，是為了維持輪回。”
“否則這世間的秩序都將土崩瓦解。”
蘇塵頷首：“末日。”
莊硯林大師聞言都怔了怔。
“蘇小友也聽說了啊？”
“末日之說曆來有之，聽聞很多老前輩都曾努力應對，結果都不太好。”
常玉補充：“好多入了魔，最後身死道消。”
“是啊，所以咱們這些平庸之輩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守好咱們的一畝三分地就好。”
有人突然插話問：“此地的生祭壇是不是就是前輩嘗試之作？”
莊硯失笑：“召喚邪神應對末日？”
那人點頭：“既然正統仙家沒有回應，疑似消失，召喚來邪神幫忙也未嘗不可，工具無正邪之分，隻看怎麼用，不是嗎？”
林大師擰眉仔細看了看說話那玄師。
“盧小子，你隻考慮工具之利，不考慮工具傷人？”
“犧牲一小部分的人，求得大多數人活下來，這是為了大局考慮。”
這回連莊硯也從頭到腳打量起這位盧大師來，眉頭緊皺，神色不悅。
蘇塵看向常玉，後者小聲介紹。
“盧湛盧大師，不是正統玄門之人。”
“他們這樣的玄師能走到如今這成就，指定是會離經叛道一些的，說這話估摸著也沒多大惡意，隻是大家都不愛聽罷了。”
蘇塵恍然點頭，又仔細看了看那盧湛。
後者顯然察覺到了兩位老前輩的不滿，卻渾然不在意。
注意到蘇塵的目光，還挑了挑眉：“蘇道長怎麼看？”
蘇塵怔了怔，扯起嘴角。
“這便要看犧牲的這一小部分人是自願還是被迫的了。”
盧湛眯起眼。
“自願犧牲成全大多數人的存活，我不反對。”
“若是被迫的，或是故意隱瞞真相欺騙使其自願，我若遇上，必斬殺。”
盧湛緩緩點頭：“不愧是盛名在外的蘇道長。”
“那倘若需要犧牲的是你呢？”
蘇塵聳肩：“有何不可？”
又不是沒有犧牲過？
“盧某記住蘇道長這話了。”
“嘿，盧小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林大師質問。
莊硯也不滿，他無奈看著蘇塵：“蘇小友，我們玄門中人才更應避讖才是。”
蘇塵沒回答他，而是看向盧湛。
“所以，今天是要犧牲我麼？”
盧湛扯起嘴角：“也許吧。”
常玉：“！！！”
莊硯林大師等人齊齊戒備了起來。
“不用這麼看著我，”盧湛失笑，“我隻是交友廣泛，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看向暗河。
“聽說他們看上了蘇道長你身上的功德，想用其與邪神做交易。”
林大師氣憤：“之前你為何不說？”
莊硯頷首：“若是你早說，我們也斷不會帶人來曆練。”
若盧湛所言是真，這百多新手玄師如今在暗河裡即便不淪為人質，也是拖後腿的存在。
他暗暗有些後悔為何在常玉接到電話時提那一嘴。
可眼下，後悔也晚了。
盧湛笑了起來。
“莊大師何必發怒？”
“不是已經算過，有驚無險嗎？”
“更何況……”
他看向蘇塵：“百聞不如一見，盧某想親眼見識一下蘇道長的能耐。”
“若是有機會，也想看看邪神究竟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