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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進口技術及設備項目核準委員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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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結束第四天,首都機場湛藍的穹頂下,殘雪在跑道邊緣堆積成灰黑色的硬塊。

巨大的伊爾62客機在牽引車的引導下,冒著刺骨寒風,緩緩停靠在略顯陳舊的t1航站樓廊橋旁。

舷梯車笨拙地靠近,艙門“嗤”一聲氣響被拉開。

錢進跟隨人群出艙。

凜冽的冷空氣刀子般刮過臉頰,讓他精神為之一振,長途飛行的懶散疲憊被迅速驅散。

身後的楊大剛用力吸了一口氣,臉上是混雜著疲憊與終於踏上國土的鬆弛:“還是咱祖國的空氣好啊,還是這味兒熟悉。”

錢進笑。

這年頭首都冬春交接時節的空氣確實有獨特的風味兒,是沙塵味兒。

該說不說,蘇黎世那地方人少樹多確實空氣質量好。

王主任和李參讚跟在後麵,神色嚴肅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凝重,張司長則麵色沉靜,習慣性地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然後,眼前廊橋儘頭的情景,卻讓幾名剛下飛機的歸人腳步猛地頓住。

航站樓通往廊橋的出口處,並非慣常的冷清。

一小隊十幾名係著鮮豔紅領巾的少先隊員整齊地列隊排開,小臉凍得通紅,手裡卻緊緊捧著幾束顯然是精心準備、用彩紙紮成的碩大假花束。

鮮花在這個初春、在這個物質尚不豐富的年代,是真正的奢侈品。

孩子們身後,站著的是一大群身穿著四個兜深色中山裝、藏藍色呢子乾部服的成年人。

其中有個頭發花白、麵皮黝黑的人他認識。

竟然是他老領導楊勝仗!

除了楊勝仗其他人錢進一個都不認識,可是李參讚看到後卻精神一震,說道:“是各位領導來接機了!”

他率先上前接洽。

張司長在後頭給他、王主任和楊大剛進行介紹:

這個是外交部的司長、那個是外貿部負責機電設備進口的主任、還有工業部主管技術引進的乾部……

甚至還有幾位身著軍裝的人員。

他們並未像機場工作人員一樣在寒風中縮著脖子,而是站得筆直,目光齊齊投向從艙門魚貫而下的一行人。

隨著張司長的出現,一位女教師打扮的婦女起手,然後少先隊員們開始熱烈揮舞手中假花。

然後一股莊重而熱烈的氣氛,如同實質般迎麵而來,這與廊橋外呼嘯的寒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錢進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頓時腳步微滯,略感無措。

王主任提醒他:“走啊,錢主任,繼續往前走,這是歡迎咱們的。”

與此同時,幾個機場地勤的工作人員擠了上來。

他們手裡費力地搬動著一個用鋼管焊成的簡易支架,支架頂端固定著一個漆成軍綠色的高音喇叭。

喇叭電源線拖得老長,有人手忙腳亂地尋找插座。

“嗤嗤……吱、嗤嗤……”

強大的電流雜音和劇烈的嘯叫瞬間爆發出來,驚得廊橋上還在緩行的其他旅客一個激靈。

韋小波站在靠後的位置,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被震得發麻的耳朵:“主任這啥意思?這是要進行領導發言嗎?”

這次出國之行讓他對韋小寶挺滿意。

小夥子對國外生活確實充滿向往,但很有克製力,並沒有崇洋媚外。

他手腳利索,乾了很多雜活累活,而且乾的還挺心靈手巧,韋斌給他安排的不是個累贅,確實是個有前途的幫手。

所以此時他便和藹可親的給小夥子進行答疑解惑:“我也不清楚。”

楊大剛咧了咧嘴,連日來緊繃的心弦被這意外又接地氣的一幕衝淡了不少。

“歡迎!熱烈歡迎海濱化肥廠賠款項目工作組的同誌們凱旋歸來!”

喇叭裡的聲音穩定下來,帶著激動的高亢:“熱烈歡迎外交戰線同誌們載譽回國!”

這一聲口號仿佛拉開了閘門。

列隊的少先隊員們像是得到了指令的士兵,將手中鮮豔的彩紙花束高高舉起搖晃著,並脆生生、整齊劃一地喊道: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聲音清亮,穿透寒風。

錢進一行六人走出去,孩子們上來獻花,然後領導們立刻熱情地圍了上來。

十幾雙手伸向他們。

一雙雙溫熱的手掌爭搶著去握住錢進、楊大剛的手,充滿熱情的用力搖晃起來。

“辛苦了!同誌們辛苦了!”外貿部一位高姓司長緊緊握著錢進的手,掌心的老繭硌人,顯然也是從勞動階級走上來的領導。

他另一隻手用力拍打著錢進的臂膀,力道很足:“打得好,我們已經看到報道了,你們這一仗打得真漂亮!”

“錢進同誌,你們這場國際官司的勝利,意義太重大了!”

“哈哈,這下子讓那些洋人、讓那些不良外商都睜大眼睛看看,我們中國人民不是好欺負的,以後再想拿些破爛洋垃圾來糊弄我們,門兒都沒有、門兒都沒有!”

他強調了兩遍“門兒都沒有”,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

其他領導跟錢進握手,說的話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意思。

楊勝仗最後上來,他沒有跟錢進握手,而是雙手去拍錢進肩膀,滿臉欣慰:

“哎呀,當初你在我手底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但真沒想到,你能乾出這樣的聲勢來。”

“好,好的很!”

他雙手使勁抓了抓錢進肩膀,把錢進抓的是呲牙咧嘴。

見此他哈哈大笑,又去跟旁邊的楊大剛握手:“大剛同誌,你們這一趟不容易啊。”

“你們廠子受了委屈,但你們這一仗打出了中國人的誌氣,為國家挽回了重大損失,也為今後全國各地引進先進設備、技術排了雷,掃了障礙!這是功在千秋的一場仗!”

楊大剛向他敬軍禮:“謝謝領導讚揚,這一仗的功臣是錢進同誌……”

“你們都是功臣!”楊大剛有力的回了個軍禮。

外交部門的領導與有榮焉,但此人是實乾派,拿著小本子招呼張司長在身邊,詢問著在瑞士法庭舉證的具體過程。

李參讚被幾個同僚們簇擁著,也在低聲交談著蘇黎世法庭的細節和國際反響。

一時間,廊橋這塊狹小的空間裡人聲鼎沸。

少先隊員們準備撤走,錢進看著凍到臉頰通紅的孩子們心裡過意不去。

他覺得沒必要搞這樣的麵子工程,不過這也算是時代特色了。

這樣他無法違背時代趨勢,便給予賠償:“這位老師請留步。”

他招招手走過去,低聲說:“我們從瑞士回來帶了不少小東西,同學們大冷天過來不容易,待會你等一下,一人給他們發一包巧克力糖吧。”

“這是瑞士的特產,是小東西,不值錢,請不要拒絕。”

女老師很開心。

她並不是開心能拿到來自外國的禮物,而是得到了領導的關切。

年輕的領導卻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並體貼祖國的花朵,這樣的領導如果能一次次立功、一步步高升,對於國家來說是好事!

組織活動的宣傳部門領導衝女老師點頭,說:“不要辜負了咱們功臣的好意。”

女老師便露出燦爛笑容:“那太感謝您了,領導。”

錢進說道:“嗨,您客氣了,不過您得等一會,我們的行李還沒有拿到。”

“讓孩子們先去找地方避避風、暖和暖和,待會拿到行李我聯係您。”

這次他帶的行李可是多。

光是箱子就有好幾個。

其實裡麵具體沒多少東西,否則過海關的時候,海關人員肯定要詳查。

即使現在出國的潮流是往後大包小包的帶,可一個人連箱子帶包裹的拿十幾個回來還是誇張了。

錢進帶的一些箱子裡都是簡單不值錢的東西,海關不會卡住。

可等他帶著這些箱子回了海濱市,到時候有什麼新玩意兒就說從瑞士從國外帶回來的,誰還能有什麼疑問?

即使有疑問又如何,總不能來首都找海關查報關記錄吧?

跟女老師沒說兩句話,錢進又被拽了回去,他被一隻隻溫熱的手拍打著,聽著耳邊各種官階的領導發出的高度一致的讚揚。

這是八十年代初特有的歡慶味道,混合了政治熱情、集體榮譽感和樸素家國情懷,喧囂、粗獷,卻又異常溫暖結實。

等到他們開始出機場的時候,安排的車隊上還插著小紅旗,前麵更有交警摩托車開路。

錢進都懵了:“這場麵太大了吧?咱們就是打了一場跨國官司而已。”

“不大,一點不大,你們給國家賺取了上千萬美元的外彙呢。”高司長哈哈笑道。

其他領導紛紛開口:

“你們這不是普通官司,你們也不是單純為國家賺取了外彙,還獲取了一個成功的符號,讓洋人黑心資本家不敢再小瞧咱們市場的符號。”

“對,這場勝利可是投射了無數期望的標杆,你們贏了,國家露臉了!”

“走吧走吧,上車,送同誌們先休息,然後我們晚上宴席再暢聊……”

慶功宴後的囑托

幾輛黑色的伏爾加牌轎車高調地駛出機場,穿過覆蓋著灰黑色殘雪的城區,最終停在了位於東長安街一棟外觀莊重的蘇式風格招待所門前。

這裡不對社會開放,專司接待重要國事和外事任務。

大門口崗亭肅立,進出需要嚴格的手續。

李參讚和張司長家在首都,所以他們回家休息,其他四人一人一個房間倒時差,恢複精力。

但不管楊大剛、韋小波還是錢進都精力充沛,隻有王主任上了年紀需要休息。

所以三個人湊在一起喝茶聊天,打發時間等到了傍晚去參加慶功宴。

宴席設在招待所內的一間宴會廳裡。

這宴會廳布置簡樸但莊重,圓形餐桌上鋪了棕色餐布,這樣即使灑了湯滴了油也不會顯現出來。

上麵簇新的白瓷餐具閃著冷光,四周暖氣片熱氣蒸騰。

領導們依次落座,寬闊的餐桌很快便填滿了人。

這次的飯菜倒是挺樸實的,跟在滬都招待川畸重工代表團時候不一樣,沒有奢華的菜式,但看得出是儘了心思,有些菜在這個時節還是挺稀罕的:

白切雞、烤鴨、醬牛肉、醬爆雞丁、乾炸帶魚段、黃澄澄油汪汪的炒雞蛋、一大盆冒著熱氣點綴著香菜末的酸菜白肉粉條,還有蒸螃蟹、紅燒大蝦、海參粥、大鮑魚等等。

一瓶瓶貼著紅色標簽的“茅台”被服務人員小心地開啟,一股濃鬱到霸道的醬香迅速在相對密閉的空間裡彌散開來,成為宴席的主調。

舉杯自然是第一主題。

代表外交係統的張司長率先起身,他依舊是那般沉靜模樣,笑著說:“各位領導,各位同誌,此次蘇黎世勝訴,可以說是一雪前恥,揚我國威。”

“現在讓咱們高司長代表國家進行發言,請大家熱烈歡迎。”

熱烈的掌聲中,高司長笑著起身。

他沉吟一二,舉起酒杯說:“此次咱們的隊伍在國外打了一場貿易上的勝仗,了不起,不僅為海濱化肥廠挽回了巨額損失,更重要的是,向國際商事領域發出最強音。”

“中國人民尊重契約精神,堅守商業底線,但絕不接受任何欺詐與不公!任何藐視中國市場、輕視中國談判對手的行為,都必將付出沉重代價!”

“這杯酒,敬我們智勇雙全的談判團隊,敬我們敢於鬥爭、善於鬥爭的同誌們!”

說罷,他一飲而儘,酒盅底亮得乾脆。

眾人紛紛響應,酒盅、茶杯碰撞聲響成一片。

錢進能感覺到許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這件事他確實辦的露臉,都露到大地方了。

於是他舉杯回敬,喉嚨裡火辣辣的暖流一路燒下去,臉頰開始微微發燙。

有其他單位派來慶功的領導職級隻比高司長低一些,所以高司長坐下就輪到他發言。

他用寬厚的手掌拍著桌麵長笑道:“高司長說得對,這場官司是揚了國威,立了規矩,以後呀,這個案子就是標杆。”

“有了這個樣板,以後不光我們外交係統,包括國內各單位在內,咱們再跟那些外國人、洋行、貿易商打交道,腰杆子就更硬了!”

“這國際貿易上的工作,不能由著他們漫天要價、以次充好!來,咱們敬錢進同誌!敬大剛同誌!敬代表團各位同誌,你們都是功臣!”

他說到激動處,直接端起酒壺給身邊的錢進添了一杯茅台。

錢進能說什麼?

乾!

幾位領導發言之後,大家開始動筷子,這時候話題輕鬆了一些。

大家開始聊專業細節,聊國外發達國家的律師團隊和技術檢測團隊的工作流程。

菜肴的熱氣和酒香交雜翻湧,話語和酒杯在熱烈氛圍中碰撞。

楊大剛知道錢進酒量一般,便幫他擋酒。

這樣最後錢進沒什麼事,他倒是喝高了,拉著錢進的手說:“值了、咱一切努力可都值了!錢老弟啊,錢主任,我楊大剛服你一輩子……”

錢進趕緊去找服務員要醒酒湯。

王主任同樣容光煥發,抓住機會和首都的領導們頻頻碰杯,低聲交流著拉近關係。

這可是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機會。

服務人員穿梭著,替換掉空了的盤子,開始添上冒著騰騰白氣的醒酒湯和餃子。

熱熱鬨鬨的慶功宴終於散場,杯盤狼藉中展現出今晚讓所有人心滿意足的歡騰。

領導們在門口握手告彆,互相換了聯係方式,互道珍重。

有人拍著錢進的肩膀約好去海濱市再聚,也有領導招呼錢進在首都多玩兩天,他們還要私下裡進行招待。

錢進解釋了還有工作要忙,明天準備返程,返程之前他們就跟楊勝仗吃一頓飯即可。

這年頭有些地方也挺好的,領導們並沒有專車,有的騎著自行車回家有的還要去趕公交車。

寒夜的冷風一吹,錢進凍的打了個哆嗦,準備趕緊送走人去暖和的被窩裡縮著。

結果就在這時,高司長悄無聲息地走到錢進身邊。

他說話聲音壓得很低,混在喧囂的告彆聲中幾乎難以察覺:“錢進同誌,待會你隨服務員來找我一下,有點後續的情況,需要單獨溝通幾句。”

留下這句話,他笑著跟眾人揮揮手便離開了。

等到大家散夥,他找到一直等候著的服務員,然後沒有走招待所的正門,而是拐向側麵一條鋪著深紅色地毯、光線略顯昏暗的走廊。

地毯吸音效果極好,兩人的腳步聲幾近於無。

走廊兩側掛著一些體現時代風貌的印刷宣傳畫,儘頭則是一間辦公室。

服務員敲門後推開門,錢進打眼一看。

屋內的景象和外麵的喧囂、甚至和剛才的宴席形成天壤之彆。

這是一間不過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陳設極簡,有一張老式深色木質寫字台,幾把配著深綠色皮革坐墊的木扶手椅,還有一個同樣是深綠色的、式樣老舊的鐵皮文件櫃靠牆立著。

唯一不同凡響的是,寫字台上放了一溜電話!

不是三台五台電話,是一溜全是電話,怕是得有十幾部!

高司長已經等候在裡麵,他示意錢進坐下,親自倒上了一杯熱茶。

一盞綠罩子台燈打開,光線昏黃微弱。

這樣窗外城市的稀疏燈火依然可以透過沒掛窗簾的窗戶透進來,並在室內撒下些許微弱的光暈,進而襯出了此處的靜謐與私密。

“吃住得還習慣吧?招待所條件有限。”高司長開口,語氣像是在拉家常,但眼神在昏暗燈光裡很亮。

“很好,謝謝領導。”錢進客氣的回答,他知道領導找他可絕不是要跟他午夜寒暄。

很快,高司長問候幾句逐漸變了態度,剛才宴席上的熱情和輕鬆徹底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到沉重的務實:

“慶功宴是形式,是必要的肯定和褒揚。但飯桌上有些話,不方便講,更講不透。”

“今天喊你來,是上麵對你們這次勝利的後續部署,也是給你的新任務,一個比打贏官司更艱巨、更長遠、更關係重大的任務。”

錢進屏住了呼吸,坐得更直。

這話說的有點力度了。

有什麼新任務竟然需要國家級彆的單位領導來私下裡給他布置?

“這場官司贏了,我們看清了兩件事。”高司長緩緩說道。

“第一,外國的先進技術設備和管理經驗,我們要學,要大膽引進來,這是改革開放的生命線。”

“第二,從國外接引新設備新技術和新經驗,它有引狼入室式的風險,而且風險空前巨大!”

“外麵盯著我們口袋裡的外彙、市場、資源的,不僅有真心合作的,更有像川畸重工那樣,對我們抱著欺詐心態、想把我們當垃圾場傾銷淘汰垃圾的惡狼!”

錢進點頭,這個確實。

國家改革開放初期,著實在這方麵吃了太多苦頭。

但他沒料到苦頭吃的如此之快。

高司長歎了口氣,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牛皮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他沒有打開,隻是用手指點了點:“看看這段時間各地報上來的情況。”

“沿海某省引進的所謂‘發達工業國家先進生產線’,經查證核心設備是三年前就因設計缺陷在歐洲退市的型號,我們還付出了新品議價三分之二的價錢!”

他忍不住捶了下桌麵:

“西南某市引進合資造紙設備,外商提供的設備清單和實物嚴重不符,核心部件根本是幾十年前的舊貨翻新!”

“最可笑的是什麼?山河一省為了更新煉鋼設彆,也是從小鬼子那裡引進了一套先進煉鋼爐,結果你猜怎麼著?設備主體更是淘汰下來的東西,我們的專家仔細檢查後發現,這核心設備竟然是在1900年投入的使用!”

說到這裡他都悲憤的笑了起來:

“1900年啊,咱們國家當時還是在封建主義時期呢,那會還有皇帝呢!”

這件事錢進也知道。

《三十年血與淚》裡,這個能排進前列去。

但他沒轍,現在沒有電腦沒有網絡,一切通訊靠信件和電話電報。

如果他給人家進行提醒,總會留下蛛絲馬跡,一旦被查到他頭上,他這邊解釋不清。

於是此時他隻能露出沉重表情,跟著高司長一起歎氣。

高司長繼續說道:“還有些所謂的‘技術轉讓合同’,條款苛刻、陷阱重重,他們倒不是衝著咱們外彙來的,他們是想要限製我方發展!”

“這種更可惡。”錢進怒道。

高司長深為讚同:“一點沒錯,這種比圖錢的可要可惡。”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錢進還真是知道。

畢竟他看過不少介紹改革開放初期發展經驗與工作成果的書籍。

這樣他沉吟一聲,說道:“是不是地方上的領導們為了項目快上馬、快出政績,報喜不報憂?”

高司長眼睛一亮,忍不住一拍桌子:“一點沒錯,他們明明發現問題了可為了名聲為了自己前程也壓著蓋著,唯恐影響不好!”

“這種‘地方保護主義’,在客觀上成了欺詐的幫凶!在主觀上大大的傷害了國家的未來!”

說著他喝了一口茶水,凝視著錢進的眼睛重重的說:“不能這樣下去了。”

“每一塊外彙,都是全國幾億農民工人血汗創造的價值,都是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真金白銀。咱們引進的每一條生產線和每一件設備、每一樣技術,都是為了全國幾億農民工人未來能吃飽飯穿暖衣,所以這項工作容不得半點閃失!”

“經過我們單位領導們的反複開會研究,我們認為在外貿工作上必須有一道鐵閘!一道能把豺狼擋在外麵,讓真朋友和先進技術順利進來的閘門!”

錢進的心跳在寂靜的房間裡擂鼓般作響。

啥意思?

國家要讓自己來主管這個?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具體單位,但應該類似發改委吧?

這種單位權力很大,他難道就因為在與川畸重工交鋒中取得了一次勝利,就會被委以如此重任?

這不可能吧?

這升職都不是坐電梯,是坐火箭!

“部裡報請上級,已經定下了方案。”高司長斬釘截鐵地說,“要在北上廣津、武渝沈海、寧漢杭成等技術引進和對外經貿最活躍的中心城市,同時設立‘進口技術及設備項目核準委員會’!”

“該單位簡稱是‘核準委’,直屬中央相關部委垂直管理,地方上實行雙重領導,但核心業務垂直上報,人財物調配相對獨立。”

“核準委的核心職責,就是成為技術設備引進的最後一道把關人!擁有最早的審核權和最終的否決權!”

說到這裡他打開了牛皮紙文件夾,將裡麵的資料拿出來給錢進看。

最上麵是一份紅頭文件,下麵聯合署名單位有好幾個,全是在國家民生領域跺跺腳能引起一場地震的實權機構。

錢進迅速而仔細的掃視,高司長不再說話,轉而開始喝茶。

進口技術及設備項目核準委員會的職責是對所有地方申請引進、總合同額超過五十萬美元外彙額度的設備、生產線、成套技術許可項目,進行強製性第三方獨立審計核準。

其核査範圍很廣泛,包括但不限於技術來源的真實性與先進性評估、供應商國際背景與信用調查、設備成色與出廠年限鑒定、核心技術參數是否與合同描述相符、技術壁壘與轉讓限製條款合規性審查、配套技術可行性、落地風險評估……

另外在相關工作中,銀行最後進行的外彙資金支付流程也需要他們監督。

這個單位目前是落在地級市級彆,可是每個都不止管本地級市的工作,而是進行輻射。

像是海濱市核準委,輻射區域達到了全省範圍。

如果錢進真上台當了主管領導,那他的職級要上升,坐電梯那樣上升。

他的職級會比韋斌現在這個位子還要高!

想到這裡他突然意識到。

是不是韋斌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年後才對自己各種客氣,還把韋小波托付給他?

要知道,看他現在的發展趨勢,那比韋斌要厲害的多!

這個核準委級彆很高很厲害。

雖然它負責的工作是涉外項目引進,可是錢進清楚,從八十年代開始,這種項目會很多很多。

恐怕當下外貿、工業等幾個部門都沒有意識到中國是個多大的市場。

要知道核準委一旦上馬,那涉外項目中但凡他們認為存在問題的項目,無論牽涉到哪個省、哪個地方、哪位領導,該單位都有權一票否決的權力。

一定程度上,現在來看國家外彙管理部門都得配合他們工作。

而根據文件中介紹,所謂的‘問題’涵蓋範圍很廣,技術隱瞞、欺詐、虛高報價、核心技術轉移陷阱、設備嚴重不符、標準造假等等都是問題。

實際上如果嚴苛的去進行限製,那所有項目都會有問題。

正所謂不上秤三兩三,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就是這個道理。

想想就知道這個部門多可怕。

暫時來說,海濱市所在的全省各單位想要引進技術、設備等各方麵資料,都得需要錢進點頭。

錢進不點頭,他們就沒轍。

然後誰先進誰後進,也是看錢進審批結果……

這讓他有些慌張,弱弱的問:“領導,這個機構的權限有點大吧?”

聽到這話,高司長那張嚴肅的臉在台燈微光下露出一絲笑容,也顯出了一些難以掩飾的疲憊——這點從他皺著的眉頭能看出來:

“一點沒錯,權力很大,位置很燙手。”

他放下茶缸,聲音更低也更沉:“但是沒辦法,必要的監督是必須的。”

“你清楚這個單位的權限和職責就行了,你對此隻要有數,那我們這些當領導的就可以放心不少。”

錢進沉默了一下,放出了那句日後在互聯網上大放光彩的話。

當然,他小小的改了一下: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話能在全世界傳播開來,是有原因的,它確實飽含了巨大能量。

高司長當場睜大了眼睛,很是驚喜:“哈,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一點沒錯。”

他忍不住起身去拍拍錢進的肩膀:“好啊,小錢,你有這個覺悟真叫我滿意。”

然後他接著說:

“嗯,海濱市作為第一批沿海開放城市的先行者,擁有深水良港、眾多引進項目,又剛剛親身經曆了慘痛的川崎詐騙案,海濱市‘核準委’的設立刻不容緩。”

“核心人選經過慎重考慮,提名了幾個人,你是人選之一。”

錢進鬆了口氣。

嗨喲。

就一個紅綠燈,叫你給我整的熱血沸騰的。

他還以為自己就是要當負責人呢。

高司長進一步介紹:“但是,我看好你能成為這首任主任。”

“因為這是個新單位,要負責籌備,而根據你的履曆,你參與了你們當地供銷總社外商辦的籌建並籌建的很成功。”

“實際上兩個單位性質相仿,隻是一個為供銷社這個小集體服務,一個為國家這個大集體服務!”

錢進一琢磨。

這樣自己上位的可能性確實挺大的。

話談到這個份上,接下來就是責任方麵的叮囑了。

高司長提前找他談話,是讓他後麵多做準備,爭取順利上位。

當然,也希望他能繼續立功,重現對陣川畸重工式的神奇發揮,為國家的發展多做貢獻。

同時他也得提前準備接受一些考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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