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現現突如其來的一驚一乍吸引了屋中所有人注意。
爐前看火的胡和碩偏頭看過來,眼底泄露出難以隱藏的溫柔,“亡妻,是不是很漂亮?
這是我們婚前,請同學拍下的結婚照,就在院裡的大樹下。”
阮現現壓根沒理他,而是對褚黎招手,“褚叔叔褚叔叔,快過來看,照片裡麵的女人有沒有很眼熟?”
褚黎沒走過來,第一個上來的是胡和碩,他臉色緊張,語調都有些顫抖。
褚黎也離近了些仔細看,沒覺得像誰,他搖頭,“是不是好看的女同誌都有相像之處?”
“不是。”阮現現斬釘截鐵,然後深呼吸,聲線也有些微顫,“褚叔叔,你覺得她長得像不像,陸毅?”
陸毅?褚黎反映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陸首長的孫子好像叫陸毅,不是一個圈子,沒有很深印象。
但他還是仔細看了看,“不像。”
“像!”阮現現再次開口,上輩子是夫妻,那張臉她見過無數次,不是說容貌有多像,而是骨相。
尤其這個微微側臉的角度,下頜弧度和鼻駝峰鼻跟陸毅很像。
鼻子中間骨頭凸起,放在陸毅臉上是鷹鉤鼻,但放在沈玲臉上寬窄剛剛好,一副明豔大氣的長相。
都說沈玲長得漂亮自幼身體不好,阮現現的想象力,應該是一位病西施樣的女子,沒想生得這般明豔。
不對,說明豔也不對,國泰民安臉,非常的周正大氣漂亮。
“可能人有相似吧。”
是不是要回京了?腦中時常蹦出京市“老朋友”們那一張張刻骨銘心的臉,所以看誰都像?
阮現現自己先笑了,剛欲收回目光,肩膀忽然被胡和碩大力抓住,“你說,她像誰?”
“像我一個老仇人,咋地?那是個男人,不是你亡妻。”
胡和碩收回手,隔著玻璃摩挲著照片,“不是,亡妻她,其實是孤兒。
兩三歲時被心善的沈家夫妻撿到,想認作女兒,是沈玨那個小混蛋說,想要玲兒做媳婦。
童言無忌,沈家夫妻卻上了心,認作女兒,女兒總有一天要出嫁。
兒媳的話,永遠不用離開家。
玲兒漂亮,玉雪可愛,沒有人不喜歡她。
可沈玨那混蛋長大就變卦了,說隻拿玲兒當妹妹。
二老問玲兒的意見,她也說隻拿哥哥當哥哥。
親上加親徹底告吹,亡妻徹底被當成沈家二老的親閨女。
我原想你說眼熟,玲兒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什麼走失的親人,既然是仇人,想必人性不怎麼樣。
算了吧,彆再汙她死後名了。”
阮現現張了張嘴。
想說,陸毅人不咋地,陸爺爺於家是個狗熊,於國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沈玲還在世,她可以牽線幫忙查一查,人都不在了,還說什麼呢?
也要顧忌老爺子的身體,遭不遭得起再經曆一次痛失親人的沉痛打擊。
一行人圍爐而坐,氣氛被她搞得有點僵硬。
褚黎端起酒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喝了口酒。
“軟小現,你覺得,陸家老爺子是一個十分注重血脈的人嗎?”
阮現現翻白眼,誰不注重自己的血脈?可說十分注重,陸天明也不會放任三個兒子,三個死在戰場。
這一點,至少封廣做不到,他會留下一兩個在大後方,保證血脈延續。
不是皇位,切切實實的將軍位需要繼承。
見她小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褚黎好笑的又喝了口酒,“那你就想看著陸首長打拚的偌大家業,落到陸毅手中?”
“你是想?”阮現現指指胡和碩,又指指沈玲照片,“讓他以孫女婿或者女婿身份回陸家跟陸毅打擂台?”
“有何不可?”褚黎挑眉。
胡和碩:???
過分了你們,當事人還坐這呢!
阮現現偏頭問他,“想要金山銀山和翻手雲覆手雨的權利嗎?”
“誰不想要?”胡和碩反問,表情從始至終的沉寂,“但胡家死絕前,我不會離開大隊。”
奶白的鍋底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胡和碩照顧幾位女同誌,“彆光顧著說,羊肉都老了。
湯底可是我拿大骨和牛油熬了一天,嘗嘗。”
沒經過調料加工的羊肉有一點膻,經過鍋底和小料的烹煮很好蓋住那股膻味,吃到嘴裡又鮮又香。
阮現現提來的乾蝦。
招娣是粉。
再看沐夏……好家夥,這姐們直接拎來兩條凍海魚,看那新鮮程度,就像剛打撈剛扔進冰天雪地剛上凍。
這姐們到底都在空間裡養了啥?
胡和碩沒覺得哪裡不對,褚黎盯著那魚抿抿唇。
一口羊肉下肚,全身暖和起來的阮現現才說:“認不認親,怎麼認?還要確定了沈玲身世再說。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
“也是。”
爐前重新變得熱鬨,湯加了五次,一屋子人,大半喝得東倒西歪。
阮現現跟胡和碩勾著肩膀舉著杯,哥倆好的說:“恭喜你,大仇得報!”
胡和碩表情淡定,顴骨卻染上兩團可疑紅韻,打了個酒嗝:
“算什麼大仇得報,你知道,知道胡家人現在住在哪裡不?”
他自問自答:“牛棚,嗬嗬嗬,遠親近鄰幫忙蓋房是不需要給錢,可也不看看他胡家啥名聲。
冰天雪地的,給錢也沒用啊!
那牛棚,夏天漏雨冬天漏風,唯一兩間好的給牛住了。
報公安,不敢。
找韓力,不管。
嗬嗬嗬,也該他們體會下,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阮現現知道,沒有直接牽連到案件其中的胡家人,都使了錢住到親戚家。
而那七家,給錢親戚都嫌臟,沒人敢收,隻能擠牛棚。
“胡大寶呢?”她問。
胡和碩眼底恢複一絲清明,“兩天前左腳壞死,為了人能活下去,我給他截了肢,喂了消炎藥。
手腳壞完,看他那樣子,第三條腿也該壞了!”
還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阮現現出主意:“第三條腿早點壞吧,怕就怕他撐不到手腳全壞的時候。”
兩人哥倆好的再次乾杯,喝倒胡和碩,讓他睡個好覺。
阮現現問小夥伴,“我要回京市了,你們呢?跟我一起回去還是留在黑省貓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