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賊而已,殺了便是!
呂後一句話,基本宣判了周緤的死刑,後者如今已經是死路難逃,乾脆破罐子破摔。
“太後,您與陛下一樣,都是大漢的奠基人,豈能在這椒房殿隱居一輩子?”
“難道您就沒有為自家的家族考慮麼?呂澤、呂釋之故去後,呂氏再無扛鼎之人!”
“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呂氏日後便會淪為平庸之家,您忍心如此麼?”
周緤拿出了呂氏家族作為誘餌,想要勾起呂後的野心。
他自認對呂後有所了解,尤其是戚夫人活著的時候,呂後的野心暴露無遺。
如今劉盈繼位,這位野心勃勃的奇女子,竟然甘願隱居在椒房殿,讓周緤納悶不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認為呂後隻是暫且蟄伏,絕不會放棄權勢。
“嗬!又是個自作聰明的蠢貨。”
呂後淡然一笑,眼中卻滿是不屑之色。
“蒯成侯,你就不想想,這一年之內,究竟消失了多少功侯?”
這……
周緤轉念一想,似乎有數位功侯,在這一年之內無故消失。
仔細思考過後,周緤得出了答案,那些人都去過椒房殿,都去麵見過太後!
“想明白了?你們這群蠢貨,為了自己的權勢,竟然妄圖離間我們母子之情。”
“哀家向來喜歡好人做到底,既然喜歡爭權逐利,那就直接去陰曹地府報到吧。”
“那些個蠢貨,早就先你一步下去了,你也趁早死過去吧!”
呂後擺了擺手,示意曹參將周緤帶走行刑。
“不可能!我知道你的野心!你絕不甘心隻做個太後!”
“你也會機會染指皇位,你有讓呂氏封王的能力!”
“呂雉,你騙得過彆人,卻騙不過我!”
周緤不斷怒吼,反正已經難逃一死,先罵痛快了再說。
“他媽的!老子這就去撕了他的嘴!”
呂產暴怒起身,隨後直接拔劍,呂祿緊隨其後,兄弟二人豈能容忍周緤胡說八道,敗壞呂後的名聲?
“慢。”
呂後抿了一口茶,示意兩位侄兒稍安勿躁。
“周緤,你說的沒錯,以哀家今時今日之手段,肯定能夠輕鬆掌握朝政。”
“可你卻忘記了一點,哀家的兒子是不亞於先帝的雄主!”
“哀家之前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讓他登頂帝位!如今他做的那麼好,哀家何樂而不為?”
呂後親自上前,隨後掄起茶盞,直接砸在周緤麵門。
呂產、呂祿兄弟,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姑母如此生氣。
即便是劉肥、劉恒,也從未見過呂後親自動手。
“當冒頓單於羞辱哀家,我兒能長驅直入,將他趕出草原的時候,哀家就知道,可以安心放權了。”
“呂氏的榮華富貴,要靠子侄後代爭取。”
“若哀家聽信了你的鬼話,信不信呂氏終有一日會自取滅亡?”
砰!
呂後又是一砸,周緤整個人被砸得滿臉是血。
“就你那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也配在哀家麵前顯露?”
周緤再無說話的底氣,因為呂後看得比他通透!
人家爭權逐利,那是為了讓兒子劉盈更好地繼位,執掌整個大漢江山。
如今劉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呂後還用得著自己挨累,還要背負後宮乾政的惡名麼?
完全沒必要啊!
反倒是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周緤,徹底成了小醜。
“丞相。”
“臣在!”
“將他們滿門抄斬,一個不留,就說是哀家下的命令!”
這……
曹參正在猶豫之際,呂後卻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斬草不除根,這些人終究會形成威脅。”
“陛下不可背負罵名,那哀家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幫他。”
“去做吧,一切罵名由哀家來承擔!”
曹參再次看向呂後,眼中滿是欽佩之意。
願意接受讚美者不計其數,可願意背負罵名者卻少之又少。
呂後身為太後,身為母親,已經足夠優秀。
“你們幾個記住,盈今日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讓爾等兄弟和睦,不會日後遭到清算。”
“肥,你性子懶散,不慕名利,哀家自然放心。恒,你進退有度,忠於朝廷,哀家信任於你。”
“至於產、祿,你們二人乾脆跟哀家一樣,以後做個承受罵名之人吧!”
嗯?
呂產、呂祿一臉懵逼,憑什麼劉肥、劉恒都得你信任,我們兩個親侄兒,卻要背負罵名?
“哀家,決定成立繡衣使者,奉命討奸治獄,督察官員、親貴奢侈、逾製、不法之事。”
“你們二人,就是第一代繡衣使者,也是陛下親近之臣。”
“但你們的官位不會太高,既然是哀家的本家,就承受這份重擔吧。”
眼見呂後發話,呂氏兄弟也隻得答應下來。
於公,他們終歸是對朝廷有功,能做出一些成績。
於私,這是幫助姑母和表弟,他們自然義不容辭。
大漢朝廷,依舊有心懷異心者,就像周緤、王翳等人,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容易引發政變。
朝廷需要繡衣使者這樣的特務機構,呂後也遵從劉盈的意思,將此重任交給兩位表哥。
一來畢竟是自家親戚,肯定不會位危害朝廷,甚至暴斃罪犯。
二來呂氏兄弟能力平庸,劉盈隻需要再安插親信輔佐他們便是。
三來繡衣使者官位地卻能震懾朝臣,某種意義而言,也算是給了呂氏一張長期飯票。
繡衣使者隻對皇帝負責,呂家若是做得好,曆代都能有人接近皇帝,不失為一招妙手。
“是,姑母,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和陛下失望!”
“行了,將地上的血跡擦擦,咱們接著用膳。”
剛剛毆打過周緤,呂後便可安然自若用膳,光是這份氣度,就足以令眾人欽佩。
——
涼州,西平。
劉盈前往長安的消息傳出,冒頓單於和白狼王,顯然已經蠢蠢欲動。
“白狼王,沒想到你能和蒯成侯這樣的功臣牽線搭橋!”
“本單於之前,還真是小看了你啊!”
冒頓單於策馬而立,在他看來沒有劉盈的涼州,根本不足為懼。
“單於放心,本王的手段還不止於此,即便劉盈回到長安,涼州一旦亂了,他便首尾不能相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