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單於的金帳,氣氛有點憋屈。
自從上次吐血事件後,大單於的血壓一直不太穩定。
看著地圖上被劉盈染成“大漢紅”的樓蘭、車師三國和蒲類後國,冒頓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不行!不能坐視那漢家小兒舒舒服服地紮根!
冒頓單於猛地灌了一口馬奶酒,卻因為喝得太著急,差點嗆著,一拍大腿,計上心頭。
“哼!劉盈小兒,立足未穩,人心浮動!正是離間的好時機!”
他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笑道:“來人!給我挑選一百個機靈的,會說車師話、樓蘭話的!帶上咱們草原最肥美的牛羊,再帶點金餅子!”
“去!給我使勁兒忽悠那些車師的泥腿子和當兵的!告訴他們,隻要肯回來,牛羊管夠,金子大大的有!比跟著漢人種那破地強多了!”
百名被冒頓單於挑選的“草原金牌奸細”信心滿滿地出發了,帶著單於的殷切期望,以及成群的牛羊和沉甸甸的金餅。
然而,劇本並沒有按冒頓的想象發展……
——
車師國。
匈奴奸細努力擠出最和善的笑容,指著身後肥碩的牛羊:“老鄉!看看!多好的牛羊!跟著我們偉大的冒頓單於,這些,都是你的!”
“風吹草低見牛羊,自由自在,多快活!不比你們撅著屁股種這漢人的破地強?”
老農頭也不抬,熟練地用新發的漢式耬車播種,慢悠悠道:“哦?羊是不錯。”
匈奴奸細眼睛一亮,笑容更加殷勤道:“是吧?隻要您點個頭……”
老農抬起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掰著手指頭算:“可老漢我算過了。一頭羊,養一年,也就賣那些錢。我種這麥子,朝廷隻收三成稅,還教我們用新農具,剩下的七成都是自己的!”
“省下的力氣還能開點荒地種點菜。算下來,一年收成換的粟米和布匹,能換你這樣的羊……多少來著?”
老農從懷裡掏出個簡易算籌,劈裡啪啦一頓操作,“至少五頭!還不用天天操心狼叼了、病死了!你這買賣,虧本啊後生!”
說完,憐憫地搖搖頭,繼續專注地推他的耬車。
“唉!這家夥腦子一定壞了,才會算不過來賬!”
隻留下匈奴奸細自己在風中繚亂,笑容僵在臉上,甚至覺得cu有點燒,感覺自己的遊牧經濟學受到了降維打擊。
然而更慘的還在後麵,旁邊地裡一個年輕後生扯著嗓子喊:
“張老爹!跟這賣羊的囉嗦啥?快看!裡正帶著漢吏老爺巡田來了!聽說舉報可疑人等有獎,獎十斤精米呢!”
匈奴奸細當場懵逼:“!!!”
看著遠處走來的漢吏和一臉興奮的裡正,再看看自己這身格格不入的草原裝扮,以及那群咩咩叫的“罪證”,瞬間魂飛魄散,撒丫子就想跑。
結果可想而知,這名金牌奸細,被熱心的車師老農們用鋤頭、扁擔友好地“留”了下來,捆得結結實實,像抬年豬一樣歡天喜地地送給了漢吏,就為了那十斤精米和一麵“熱心群眾”的小錦旗。
——
軍營附近。
另一名奸細,鬼鬼祟祟拉住一個剛下操、穿著嶄新漢軍製式皮甲的樓蘭籍士兵,神秘兮兮掏出金餅。
“兄弟!看!黃澄澄的金子!冒頓單於說了,隻要你們願意回來,或者給點漢軍的情報,這樣的金餅,一年軍餉!夠你在老家娶三個老婆了!”
西域士兵緊皺眉頭,用看二百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然後嗤笑一聲,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腰包,發出銅錢悅耳的碰撞聲,又指了指身上結實保暖的皮甲。
“一年?就這?”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匈奴奸細眼前晃了晃,一臉優越感。
“看見沒?老子現在,三個月!就三個月!餉錢加補貼,就能掙你這一年的金餅!”
“頓頓有肉,病了有醫官,立功了還能分地!你跟我說回去喝風吃沙子,一年就給這點?打發叫花子呢?”
奸細被對方土豪的氣息震懾住了,結巴道:“可……可我們是草原的雄鷹,應該自由……”
西域士兵不耐煩地打斷道:“自由?自由能當飯吃?能換這身皮甲?”
“能讓我老娘在漢吏那領救濟糧?滾滾滾!再囉嗦,信不信老子把你當細作抓了,還能記一功!”
士兵說著,眼神開始不懷好意地往奸細脖子後麵瞄,仿佛在估算這顆腦袋值幾個軍功。
匈奴奸細嚇得一哆嗦,金子都差點掉了。
“彆彆彆!兄弟,有話好說…我走,我這就走!”
這廝轉身就想溜,結果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一群同樣聽到“軍功”倆字眼睛發綠的同袍堵住了。
“抓住他!”
“彆讓軍功跑了!”
“捆結實點!這家夥看起來值個‘丙等’!”
匈奴奸細在絕望的哀嚎中,被七八個壯漢疊羅漢般壓住,捆成了粽子,興高采烈地押往李廣的大帳請功去了。
據說李廣將軍看到這主動送上門的“業績”,難得地咧了咧嘴,給這幾個兵一人記了半個小功。
——
日子一天天過去,冒頓單於在金帳裡望眼欲穿,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一個…兩個…十個…五十個…九十九個…一百個!”
整整一百個“金牌奸細”,到現在為止音訊全無,連根羊毛都沒飄回來!
好在派出去的探馬回報:
“報單於!車師百姓都在忙著春耕,沒人理睬牛羊…”
“報單於!漢軍軍營門口…好像掛著幾具…穿著我們衣服的…屍體?”
“報單於!樓蘭集市上…漢吏在當眾發放‘舉報細作有功’的米糧,百姓們歡聲雷動!”
“報單於!小的親眼看見,幾個咱們的人被捆得像待宰的羊,被西域兵歡天喜地抬進了漢營,那架勢跟過年抬年貨似的……”
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冒頓單於眼前一黑,氣血翻湧,這次沒吐血,但感覺天旋地轉,他死死抓住王座扶手才沒一頭栽下去。
“廢物!一群廢物!”
他氣得渾身哆嗦,指著空蕩蕩的帳門,聲音都變調了。
“連他媽的離間都不會!送錢送羊送人頭!你們是去資敵的嗎?!啊?!”
冒頓單於感覺自己的智商,以及草原之王的尊嚴,被劉盈和那些“叛變”的西域泥腿子、兵痞子按在地上反複摩擦,還撒了把鹽!
一百個精銳啊!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
連個響動都沒有?
這離間計離了個寂寞!
簡直是給敵人送溫暖、送業績、送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