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子?你什麼時候生孩子了?”
哈迪斯大驚失色,駭然問道:“我還以為他們是你找到的更小的永生者。你跟誰生的孩子,爾達知道嗎?她會不會把你撕了?”
“你是不是正在滿世界逃亡,以至於躲到了我這裡?”
亞倫也驚訝起來:“阿波羅伯伯沒有告訴你嗎?”
哈迪斯更是被嚇到身體朝後,手掌撐著地麵;
“尼歐斯,你和阿波羅生的!”
得嘞,亞倫捂著臉蹲在地上,不想見人了。
阿波羅伯伯一點也不正經,他大概和父親一樣,都知道哈迪斯伯伯是個老實人,因此故意隱瞞了一些消息,就等著他們見麵之後,哈迪斯伯伯出醜。
以後神話傳說中,要是哈迪斯忽然成為陰險狡詐的大反派,要把天上的眾神全部摧毀,那也無可厚非了。
安達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朝前坐在哈迪斯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哥倆好著:
“是我和爾達的孩子,當初你抱在懷裡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排在後麵的波塞冬說,讓他抱抱,你就給了波塞冬。”
“原本是每個人進來單獨看望,但是你們排了個隊,因為你往後傳,就變成了把亞倫一個個往後傳,才給了他們偷走亞倫放在老五,哦,就是我們家那頭驢背上的機會。”
“好老哥,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印象?當初亞倫被偷走,爾達就忙著追後麵人大開殺戒去了。”
哈迪斯此時才恍然大悟,重新坐直了身子,開始認真端詳起來:
“你早說那次爾達殺瘋了的事情不就行了,我對那件事情還是記憶猶新的。真殘暴啊,我還以為她有更年期了。”
“咳咳、亞倫,對對、我想起來這個名字了,你好啊,都是大小夥子了,伯伯這裡沒有什麼禮物,就給你一個祝福吧。”
哈迪斯伸出手來,示意亞倫靠近自己,安達也不拒絕,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雙手上逐漸生長出來的黑色靈能。
這並非遮蓋一切色彩的黑,而是一種靠近無機物的冰冷漆黑,和未來的黑暗有著很大的區彆。
自己的黑暗是一片虛無,哈迪斯的更接近於人們認知中的深色。
亞倫乖巧地湊過去,伸出手,被那些漆黑所淹沒。
“伯伯,這個東西能不能分出來一份,我還有個弟弟在上麵呢。”
亞倫還想著安格隆,既然父親不介意這個東西,那就說明哈迪斯伯伯的祝福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好東西,自然不能忘了弟弟。
安達搖頭道;“不了,亞倫,你弟弟體內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這是給你的。”
“還有,”他看向哈迪斯:“不要問我亞倫的弟弟的事情,我隻能說,依然是我和爾達的孩子。”
哈迪斯露出滿意的笑容,像是家裡老實憨厚的大哥看著最不著調的小弟弟結婚之後家庭幸福的姿態。
“看到你生活美滿,我也就放心了,以前剛見到你的時候,歐爾佩鬆還擔心你自己一個人打獵會被獅子吃掉呢。”
哈迪斯滿意大笑,將手中的黑暗儘數烙印在了亞倫的皮膚之下,並不會像紋身一樣顯露。
馬魯姆也不免好奇,畢竟這個儀式看上去實在好奇,問道:
“先生,這個祝福的效果是什麼?”
“您是冥府之主,難不成能讓亞倫拒絕死亡?”
哈迪斯正要點頭,忽然眉頭一皺,看著自己印刻在亞倫體內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不見。
“至少是剛才那一刻,還可以,現在不行了。他體內有更為崇高,我不能褻瀆的東西。我無力給出什麼祝福了,尼歐斯,你的兒子,你自己的責任。”
哈迪斯眉眼低垂,垂頭喪氣起來,畢竟好不容易給侄子準備一個最能拿得出手的禮物,拒絕死亡!
聽起來多有逼格。
結果對方完全用不到。
等到黑氣消散,亞倫的手落入哈迪斯的手掌之中,後者貼心安慰道:
“好伯伯,我很感謝你的好意,禮物什麼的,不重要,能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人愛我,已經讓我很滿足了。”
“如果以後在我父親有什麼危難的情況下,希望你們能夠伸出援手。”
亞倫不太關心自己死不死,反正還能活六百年,怎麼都活夠了。但是父親不一樣,父親是個傻逼,那麼多朋友最後一個都沒剩下。
而且父親好像還拉不下臉去經營關係,他張不開這個嘴,那就隻能用自己的薄麵,來提前尋求幫助。
哈迪斯鄭重道:
“亞倫,你的父親如果遇見了危險,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會站在他身後。”
安達在邊上看著,覺得味道越來越不對勁。
自己真不是個人啊。
他本來是知道哈迪斯的禮物對亞倫無效的,正準備放聲嘲諷過去,結果怎麼情況一轉,大兒子忽然變成了托付後事的奇怪模樣。
不是,我以後混得怎麼那樣,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啊!
當爹的讓兒子這麼操心,即便是安達自己,心裡也有些受不了了。
此時,堵在嘴裡那些準備取笑哈迪斯的話,也說不出口。
安達一個人沉默起身,來到崖壁邊緣思過去了。
是他唐突了。
“馬魯姆,父親去做什麼了?他不會要尿冥河裡吧?”
亞倫看著父親的背影遠去,馬魯姆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老爺今天忽然發什麼瘋,隻能解釋道:
“可能是忽然對人生意義感受到了虛無吧,很多人類都容易滋生出這種情緒,據說是在某種需求被滿足之後而進入,也被稱為‘賢者狀態’。”
哈迪斯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扯開自己的頭發胡子,雖然毛發長,但隻是看起來有些亂,還是很乾淨:
“以前我還願意在地麵活動的時候,尼歐斯還是個乖巧小青年,現在也是個一家之主了,真是讓人感懷。”
等到老父親懷疑人生回來之後,他們的話題才重新回到了主題:
地獄之門。
亞倫看了一眼老父親身上沒有羞愧自裁的傷口之後,才放心問道:
“哈迪斯伯伯,父親說您看守的乃是被稱為地獄之門的惡魔,那它到底是個惡魔,還是一扇門呢?”
哈迪斯解開自己的衣服,顯露出來從心口蔓延到左側手臂上的巨大的黑色漩渦:
“可能有點看不清,剛才你父親的閃電把我的皮膚燒焦了,不過這個漩渦形狀你們能看清楚吧。”
哈迪斯向前展示,除去那些閃電傷口之外,原本就寄生於體表的黑色漩渦,總算是清晰地展現在了三人麵前。
安達努了努嘴,示意道:
“馬魯姆,去分析一下。等等——我不是讓你舔!”
“到底是誰設計的阿斯塔特的舌頭可以充當識彆器的!”
馬魯姆乾咳幾聲,掩飾尷尬,掏出了禁軍們為他準備好的許多寶貝。
有很多內部元件都是禁軍自己造不出來,就去了國教和審判庭甚至是傳說中不知道存不在存在的、約束混沌惡魔的力量來為帝國服務的秘密機構協調過來的。
反正帝國內部都有離經叛道的荷魯斯派,總想著給陛下複刻一套當年戰帥被拉起來的流程。
隻是研究惡魔來對付惡魔這一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說到底,大家都是為帝國服務嘛。
“分析數據需要一段時間。”馬魯姆恭敬道。
亞倫趁機問道:“伯伯、父親,你們不要賣關子了,先給我說說這個惡魔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形態,又有什麼威脅呢?”
“甚至要通過封印在伯伯身上的方式來約束。”
哈迪斯回想著過去的記憶,有些麻木,他如果沒有什麼刺激,很難想起來過去的經曆。
“我隻記得一句話,‘門裡麵比外麵大’,地獄之門如果打開,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我得再想想,我最初是如何遇見地獄之門的。”
安達索性兩手一攤,道;
“讓他先想吧,他要是能想起來,我就不用帶馬魯姆下來分析數據。”
他站起身來,四處張望著,從附近的背簍上拆下來一根枝條,又開始徒手在河邊挖泥,挖出來一些小蟲子,鉤在上麵。
“我去釣魚,這個地下暗河長久以來未曾受到外界影響,說不定它們看不清我的魚鉤,就上鉤了。”
亞倫送給他的魚竿下來沒帶,還綁在老五行李上,那魚竿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釣具,拿來當拐杖打人倒是挺合適的。
蹲在暗河邊上開始釣魚的安達悠然自得,【與此同時】,四萬年後,泰拉皇宮。
自從陛下的王座可以接線移動之後,他們在王座地下原本為佩圖拉博準備的房間裡,挖到了更多的上古遺物,那些符合條件的線纜。
如今,王座已經可以在主體方圓七十米內移動。根據陛下的偶然的夢囈,禁軍們準備在邊上挖一個小型池塘,放入一些溫順的魚類。
兩個被陛下變成人樣的靈族“屍體”,掛在一邊先掛著,就當是觀景標本了。
不知為何,上次事件之後,陛下發聲的狀態又回到了之前那中氣不足、腎氣虧虛的模樣。
大多時候,禁軍們隻能從陛下所謂的“夢囈”之中獲取信息。
機械神教被允許開挖佩圖拉博的房間,找到了更多的器具。
一柄魚竿,上麵刻了一行字:“送給我永遠釣不上魚的父親”。
這顯然是佩圖拉博對陛下的嘲諷,暗示大遠征時期的陛下不會得到任何成果,是原體對於父親的憤怒和恨意的體現。
但沒想到老父親居然還保留了這個禮物,嗚嗚嗚,他們陛下其實真的很溫柔,都是原體們這些壞孩子不懂事啊!
其實他們想多了,小佩隻是在陳述事實,他才沒有心思去陰陽怪氣。
終於,經過了一番折騰之後,他們的陛下終於可以享受老年生活。
接下來就看池塘裡被禁軍提前餓了好幾天的魚,給不給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