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內,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正在上演。
麥格斯分身被捏爆後逸散的虛空精華,如同無形瘟疫在空氣中迅速彌漫擴散。
那些黑色的能量絲線帶著至高使徒的本源特質,對於實力較弱的生物來說,無異於最致命的毒藥。
“啊啊啊啊啊……”
一個剛剛逃到出口附近的蝙蝠型覺醒者,突然全身開始劇烈痙攣。
它翅膀上的血管如充氣般膨脹,原本墨黑的皮毛開始生長出數不清的細小觸手。
這些觸手瘋狂地向外延伸,試圖抓住任何能夠接觸到的目標。
但更可怕的是,這個過程中,蝙蝠覺醒者依然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它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每一處變化,每一根新生觸手帶來的異樣快感,以及理智逐漸被扭曲的恐怖過程。
“殺……殺了我,求求你們!”
它用最後一絲理智發出哀求。
但周圍的其他逃難者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靠近。
很快,這隻蝙蝠就徹底失去了原本的形態,變成了一團不斷蠕動的黑色血肉。
無數觸手從這團血肉中伸出,瘋狂地抓捕著周圍的一切生物。
任何被觸碰到的存在,都會毫無抵抗力地被拖入其體內,成為這個扭曲怪物繼續膨脹的養分。
但奇妙的是,這些觸手雖然瘋狂擺動,卻始終沒有朝向競技場中央納瑞所在的方向延伸。
仿佛那裡存在著某種禁止線,連完全失去理智的畸變體都本能地避開。
類似的悲劇在競技場各個角落同時上演。
但所有的混亂都有著一個共同特點。
無論多麼失控的畸變,都會本能地繞開處於風暴中心的納瑞。
一群原本聯手逃跑的魔人,在虛空精華的侵蝕下開始相互融合。
它們的身體,如熔化的蠟一般黏連在一起。
骨骼重新排列,血管交錯纏繞,最終形成了一個擁有十幾張麵孔的畸形巨獸。
每張麵孔都保持著生前的表情——恐懼、絕望、憤怒、痛苦,如同一幅活體地獄圖畫。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麵孔依然能夠獨立思考和說話。
它們開始互相指責對方的罪惡,聲討對方應該為這種命運負責,聲音此起彼伏,像瘋人院裡的精神病人們在合唱。
“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說要搶占最前排的位置……”
“閉嘴!明明是你非要來看這場該死的比賽!”
“我們都要死了……都要變成怪物了……”
“誰來救救我們……誰來殺了我們……”
觀眾席上,那些實力稍強的覺醒者同樣沒能幸免。
一個擁有六條手臂的蜘蛛型覺醒者,原本正試圖用空間傳送逃離現場。
但虛空精華的侵蝕,讓它的空間感知能力發生了致命扭曲。
傳送門確實打開了,但連接的卻是它自己的內臟器官。
六條手臂同時伸入不同傳送門中,然後從它的胸腔、腹部、後背鑽了出來。
它開始從內部將自己撕成碎片,每塊血肉都通過傳送門與其他部分保持著詭異的連接。
這種自我分解的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鐘,期間這個覺醒者一直在發出如笑似哭的怪叫聲。
最終,它變成了一個由無數肉塊和傳送門構成的立體迷宮。
任何進入其中的生物,都會迷失在無儘的空間循環中。
在這片混亂和扭曲的海洋中,深淵生物們展現出了最原始的惡意和欲望。
一些幸運躲過虛空精華侵蝕的強者,非但沒有幫助那些受難者,反而開始趁火打劫。
“哈哈哈!這些蠢貨!”
一個渾身覆蓋著骨質裝甲的惡魔覺醒者,一邊瘋狂收割著那些陷入畸變的受害者,一邊發出興奮的狂笑:
“感謝至高使徒的饋贈!這些精華雖然危險,但對我們這種層次的存在來說,卻是最好的強化材料!”
它的裝甲表麵開始生長出更多骨刺,每吸收一個畸變體,力量就會得到明顯提升。
在它看來,這場災難不是悲劇,而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另一邊,幾個形態各異的覺醒者組成了臨時的狩獵小隊。
它們專門尋找那些陷入半畸變狀態的受害者。
這些受害者既保留了原本的能力,吞噬後又能獲得虛空精華的增強,是最理想的獵物。
但整個過程中,它們的動作都極其謹慎,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更不敢靠近競技場的中央區域。
“那邊那個!眼睛上長了三個頭的家夥!”
隊伍中的偵察者興奮地指向一個正在掙紮的受害者,壓低聲音道:
“它的畸變程度剛好,吞噬後既不會完全失控,又擁有足夠的力量精華!”
“圍上去!快!趁它還沒完全變異!”
“動作快點,趁納瑞大人沒工夫搭理我們……”
“記住分配規則,我要它的心臟,你們可以分剩下的部分!”
在深淵中,這種對弱者的剝削和掠奪是理所當然的行為。
強者有權獲得一切,弱者隻配成為養分,這是鐵一般的生存法則。
隨著事態越發失控,一些畸變體甚至開始展現出聚合性。
那個由十幾個魔人融合而成的多麵巨獸,每殺死一個新的受害者,就會將其麵孔添加到自己身上。
它的體型不斷膨脹,智能也在以可怕的速度提升。
“更多……需要更多的麵孔……”
巨獸用數十張嘴同時說話,聲音重迭形成詭異的和聲:
“隻有收集足夠多的記憶,我們才能理解這種痛苦的意義……”
“加入我們吧,成為我們的一部分……這樣就不會再孤獨了……”
它開始有選擇性地獵殺那些智慧較高的覺醒者,試圖獲得更多有價值的記憶和經驗。
每融合一個新的個體,它對周圍環境的理解就會加深一分。
整個競技場變成了一個扭曲的實驗場,無數種畸變形態在這裡誕生、成長、相互吞噬。
虛空精華的侵蝕效應還在持續擴散,就連競技場的建築結構都開始發生異變。
那些活體石材開始自主生長,形成了諸如觸手、眼球、嘴巴等器官結構。
地麵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口器,不斷吞噬著落在其上的血液和殘骸。
牆壁則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感覺纖維,實時監控著場內的每一個動作。
最詭異的是天花板。
它開始模擬起麥格斯那張蜘蛛麵具的形狀,九隻巨大的眼睛睜開,俯視著下方的混亂景象。
這些眼睛時而流淚,時而憤怒,時而露出病態的笑意,仿佛在為這場悲劇進行點評。
競技場中央,納瑞那無數條觸手變為奇異的吸管狀。
她正小心翼翼地將麥格斯爆裂時產生的虛空精華一絲絲吸起來。
納瑞所收集的,正是那些最純淨、最精華的核心部分。
其它那些散逸到空氣中、已經開始與環境融合的低品質殘餘,她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
“媽媽,您是在……”
羅恩的聲音通過意識連接傳來。
“當然是在收集這個老家夥留下的好東西。”
納瑞一邊工作一邊回答,語氣中帶著滿意:
“這些虛空精華的品質很高,蘊含著至高使徒層次的本源力量,收集以後對我們都有好處。”
她停頓了一下,眼睛同時轉向那些正在空氣中擴散的次級精華:
“至於那些散落的殘餘……已經被稀釋得不成樣子了。
一旦被那些低等生物吸收,純度會進一步下降,就變成純粹的垃圾了。”
羅恩通過木偶的感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他能看到那些畸變的深淵生物,本能地避開納瑞的方向,也能看到一些膽大的覺醒者正在趁機收割同類。
“媽媽,我有個想法。”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那些貪婪的掠奪者,現在正在大量吞噬被虛空精華汙染的畸變體。雖然它們以為自己占了便宜,但實際上……”
“你想說什麼,寶貝?”
納瑞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孩子”話語中的暗示,無數觸手微微停頓。
“虛空精華,已經讓那些畸變體的能量結構變得極其不穩定。”
羅恩的分析開始變得更加深入:
“如果在這種不穩定狀態下,再混入一些……額外的催化劑,比如您的混沌氣息,那麼當這些掠奪者大量攝入時……”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含義已經非常清楚了。
納瑞馬上明白過來,眼中亮起興奮的光芒:
“我的孩子真是太聰明了……這個想法……”
她開始從體內分離出幾縷特殊的混沌精華。
這些精華呈現深邃的紫黑色,每一滴都蘊含著高濃度的原生混沌氣息。
在虛空精華造成的各種能量紊亂掩護下,納瑞開始了自己的精密操作。
她將這些高濃度混沌氣息,悄無聲息地注入那些畸變程度最高、體內殘留虛空精華最密集的怪物體內。
這些混沌氣息看起來毫不起眼,氣息也被完全掩蓋。
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延時陷阱。
當兩種對立的高位能量在同一個載體內達到臨界點時,就會引發災難性的連鎖反應。
而觸發條件,就是貪婪地大量吞噬。
“我已經猜到是哪些家夥會吃到最多的殘渣了,以為趁我不在吃點殘渣剩飯,就能占到便宜?”
納瑞在心中冷笑,同時繼續著自己的收集工作:
“既然這麼喜歡吃,那就讓它們吃個夠。”
羅恩通過意識連接感受到納瑞的滿意情緒,嘴角同樣露出笑意。
此時此刻,一些聰明的掠奪者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個骨質裝甲的惡魔覺醒者,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個半畸變的怪物,眼中滿是貪婪:
“這種品質的融合體,至少能讓我的力量提升三成。”
它伸出尖銳的爪子,準備將獵物開膛破肚。
但就在即將下手的瞬間,一種莫名的寒意讓它停頓了一下。
“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感到不安……”
惡魔覺醒者環顧四周,確認納瑞依然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周圍也沒有其他威脅。
那種不安的感覺來得莫名其妙,讓它猶豫了幾秒鐘。
但貪婪最終戰勝了謹慎。
“算了,機會難得,不能錯過。”
它果斷出手,將獵物撕成碎片,然後開始瘋狂地吞噬其血肉和能量。
甘甜的味道瞬間充滿口腔,那種力量增長的快感讓惡魔覺醒者幾乎要陶醉。
它感受著體內翻湧的能量,裝甲表麵開始生長出更多更尖銳的骨刺。
“果然,這種品質的精華,簡直是……”
但它不知道的是,在瘋狂進食的過程中,納瑞精心布置的陷阱也被一同攝入體內。
虛空精華與混沌氣息開始在它的胃部緩慢反應,產生越來越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這種反應現在還很微弱,被力量增長的快感完全掩蓋。
但隨著時間推移,當兩種對立能量達到臨界點時……
類似的場景在競技場各處同時上演。
那些組成狩獵小隊的覺醒者們,正在瘋狂瓜分一個十幾張麵孔的融合怪物。
每個成員都分到了自己想要的部分,正在貪婪地吞噬著這些“美味”。
它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一口口地吞下死亡。
但即使是在這種瘋狂的掠奪中,所有參與者都會本能地壓低聲音,放輕腳步。
納瑞剛才展現出的絕對力量,已經在它們心中建立起不可撼動的威權。
強者有權獲得一切,弱者隻配成為養分。
但前提是,你必須確保自己不會成為更強者眼中的“弱者”。
此時此刻,整個競技場中最強的存在毫無疑問是納瑞。
所有的混亂、掠奪、畸變,都在一種詭異的秩序中進行著。
沒有人敢發出太大的聲響,沒有人敢接近中央區域,甚至連那些完全失去理智的畸變體,也會本能地避開那個方向。
這就是絕對力量帶來的威權。
………………
與此同時,納瑞的收集工作也接近尾聲。
在她精密的操作下,麥格斯分身爆裂時產生的核心精華被完全收攏,形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深邃水晶。
這顆水晶表麵流轉著深邃光芒。
內部可以看到無數絲線狀的能量在緩慢遊動,如同一個微型的絲線宇宙。
“質量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納瑞滿意地將水晶收入囊泡中:
“這些精華如果完全煉化,足夠讓我的力量再上一個台階。
現在也確實需要多多準備了,那些至高使徒要是真的被麥格斯聯合起來……”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眼中的神色變得更加警惕。
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中,力量是生存的根本。
但過於顯眼,也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平衡,永遠是最重要的。”
羅恩在心中默默記錄著這次經曆的收獲:
麥格斯分身的實力層次、自己對於實力的測試、還有替身木偶在戰鬥中所汲取的那些營養……
“寶貝,我們該回家了。”
納瑞溫柔地對羅恩說道。
數十根最柔軟的觸手小心地將他包裹起來,形成一個絕對安全的保護繭:
“媽媽累了,也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說話間,她開始在保護繭的外層施加多重屏蔽,確保接下來的空間傳送不會對羅恩造成任何不適。
而且,她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留下的那些“小禮物”正在各個載體內緩慢發酵。
再過不久,那些貪婪的掠奪者就會品嘗到自己“禮物”的真正滋味。
她的眼中露出些許詭詐:“哼哼,有些便宜可是不能隨便占的。”
一道傳送門在空中緩緩張開,通向無光之海深處的安全領地。
在踏入傳送門的最後一刻,羅恩回望了一眼這個充滿混亂和扭曲的競技場。
那些還在繼續畸變的深淵生物,那些貪婪掠奪同類的覺醒者,那些已經被建築結構吞噬的殘骸……
他現在雖然有了納瑞的保護,但這種保護終究是外來的。
隻有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中真正立足。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兩道身影消失在傳送門中,隻留下一片狼藉的競技場和還在持續發酵的“饋贈”。
………………
距離競技場約上百公裡外的一處空間裂縫中,三個逃難的使徒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戰鬥結果。
德萊爾的教堂身軀中,鐘聲一直保持著急促的節拍,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安。
那些被囚禁在他體內的靈魂們也在不停地竊竊私語,傳遞著各種恐怖的預感和猜測。
“麥格斯大人,應該能夠獲勝吧?”
一個曾經的紅衣主教靈魂顫抖著說道:
“畢竟他是至高使徒的第一王座,即使隻是分身,實力也遠超普通使徒……”
“你太天真了。”
另一個更加古老的教皇靈魂冷笑道:
“那種天生混沌一旦獲得穩定理智,就會變成最可怕的存在,連我們的主人都要小心應對。”
德萊爾聽著體內靈魂們的爭論,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
作為被囚禁最久的存在,這些靈魂往往擁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和預知能力。
它們的恐懼,很可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坎普斯的情況更加糟糕。
他的身體各部分在不同空間層麵劇烈顫抖,空間裂縫因為情緒波動而變得極不穩定。
“這種等待……簡直是折磨……”
他的聲音從十幾個維度同時傳來,形成詭異的回音效果:
“戰鬥的能量波動如此劇烈,我們在這裡根本感知不到具體情況……”
克羅則顯得相對冷靜一些,但他的時間觀測能力此時卻成了負擔。
在未來的時間線中,他看到了太多模糊而矛盾的可能性,這種不確定性讓他感到深深的恐懼。
“所有可能的未來都在快速變化……”
他低聲自語道,手指不停地撫摸著身上那些時間造成的傷痕:
“這說明有某個關鍵變量,正在改寫整個事件的發展軌跡……”
就在三個使徒各自忐忑不安的時候,遠處傳來的能量波動突然平息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寂靜,比之前的劇烈衝突更加令人不安。
“結束了?”
德萊爾震驚地說道,教堂身軀中的鐘聲也跟著停了下來:
“這麼快?誰獲勝了?”
“從時間上來看……”
克羅仔細感知著時間流的變化,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戰鬥持續的時間遠比我預期的要短,這意味著交手的一方在實力上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該不會是……”
坎普斯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恐懼:
“納瑞真的擊敗了麥格斯的分身?”
三個使徒陷入了恐怖的沉默。
如果納瑞真的擁有能夠擊敗至高使徒分身的實力,那麼她已經完全脫離了普通使徒的範疇。
這種層次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絕對的威脅。
“我們需要確認具體情況。”
德萊爾最終下定決心,儘管內心充滿恐懼: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必須知道真相。如果麥格斯大人獲勝,我們可以回去表達忠誠;如果納瑞……”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三個使徒都明白言下之意。
片刻後,一股熟悉的混沌氣息從競技場方向傳來,然後迅速消失。
這種明顯的空間傳送波動,讓三個使徒終於確認了戰鬥的結果。
“是納瑞離開了……”
克羅的聲音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確實獲勝了,而且獲勝得如此徹底,以至於連戰場清理都這麼快速。”
“這怎麼可能……”
坎普斯的多個聲音同時發出顫抖的感歎:
“即使隻是分身,那也是至高使徒啊,她的實力到底提升到了什麼程度……”
德萊爾沉默了很久,體內的靈魂們也停止了竊竊私語。
這種史無前例的事件,已經超出了他們所有的認知範圍。
在深淵的漫長曆史中,從未有過普通使徒擊敗至高使徒的記錄,即使對方隻是分身。
“我們回去看看。”
最終,貪婪戰勝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