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內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嗯?怎麼都不說話?”
桑泠仿佛還嫌不夠,看看兩人,“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當然不是——”
“對,我喜歡你。”
生怕被誤會,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話音落,兩人的眼神冰冷的交彙了一瞬。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桑泠的神色,怕從她臉上看到抵觸、厭惡的情緒來。
那次她說不喜歡處對象,嫌麻煩的話,他們可是都聽到了的。
“泠泠…你生氣了嗎?”
桑泠抱著胳膊,她不笑的時候,漂亮的小臉上有種不可侵犯的氣勢。
叫人看的膽戰心驚。
謝斯眠沒得到回應,秦致心裡卻也沒因此就覺得快意了,因為桑泠明顯也沒對他有什麼特彆。
“對不起,”秦致深吸了口氣,緩聲道:“我其實不想這麼早讓你知道的,因為我知道我現在還沒資格跟你站在一起,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泠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泠泠,男人的花言巧語不可信。”謝斯眠握了握拳,小聲道。
桑泠無語,看了他一眼。
謝家都平反了,他怎麼還是這副小心的姿態。
“你也是男人。”
謝斯眠薄唇輕抿,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可以不把我當男人。”
秦致:“……”
桑泠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謝斯眠他是腦子壞掉了嗎?
謝斯眠也沒有辦法,他心裡很不安,他怕桑泠真的選擇了秦致。
以前他是不敢想,現在家中平反,給了他一些底氣,可他依舊不確定,桑泠是否會選他。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青年瘦削,精致的五官有種清雋又破碎的美感。
謝斯眠試探著伸手,見桑泠沒有拒絕,才勾住了她的手指。
他啞聲道:“你覺得處對象麻煩可以不處,隻要泠泠願意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我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這樣…泠泠覺得可以嗎?”
桑泠微微睜大了眸。
秦致拳頭捏的咯吱響。
“謝斯眠,你瘋了嗎?”
這種無恥的話,他也說的出來?!
他把桑泠當什麼了?
謝斯眠說這些話,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先占一個位置,至於彆的,再徐徐圖之。
而且,他都說出這種話了,桑泠都沒露出反感的表情,就證明他這一步走對了。
謝斯眠並不理睬秦致,他唇角揚了揚,眼底漾開一抹溫柔的淺笑。
嗓音柔和,如春風拂麵。
“泠泠也不討厭我對嗎?讓我留在你身邊,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做,你想靠自己參加高考回城,給叔叔阿姨驚喜,我也能陪你複習。”
謝斯眠覺得,自己有一點,是秦致比不了的。
“而且我也很久沒見過叔叔阿姨了,我陪你一起回去,阿姨一定也很開心的。”
桑泠是真心動了。
關鍵是謝斯眠長得不差,小時候桑泠跟小夥伴們玩過家家,還說過要把謝斯眠娶回家的話。
那時候小夥伴嘲笑她,說女孩子是嫁人,男孩子才能娶老婆。
小小的桑泠不服,插著腰說憑什麼女孩子就不能娶老婆!我以後就要娶給你們看。
如果能把謝斯眠帶回去的話,的確很有麵子——
“那……我考慮考慮?”桑泠摸了摸下巴,想象了下小夥伴們震驚的表情,應該非常有意思。
謝斯眠彎起眸,長長鬆了口氣。
“好,我不催你,泠泠可以慢慢想。”
秦致心裡想罵人。
謝斯眠他是不是有病?不對…他以前就神神叨叨的,做事還喜歡偷偷摸摸,背地裡陰人,的確有大病。
最關鍵的是,桑泠她竟然真的心動了?
秦致一時委屈,一時又難受。
他咬了咬牙,不甘示弱的拉起桑泠的另一隻手。
沉聲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桑泠懵逼的抬頭。
“哈?”
秦致:“我反省了下,我不該那麼自私阻止你回城。所以泠泠想回城就回吧,等我積累夠了資本,再去見你。我隻有一個要求,泠泠能不能給我也留一個位置?”
謝斯眠好心情沒維持幾秒,冷冷轉頭,“秦、致!”
秦致絲毫沒有當麵學人的心虛。
心儀的姑娘都要跑了,他還要什麼麵子、羞恥心!
高大的男人躬身,黑眸懇切地注視著她。
“泠泠,行嗎?”
秦致道:“其實我也很會照顧你對不對?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操心,臟活重活我都能乾。我也挺會賺錢的,以後我賺的錢都給你,我也不要名分,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行。”
彆招呼都不打,就忽然消失。
秦致發現,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桑泠糾結住了。
因為她發現,秦致的競爭宣言,也非常令人心動。
她看看秦致,又看看謝斯眠。
雖底氣不足,但非常理直氣壯地道:“我現在選不出來,等我考慮清楚再說!”
謝斯眠恨不能一刀把秦致捅了。
這個賤人他在乾什麼?不僅學他,現在還分走了泠泠的注意力。
原本他留在泠泠身邊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現在秦致硬生生橫插一腳,把他變成了待選。
秦致他怎麼不去死!
兩個人麵上不顯,心裡都恨死對方了。
如果不是桑泠還在,他們八成能現場打一架。
“秦致,謝斯眠,好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呀?”
桑泠覺得說開了,而且她也答應考慮了,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至於她這種行為是不是三觀不正,過於自戀?
從小就被捧著長大,從來不缺追求對象的人,根本不會有這種煩惱好嘛~
桑泠隻會很坦然的想,她就是這麼討人喜歡呀。
所以謝斯眠跟秦致被她吸引,又有什麼不對?
謝斯眠借了輛車,但他不會開,由秦致當司機,三個人在傍晚回到了榆錢大隊。
再回來時,知青點的人看謝斯眠跟桑泠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尤其他們還是開著小汽車回來的。
大家很容易就會聯想到,他們跟山上的‘壞分子’有什麼關係,而且聽說那些人也姓謝。
隻不過想歸想,如今住在牛棚的人已經平反,大家怕得罪了大人物,也不敢挑明了問。
這一夜,除了桑泠,其餘兩個人都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