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柚木同學還算冷靜,“如果小糸是學生會長,她為什麼向自己和見上同學表白?她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大多數凶手看起來也不像凶手。”推理部部長說。
“表麵一本正經,實際”推理遊戲部部長的嘴被部員捂住了。
“不管真假,將學生會長認定為‘小糸’,是一個不錯的調查思路。”推理部部長說。
“還在說話?!”
醫務室的門忽然打開,體育老師的咆哮聲先一步撼動走廊,然後他本人才出現。
三個推理部都變成了雕塑。
放在兵馬俑坑裡,彆人也隻會懷疑他們的打扮,而不是存活狀態。
原來是體育老師的懲罰。
在青山理的印象中,久世音也不像是會罰站的老師。
“你們兩個來做什麼?”體育老師看向兩人。
“青山同學肚子疼。”見上愛說。
這種人怎麼贏得了,謊言張口就來!
不過,說肚子疼的好像是自己,不行,不能繼續思考下去,勝負的平衡會被打破。
體育老師瞥了一眼雙手插兜、氣質清亮、外表過人的青山理。
見上愛也看向青山理。
青山理拿出右手,放在肚子上。
體育老師又看了他一秒,讓開位置說:“進去吧。”
兩人往裡走的時候,聽見他吼三個推理部:“吵吵鬨鬨,挨罰還嬉皮笑臉,再站十五分鐘!”
走進醫務室,久世音正在給一隻小黑貓做檢查。
醫務室怎麼會有貓?
“喵~”
青山理看向見上愛,發出喵叫的是她。
見上愛一副看見孩子的寵溺表情。
“老師,為什麼醫務室會有貓?”她一邊說,一邊走過去,開始撫摸貓腦袋。
“女子羽毛球部繞著學校跑步訓練的時候發現的,以防萬一,於是交給體育老師帶過來。”久世音簡單介紹。
“外麵三個社團為什麼會罰站?”青山理更關心這件事。
“差點撞到抱著貓的體育老師——你又怎麼了?”久世音上下打量他。
來醫務室一定是生病了嗎?
就算生病,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呢?
這個世界滿是偏見!
“老師,請您給他量一下體溫,他說他有點發熱,喵~”見上愛逗弄著小黑貓。
小黑貓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青山理恨屋及烏,烏未必是烏鴉,也可以是黑色的貓。
“夾在腋下,五分鐘。”久世音也是,都不問本人的感受,就讓量體溫。
來都來了,量一個吧,體檢不嫌多。
青山理找了一個圓凳坐下,夾住溫度計之後,拿出手機刷題。
“老師,這隻貓怎麼了?”見上愛問。
“從高處摔落,前腳輕微扭傷,但不用包紮。”
“是附近迷路的家貓嗎?”聊到貓的話題,見上愛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
還從來沒聽見過她這麼說話。
“應該是野貓。”久世音說。
“為什麼?”
“營養不良到可能就會死。”
“您準備處理呢?”
“還給羽毛球部,那些孩子中,應該會有人收養。”
“如果沒有呢?”見上愛問。
“讓廣播部幫忙,詢問學校是否有願意領養的學生。”
“你想要的話,自己領養不就好了嗎?”青山理看著手機裡的錯題,頭也不抬地說。
見上愛沒回答,隻是用食指輕輕逗弄著小貓咪。
沉默的氣氛,讓青山理的思緒,不由地往壞處想:見上愛家裡,不會真的除了錢,什麼也沒有吧?
“可惜我家已經有一隻貓了,我不是小糸,沒辦法做出那麼厚顏無恥的事情。”見上愛惋惜。
該怎麼說呢。
青山理好想、好想、好想和她決鬥,如果一定要給決鬥加上規則,他希望是至死方休。
“先彆管貓,你現在最應該想的是接下來怎麼辦,三個推理社團都在外麵罰站。”他說。
“一群鬨著玩的人,喵~”見上愛道,“根本不具備基本的推理能力,全部d。”
“我看你是為了留在醫務室玩貓,乾脆隨便打分,早點結束任務。”
“他們連你的推理能力都不如。”
“我沒有推理能力,就算有,評級也隻有e。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現在眼裡隻有貓。”青山理說。
“青山同學,你現在是因為一隻貓吃醋了嗎?喵~”見上愛的‘喵’帶了點笑意。
“我們的話題什麼時候聊到吃醋了?”
“我雖然喜歡貓,尤其喜歡黑貓,但再怎麼樣,如果北陸新乾線同時撞向青山同學和黑貓,我也會選擇救黑貓的,但這不是因為黑貓比你更重要,而是黑貓比較輕,我能救的隻有它。”
“不管誰在你心裡更重要,結果都一樣,都是我死,是這樣嗎?”青山理問。
“所以你為什麼要擋在北陸新乾線前麵?這不但讓我陷入兩難,還會影響大家的出行。”
“是啊,我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擋在北陸新乾線前麵。”青山理連北陸新乾線在哪都不知道。
久世音對兩人爭吵不聞不問。
青山理本來還希望,她能中途站出來。
最好是他稍微占據上風的時候站出來,打斷兩人的言語交鋒,可她沒有。
五分鐘後,久世音站起身,來到他身邊。
青山理將溫度計遞給她。
久世音甩了兩下,舉起來看了一眼,交代道:“沒事不要氣自己。”
“氣自己?我心態很好啊。”青山理奇怪,他從不哀歎人生。
何況作為係統持有者的他,除了係統自稱有智能時,稍微有點糟心外,怎麼會有煩惱呢?
“不要和見上愛鬥嘴,你贏不了。”久世音說。
“喵~”見上愛逗弄小貓。
贏不了?
青山理聽不懂。
他不打算使用係統,他一定要以人類的身份,在詭辯之道上戰勝見上愛!
但這些事不需要說出來。
“老師,您知道在長跑大賽上,同時向見上同學、宮世同學告白的‘小糸’,是誰嗎?”青山理問。
部長見上愛已經完全被小黑貓迷住,淪為廢物貓奴,隻能靠他了。
“不就是你嗎?”久世音坐下來。
“您怎麼知道?”青山理不解。
“整個學校,有膽子做這種事,還不被算賬的,隻有你。”
“其實我也沒膽子,是她們逼我的。”
“那不是沒膽子,是不願意。”久世音糾正他的用詞。
“您說的也沒錯,她們都覺得自己是校園第一美少女,但我覺得,學校裡最美的是久世老師您。”青山理說。
久世音輕輕搖頭——隻有動作,沒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不能說‘他比你高’、‘你沒她貼心’這種話,更不應該用第三者來刻意傷害對方,通過對方的反應,來確認愛意深淺。”她說。
“喵~”見上愛輕撓小黑貓下巴。
她真的被貓迷住了嗎?
“青山,”久世音繼續道,“我不是正式的老師,但以課時來說,你也算我的學生——”
青山理:“老師”
“——你和見上、宮世之間,你就該有‘她們是世界第一美少女’的覺悟。”
“我”
“你可能覺得世界第一太難,畢竟你不可能見過世界上所有女性,但以我多年在港區生活的經驗,她們至少是港區第一美少女。”久世音說。
“不是第幾的問題,老師,我和她們不是那種關係。”青山理解釋。
久世音側首表示疑惑——當然還是沒有感情。
“告白被拒絕了?”她說。
青山理發現,自己的人生中,確實還蠻多會生氣的地方。
“喵~”見上愛的聲音越來越活躍。
“老師,”青山理開口,“這隻貓真的是野貓嗎?”
“就算不是,讓貓咪餓死的人,也不配做它的主人。”
“我來收養它。”
突然的請求,久世音沒有一點疑惑,讓人不禁懷疑,難道她真的整容了,所以才失去了感情?
或者擔心整容臉的表情僵硬,所以乾脆不流露表情?
久世音的無情,就是達到了這種程度。
“這需要女子羽毛球部同意。”她說。
“應該沒問題。”青山理道。
他看向見上愛:“這隻黑貓到手之後,我先給它節育,然後它要吃多少,就給它吃多少。”
“不要溺愛。”見上愛不滿。
“養育理念不同造成的矛盾,最好通過溝通解決。”久世音提議。
“一,結果說了算,按照其中一方的方法試兩周或一個月;
“二,24小時冷靜期,比如說現在,你們不要繼續聊養育的話題,想一想,如果真的領養了,應該給它取什麼名,教育的事明天再說。”
“老師,我和他隻是朋友。”見上愛說。
“青山說要收養這種小黑貓,你沒有反對,隻說不要溺愛——你很喜歡貓,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青山,你應該說的是:你會養貓嗎?
“你已經下意識的認定,青山會把貓養好,哪怕他現在不會養貓。”
“那也隻能證明我信任他。”見上愛辯解。
“少女信任少年,不是愛情,至少也有好感,絕對不會是純粹的友情。”久世音說。
見上愛看向青山理。
青山理正在心裡呐喊“久世音老師!”。
之前說他課時足夠成為她學生,他其實有些不滿,現在心甘情願。
看我做什麼——麵對見上愛的眼神,青山理回以這樣的神情。
“你會養貓嗎?”見上愛問他,語氣很冷靜,但給人的感覺,百分百就是在遷怒。
事到如今才問這句話,已經晚了。
“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問你嗎,見上同學?”青山理笑著問。
他經常這麼對天草、女經理、樂隊少女她們這麼笑,從未對見上愛露出過這種笑容,這是第一次。
但同樣的笑容,在不同場合,麵對不同人,含義是不一樣的。
原本開朗友善的笑容,在見上愛眼裡,完全是得意與挑釁。
“你打算給它取什麼名字?”她冷聲問。
“我打算帶回去,與美花姐、美月一起商量。”這可是難得的家庭樂趣。
“那我問你,今晚你家吃什麼菜?”
“我家吃什麼?給小貓吃的,難道不是羊奶或者貓糧嗎?”一些基本常識,青山理還是有的。
見上愛歎氣。
好像青山理剛才把薯條插在鼻孔裡,被她說了不能浪費食物之後,直接塞進嘴裡吃掉一樣讓她無力。
“貓咪取名大會我也參加,我想知道你家今天晚上吃什麼,不·是·貓·吃,是·我·吃。”
她的語氣,顯得青山理不但聽力有問題,智力也堪憂。
“你沒有資格參加吧?”青山理不太想彆人參與進來,會讓小野姐妹放不開。
“我會提供貓咪專用的奶粉,以及包括貓砂盆、爬架等一切基礎設備。”
第一任雅典哲學研究部部長曾經說過:錢,在任何時候都可能派上用場。
“不行。”青山理糾結之後,還是拒絕了。
他說:“你把貓奶粉推薦給我,還需要什麼也告訴我,我們會去買。”
這些也是家庭樂趣。
小野姐妹不喜歡種菜,無法和他一起享受種植的樂趣,但動物她們應該都喜歡,畢竟每天喂魚的都是她們。
“我承認,久世音老師沒說錯,我對你確實有一點點的好感。”見上愛說。
不用強調‘一點點’,看的出來,她對青山理的好感,還不如眼前的小黑貓。
“取名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青山理說。
“你不明白,名字很重要,如果像你一樣,這輩子”
“這輩子?”
“不好的話還是不要說了。”見上愛道。
這不是已經壞到不能說的程度了嗎?
“總之,你不允許參加貓咪派對!”青山理收養貓咪的最大動力,就是為了戰勝見上愛。
他會狠狠溺愛這隻黑貓,把它變成貓界廢物。
要說到達何種程度,最好是連見上愛,都會因為黑貓的廢物程度,而不那麼喜歡貓。
青山理第一次走到小黑貓身邊。
“小黑,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了。”他說。
“難以置信,”見上愛真的很驚訝,“竟然有人能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不伸手撫摸貓咪!”
“被撓了怎麼辦?”青山理嫌棄。
“這裡就是醫務室。”
“比起‘竟然有人能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不伸手撫摸貓咪’,我覺得你的回答更讓人驚訝。”青山理道。
見上愛正要說什麼,餘光中忽然瞥見久世音。
她坐在醫生位置上,手抵下巴,那張精致完美的臉,雖然麵無表情,但毫無疑問在看他們的熱鬨。
見上愛看向久世音:“老師,能麻煩你不要把‘小糸’的身份告訴彆人嗎?”
“當然。”久世音回答,“不管是老師對學生,還是醫生對病人,前者都有為後者保密的義務。”
“謝謝老師。”
三個推理社團結束罰站後,沒在醫務室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儘管懷疑學生會長就是小糸,但沒有證據。
“去攝影部,他們那兒有馬拉鬆大賽的視頻,說不定能從中找出‘小糸’!”
三個社團又從醫務室打向攝影部。
見上愛與青山理留下來。
沒過多久,放學鈴響起,女子羽毛球部來到醫務室。
事情很順利,當聽說青山理要領養,四位女生立馬同意。
“不過,”天草同學——就是坐青山理前麵那位美少女,“為了監督你,同時也滿足我們想看貓咪的心情,青山君,你必須和我們加le,按時彙報貓咪的狀況!”
“沒錯沒錯!”她們更同意了。
青山理也沒有理由拒絕。
見上愛看著青山理與四位羽毛球少女交換le,這時,餘光忽然瞥見,久世音又看著自己。
她移開視線。
青山理把小野姐妹叫來,讓她們抱小黑貓。
“我送你們回去。”見上愛提議。
寵物想上電車,必須裝入寵物箱,就算坐出租車恐怕也有規定,坐她的車確實方便。
小野姐妹遲疑片刻,最後還是道:“那謝謝你了,見上同學。”
見上愛讓兩姐妹先坐上車。
她最後上去之前,對青山理低語:“到你家之前,我會和她們把名字取好。”
這次不是梳理長發,而是宣告勝利似的輕撫長發,見上愛轉身上了車。
獨自留下的青山理,望著遠去的汽車,不禁笑起來。
回到雅典哲學研究部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並不是青山理愛上了見上愛。
他和見上愛之間絕對不可能。
隻不過,他開始覺得,隻和她一起評價‘書道部’、‘占卜預言部’、‘遊戲部’、‘料理部’,相對於學校總計81個的社團,有點太少了。
應該能成為不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