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蛇？”找好掩體的鄭川一拳砸在地上：“老子發誓，一定要弄死你。”
“鄭川，帶人走，我斷後。”梁妙心身形一閃，衝向一側有埋伏的林子，她的聲音傳來：“護好我媽媽。”
片刻後，林子裡麵傳出一陣喊殺聲。
眼鏡蛇雖然強，但梁妙心也不是吃素的，可能留不下眼鏡蛇，但自保是沒問題的。
鄭川一咬牙：“走，去小院。”
趕到小院的時候，梁啟風早已經帶人撤離，素真伏倒在石桌上。
“阿姨，阿姨？”鄭川搖她幾下，發現她氣機正在迅速的消退。
他連忙取出一片人參，放入素真的口中。
然後拿出骨玉杵，連續刺在她身上的幾個大穴上，以激發她的潛力。
片刻以後，素真緩緩的睜開眼睛。
“我送你去醫院。”鄭川反手就要背起她。
“不，沒用了。”素真製止了鄭川，她強撐著身子坐好，雙手撐起，五指朝天，運轉身體殘餘的氣息。
片刻後，她精神一振，睜開了眼睛。
“鄭川，你過來，我有事情要給你交代。”
“阿姨，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你……”鄭川欲言又止。
醫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是起死回生的地方。
素真經脈儘斷，五臟俱損，現在也是吊著一口氣，去醫院也沒有任何用處。
“我以三嗔酒調動所有的執念與嗔念，和老梁拚了，代價就是透支所有的生命。”素真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現在神仙難救。”
“你，你這是何苦呢？”鄭川歎了一口氣：“梁啟風有什麼條件，你先答應他就是，回頭我們會想辦法的。”
“不，隻要我活著一天，梁啟風就會把我當成籌碼逼妙心就範。”素真緩緩的搖搖頭。
“妙心天生一顆蓮心，卻始終無法練就一顆禪心，因為我，就是她在這個世界放不下的執念。”
“隻有我去了， 她才會放下這些執念，而且……”素真指著胸口：“我有一口怨念，壓了我快三十年。”
“這口氣不出，我即使是活著又能怎麼樣？”
“你有什麼要給妙心交代的，我會轉告她。”鄭川如鯁在喉，素真這一生，又怎麼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她這一生算是被梁啟風毀了，好不容易和女兒團聚，卻又逃不出梁啟風的控製。
“讓她，好好活著，我一直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但我沒有機會了。”
“讓她好好活著，代我走完我沒有走過的路，代我看看我沒看過的風景。”
鄭川重重的點點頭：“我會勸她，讓她好好活著的。”
“還有你……”素真屏息凝神：“我修道二十年，閱遍道典，雖然沒什麼大的成就，但卻也凝了一口浩然之氣在心。”
“現在我將這口浩然之氣給你，會在你身體裡形成一縷先天之氣，日後你可以將太和玄氣訣融彙貫通。”
素真右手緩緩抬起，然後對著鄭川的眉頭輕輕一點。
鄭川隻感覺頭腦嗡的一聲響，隨即他的意識中，清濁互分。
仿佛混沌初開清者為天，濁者為地的感覺。
這口浩然之氣在他周身百骸遊走，最後凝在氣海丹田，形成一縷先天之氣。
素真混身的力氣在這一刻仿佛都被抽空，她倒在地上。
鄭川連忙扶起她，素真緊緊的抓著鄭川的手：“鄭川……最後一件事。”
“你說。”鄭川神色悲愴。
“我……現在應該挺難看吧？我不想……讓妙心看到我這麼醜的樣子。”
“你……再撐一下，她很快就來了。”鄭川眼淚洶湧而出。
素真搖搖頭，淡然一笑：“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無非是一場命運罷了。”
緩緩的閉上眼睛，雙手垂下。
鄭川抱著素真的屍體，眼淚落下，他將素真放在躺椅上，為她整理儀容，擦拭乾淨臉上的血跡。
然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師父，得益你這一口浩然之氣，我氣海丹田中一縷先天之氣已然成形。”
“所以這聲師父，你當受，你放心，我會好好勸導妙心，讓她好好的活著，讓她帶著你一起，去看看大好河山，了你生前所願。”
靜靜的守著素真的屍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妙心破門而入。
她身上沾著血跡，看到躺椅上宛如熟睡的素真，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梁妙心……”看她進來，鄭川站起來，想安慰一下她。
但梁妙心伸手製止了鄭川，她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素真的跟前，跪坐在地上。
她輕聲喊了一聲：“媽媽。”
沒有回應，素真臉上表情恬靜，似乎是帶著某種解脫。
“梁妙心，你媽媽她……”
“你不要說話。”梁妙心打斷了鄭川，她坐在躺椅前，雙手抱著膝蓋，怔怔的看著素真：“她睡著了，你彆打擾她。”
她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句話，眼淚卻奪眶而出。
“梁妙心。”鄭川一把拉起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媽媽她走了。”
“你閉嘴，她沒有，沒有……”梁妙心拚命的搖頭，轉身就要重新坐下來。
“她讓我告訴你……”鄭川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讓你好好活著，她這一生有太多的遺憾。”
“但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為自己而活，她想到處走走，看看這個世界，看看大夏的大好河山。”
“你要帶著她的遺願活下去，帶她四處走走，讓她沒有遺憾。”
梁妙心哭著撲倒在鄭川的懷裡，慢慢的跪在地上。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明明說好的，要跟我一起離開的，我們四海為家，不再理會一切。”
“她也說好的，我們永遠都不分開，永遠……”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鄭川緊緊的抱著她：“你放心，她的仇，我會報。”
“鄭川……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梁妙心抓著鄭川的手，指甲都要嵌進他的肉裡。
“你說，我答應你。”鄭川握著她的手。
“天曙盟會，是錦程和梁啟風最後的決戰。”
“把他，留給我。”
“我答應你，把他留給你。”鄭川點頭。
將素真送到了殯儀館暫時安頓。
梁妙心整個過程都顯的很平靜。
回到小院，收拾母親的遺物時，捧著媽媽親手為她縫製的玩具，她突然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
她抱著手中的一個玩偶，眼淚不住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