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是梁妙心的師父,她的心情才稍定。
可下一秒,五絕抬腿,舉步,身形一閃,化做一道殘影。
沈璃隻感覺手臂一僵,她的右手便被五絕抓住。
五絕右手五指微張,搭在了沈璃的右手上,拇指與中指微交,赫然是佛家蓮心指的手勢。
“你乾什麼?”沈璃嚇了一跳。
“彆動。”五絕製住沈璃:“小姑娘,你若再動,這條手臂就廢了。”
“師父,師父怎麼了?”梁妙心衝了過來,她連忙說:“她是我朋友,師父你要乾什麼?”
“她也是沈南的女兒。”五絕淡淡的說:“我要用她,從沈南那裡換一樣東西。”
“換什麼?師父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你是不是弄錯了?”梁妙心急道。
“長生劫。”五絕吐出了三個字。
梁妙心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的煞白,她喃喃的說:“長生劫?是……梁啟風讓你來的嗎?”
五絕不語,手中的拂塵一指,白色的絲線刹那間伸展開來,纏住了沈璃,她拖著沈璃,轉身就走。
梁妙心在這瞬間便明白了一切,她張開雙臂,攔住了五絕。
“師父,你曾告訴我,梁啟風犯十惡業,必遭果報。”
“可你怎麼與這樣的人為伍?”
“妙心,當年我要帶你走的時候,梁啟風出手阻攔,最後我以五忻山的忻山令換走了你。”
五絕不與梁妙心對視:“現在他動用忻山令,所以我不得不下山幫他做事。”
“此遭因果了卻以後,我將自閉五忻山,終生不踏出山門一步。”
“師父你不能這樣,你這是助紂為虐。”梁妙心張開雙臂,不肯退讓一步。
“他有忻山令,所以我不得不為他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是我替他找到長生劫。”
五絕眉頭微蹙:“你應該理解師父的所做所為,難道你要讓我背上背信棄義之名嗎?”
“梁啟風犯的惡業,十輩子都償不完他的果報。”
“對於他這樣的人,忻山令應該作廢,師父你修佛五十年了,最起碼的善惡難道都不分辨不出來了嗎?”
梁妙心兩眼發紅:“你是最注重因果的,你為梁啟風做這件事情,要沾染上多少因果你知道嗎?”
五絕搖搖頭:“這一件事情,我必須去做。”
“你是為了遵循忻山令的道義,還是為了長生劫?”梁妙心突然開口。
五絕的眉頭皺了皺,並沒有說話。
“師父,你動了欲念了,你不是為了遵循承諾,而是為了長生劫,對嗎?”梁妙心的眼淚奪眶而出。
“師父,你不該這樣的,真的不應該這樣的。”
“妙心,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出手阻攔,我也不會傷害沈璃,你讓開,否則彆怪我不顧及我們師徒之間的情分。”
右手一緊,手中的拂塵拖著沈璃就走。
梁妙心兩眼赤紅,眼淚怔怔的從她眼睛中滑落。
“沒事妙心,我跟她走一趟就是了,不要緊的。”
沈璃扭頭安慰梁妙心,然後皺眉:“老尼姑,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見到你父親之前,還是勞煩梁小姐先委屈一下吧。”五絕拖著手中的拂塵。
沈璃無奈,這拂塵束縛她的雙手,她隻得乖乖的跟著她走。
梁妙心緩緩的抬起頭,她雙眼中的眼淚消失不見,眼神中的哀怨也化為決絕。
媽媽走了,曾經她最信任,視為慈母的師父,居然也犯了欲念。
右手一抓,降魔杵從右手衣袖間滑落。
隨手一晃,降魔杵伸展開來,梁妙心驟然向前滑行,手中降魔杵向前一掃。
嗡,纏在梁妙心身上的拂塵驟然鬆開,她一把拉住沈璃,迅速的後退。
五絕緩緩的回過身,她抬眼看著梁妙心,眉眼之間滿是失望。
“師父,沈璃是我朋友,而且我答應過他,會把沈璃安全的送回去。”
梁妙心舉起手中的降魔杵,護在胸前:“而且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越陷越深。”
“所以呢?你要阻止我嗎?”五絕眉眼之間布滿了煞氣。
“師父,回頭吧。”梁妙心哀求:“長生劫上的因果真的太多了。”
“妙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五絕淡淡的說:“把她帶過來,我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以後我們依舊是師徒。”
梁妙心搖頭,她護著沈璃,向後緩緩的退去。
“你真的要跟為師作對嗎?”五絕直視著梁妙心,臉上滿是失望。
“你還記得你剛到五忻山時候的樣子嗎?”
五絕緩緩的走前幾步:“那時候的你隻有八歲,初到陌生的地方,你害怕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我把你抱在懷裡,跟你講故事,你最喜歡聽佛家的因果小故事。”
梁妙心不住的後退,她搖頭:“不,師父,不要再說了。”
“你真的隻把你當成你師父嗎?”五絕厲聲道:“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二十年的相處,七千多個日日夜夜。”
“你跟你親生母親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而更多的時間是我陪著你的。”
“師父……”梁妙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她失聲痛哭。
“如果你還認我是你師父,就把她帶過來。”五絕沉聲道:“否則的話,你我師徒情分,緣斷於此。”
梁妙心呆了呆,她緩緩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五絕,聲音顫抖:“師父,您剛才,說什麼?”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五絕的神色決絕,根本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梁妙心,你起來,我沒事的。”沈璃有點心疼梁妙心。
她知道梁妙心的母親剛走,也知道五絕在梁妙心的內心,和母親的地位是一樣的。
如果師徒兩人因為自己緣分斷了,她會很自責。
梁妙心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相處二十年,如同親生母親一樣的師父如此咄咄相逼。
而心疼她的,卻隻是僅僅見了第二麵的沈璃。
這一刻,她的世界轟然崩塌。
所有的信仰,以及對最親近人的信任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將手中的降魔杵緩緩的放在了地上。
五絕緊繃的神色一鬆:“你能想清楚最好,妙心,我們師徒這一路走來相處不易,還希望你……”
他的話音未落,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梁妙心直挺挺的跪下,雙手交疊深深的磕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