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鴻濤試圖挽回雙方之間的關係,這一點他已從王管家那裡知曉了,隻是沒想到宋鴻濤居然會拿出來這麼一個東西,
是有點失望的。
畢竟武林秘籍他已經有了一本百花寶鑒,對這所謂的金剛羅漢功倒也沒那麼渴求,而且聽起來這像是佛門的武學。
看了看發黃的不知已經多長時間沒有拿出來的秘籍,又看了看對麵的宋鴻濤:“這是……”
“當年宋家老太公修行的秘籍。”宋鴻濤吐了口氣,視線悄悄往門口窗外瞅了兩眼,發現沒人注意這邊這才神秘兮兮小聲說道:“據說,宋家先祖乃是平民。”
“因著家貧,老太公又是個能吃的,便被趕出了家門,後來入了寺廟成了和尚,這金剛羅漢功就是從那寺廟裡弄到的。”
“傳聞這金剛羅漢功修煉到高深境界,身體硬如金剛,力氣大如羅漢,乃是最適合戰場衝殺的法子。”
“老太公就是靠著這一身硬功夫,方縱橫沙場,立不世之功。”
宋鴻濤又是一聲歎息,視線也不知飄向了何處,似是在暢想當年老太公金戈鐵馬的日子。
“老太公曾定下宋氏族規,凡宋家子嗣,為男者,必須修行金剛羅漢功。”
“隻是老太公還在世時這規矩還能執行下去,隨著老太公仙逝,後輩也便不怎麼將這族規當回事了。”
宋言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畢竟這可是國公之家啊,於皇族更有救命之恩,便是什麼都不做照樣一世榮華,既如此又何必辛辛苦苦去習武?
“這秘籍,宋家還有誰在修煉?”自宋鴻濤手中接過秘籍,宋言貌似隨意的翻看著。
一頁頁,一遍遍。
雖是在說話,可雙眼卻一直緊緊盯著秘籍上的內容,視線高度集中,大腦正在瘋狂運轉。
“我這一代,卻是無人修行了。”宋鴻濤歎了口氣:“宋錦程棄武從文,我當初也隻是隨意翻看了一遍,覺得太過艱難,太過凶險也就沒了習武的心思。”
“倒是宋靖有修行這本秘籍。”
宋靖嗎?
宋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短短的時間雖然隻是粗略翻看了一遍,但大概也能理解一些,同絕大多數秘籍不同,修煉金剛羅漢功並不產生內力,它隻是內力的搬運工。
內力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
於絕大多數武者來說,內力可以狂暴如海嘯,順著經脈透過掌心,湧入目標的身子,直接震碎其五臟六腑。
亦可以如涓涓細流,治病療傷。
可以流轉自身,抵禦敵人的襲擊。
亦可灌入雙足,身輕如燕,飛簷走壁。
這便是武者常見的使用內力的方式,但金剛羅漢功上的記錄,卻和這些截然不同,金剛羅漢功對內力的運用更像是強化。
用內力,淬煉肉體。
宋言身子微微一顫,莫名的躁動自心底湧現出來,隻是他控製的極好臉上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隻是將金剛羅漢功翻回第一頁,同剛剛一樣,手指輕輕摩挲著發黃的書頁,顯然這本秘籍創造出來的年代很早,造紙術還處於相當落後的時代,手指肚劃過的地方能清晰的感到粗糙的觸感。
一頁,一頁……
他知道這金剛羅漢功的價值,很有可能比百花寶鑒還要誇張。
百花寶鑒是可以讓修行者修行內力的時候不再枯燥無味,修行內力的速度也會大幅度提升,但這個世界上能修煉出內力的武功秘籍不知有多少,不如說絕大部分武功秘籍都是在修行內力,少部分是招數,或者是輕功。
像金剛羅漢功這般能用內力淬煉肉體的秘籍,宋言絕對是第一次遇到,在這之前他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當然,淬煉肉體的法門也是極多的。
用小姨子的話來說,淬煉肉體的法子成百上千,無非就是所用的藥物不同罷了,而且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無論內服還是外用,淬煉肉體的次數是有限的。
畢竟淬煉肉體所需要的材料不乏有毒之物,便是外用也會有一些毒素滲入體內,或許武者可以通過一定的方式將毒素排出一些,但終究會有一些殘留,長年累月的積攢之下,殘留的毒素也會逐漸達到一個相當誇張的程度,一旦到了臨界點繼續淬煉肉體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彆了。
是以,武者的肉體強度可以很強,但這個強是有極限的。
而金剛羅漢功的價值,就是完美衝破這個極限。
用內力淬煉肉體,完全不需擔心毒素累積的危害,可以無上限的去淬煉,若是當真淬煉個百千萬次,那肉身的強度究竟能達到怎樣的地步簡直難以想象。
或許,真能像傳說中的金剛那般,堅不可摧,像羅漢一樣,力大無窮降龍伏虎。
在宋言眼中,這金剛羅漢功說一句天下第一武學,絕不過分。
宋家當真是一群蠢材,宋老太公留下的祖訓若是能一代代傳承下來,國公府不知會多出多少高手,絕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沒落。
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抽了一下,臉上的興奮快要壓不住了。
幸好宋鴻濤隻是在悠閒的品茶,並未注意到宋言臉上的變化,他也不著急:“你可以慢慢看,當然這秘籍你是不能帶走的,畢竟這是宋家的家傳之物。”
“便是宋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回來一次。”
宋言眉毛微微跳了一下:“這樣嗎,那宋靖可曾修煉到極致?”
“自是沒有的。”宋鴻濤笑了笑便搖頭:“這金剛羅漢功雖強大,可修行起來卻是極難,需要其他高深的內力秘籍配合,現如今宋靖修煉的怕是連五分之一都沒有。”
說著宋鴻濤便拿起茶壺,準備給自己再斟一杯茶,隻是茶壺中卻是已經空了,宋鴻濤便搖了搖頭,本想要叫一個婢子過來,隻是想到有些事情終究不能讓那些婢子知道太多,便提溜著茶壺親自衝著門口走去。
宋言唰的一下拿起書桌上的一支毛筆,翻開到中間的某一頁,唰唰唰在上麵改動了幾個字。
內力自掌心湧動,迅速將幾個字蒸乾,眼角掃過,宋鴻濤依舊停在門口,似是在等著婢子將茶壺送回。
宋言便翻開到另一頁,又改動了幾個文字,有些字改動起來並不難,隻要稍微加一點,一撇,就會變成一個新字。
等到宋鴻濤重新回來的時候,宋言已經將秘籍重新合上,緩緩吐了口氣,然後默默將手裡的秘籍放下,重新推到宋鴻濤麵前。
他倒是有些好奇,宋靖修行了這改動過後的金剛羅漢功,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
會不會走火入魔?
莫名有些期待。
不得不說,這手段多少有點無恥了。
“考慮的怎樣?”重新坐下,看著已經被推到眼前的秘籍,宋鴻濤眉頭微微一蹙,問道。
“還是不太適合我,畢竟我已經十六歲了,從頭開始修行一門秘籍,已經錯過了最佳年齡,還是罷了。”宋言搖了搖頭,拒絕。
宋鴻濤咧了咧嘴巴,雖說早已做了兩手準備,可真到這個時候還是有點肉疼。
“也罷。”
搖了搖頭,宋鴻濤轉身又拍了拍手。
書房外麵便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然後便是哐啷的動靜,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了地麵。
宋言心中好奇,起身走到門口卻見書房外麵的院子裡赫然已經放著數十口箱子,宋鴻濤也走到了宋言身側,臉上是混合著肉疼和得意的表情,衝著院子裡的護院使了個眼色,一個個護院迅速將箱子打開。
霎時間,亮眼的銀光直逼宋言的眸子。
宋言甚至感覺眼睛都有些刺痛。
眼睛掃過的地方一片霜白,一枚枚銀錠在箱子裡整齊的排列著。
這麼多箱子,這麼多銀錠,便是宋言都能感覺呼吸變的格外急促,這怕是有十幾二十萬兩白銀了吧?
這場景,遠比十幾二十萬兩銀票帶來的衝擊要誇張無數倍,宋言的臉上都控製不住湧現出一層漲紅。
“言兒,聽聞你要去新後縣上任,那地方剛被劫掠過,用錢的地方怕是少不了,這二十萬白銀,就當父親的一點心意。”宋鴻濤輕輕拍了拍宋言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莫名的,宋言的眼眶都有些發紅,不知是被二十萬兩白銀刺激的,還是給感動的,總之臉上滿是父子親情。
他甚至衝著宋鴻濤深深的鞠了一躬:“父親,孩兒怎能讓您如此破費。”
“欸。”宋鴻濤的眼眶也是紅紅的:“爹的情況言兒你也是知道的,宋哲宋淮他們終究是外人,國公府這偌大的家家業隻能交給你了。”
“便是這國公之位,也唯有你才有資格繼承,可惜你已入贅洛家,悔不當初。”
“不能讓你襲爵,便隻能給你這些俗氣的銀錢。”
“如若你林姨娘能誕下一個兒子,這國公的位子便給他好了,雖比不得這二十萬的白銀,但國公的俸祿好歹能一輩子衣食無憂,言兒覺得怎樣?”
“這自然是極好的。”宋言幽幽的吐了一口氣,看在這二十萬白銀的份上,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坑宋鴻濤了,隻是心裡想的和嘴巴裡說出來的東西卻是截然不同:“我會向嶽母提一下的,以長公主的身份,求陛下下一封冊封世子的聖旨,當不是什麼難事。”
月光下,一片父慈子孝中,肮臟的交易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