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策沉默了很久。
當羅蘭目送其將艾倫扛回船上，兩人的視線消失在羅蘭眼中之後，他腰間懸掛的手甲才默默出聲。
“你小子，說的話完全不像是你這個年紀該說出來的。”
“哦？那魔王先生以為我會說什麼？”羅蘭好奇地問了起來。
“比如，我會保證他的安全，之類的。大包大攬，傲慢且愚蠢。”魔王說完輕笑起來。
羅蘭搖頭：“你也不是第一天見我了，這種話我可不會對男人說。”
“僅限女性？”
“僅限美少女。”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一陣大笑之後，魔王也是問道：“所以你小子到底想問我什麼問題，還要特意避開人。”
“不和那隻貓和那個魔族姑娘溫存一會兒嗎？她倆現在可睡著了，正是好時機啊！”
“而且你小子問問題就算了，把我帶到這裡之後一句話不說，站在凹造型耍帥是什麼意思？”
羅蘭：“……”
“首先，切利尼娜和納什這倆睡覺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其次，我倒是想問你問題來著，鬼知道那個叫艾倫的會在這個點跑到船這邊來？”
“最見鬼的是格策居然也沒走……”
“不過現在好了，這倆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下船了。”
見四下無人，羅蘭小聲問道：“你知道加護是什麼東西嗎？”
“加護！？”
魔王的情緒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瞬間激動了起來，甚至都破音了。
如此激動的魔王先生，羅蘭還是第一次見。
“喂……有必要這麼激動嗎？我就是隨口問問。”
“嗬！你小子我還不清楚？你每次問我問題，還特意挑這種偏僻的地方問，那多半就是和你這小子身上的秘密有關了。”
“所以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受到來自大源意誌的加護了？說！”
聽著魔王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羅蘭歎了口氣：“算你厲害，我身上確實有個加護，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加護，說來聽聽。”
“喂，這個時候不應該先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加護嗎？”
魔王先生歎了口氣：“哎，人類的魔法教育果然還是不行啊！”
“明明大源意誌沒少垂青人類降下加護，人類居然一點記錄都沒有嗎？”
“得了得了，我給你比喻一下吧。”
“你們人類魔法使近戰的時候，不是都喜歡給自己上一堆強化魔法嗎？”
“這個加護，你就簡單理解成是大源意誌親自給你上的強化魔法就行了。”
“雖然實際上有不少出入，但大致理解起來就是這樣。”
羅蘭聽完解釋更困惑了：“可我沒有感受到什麼變化啊。”
“哎呀，都說了有不少出入了。”魔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到：“你小子彆的時候那麼機靈，每次都是這種時候變得愣愣的。”
“加護和強化魔法的最大區彆就在於。”
“強化魔法，那是根據你自己的需求進行的釋放與增幅。”
“但加護呢……直白點說的話，就是看大源意誌認為你需不需要，通常情況是這樣的。”
魔王說著繼續補充起來：“我的記憶不算完整。但我還記得一些關鍵的點。”
“比如，當受加護者與大源產生直接聯係時，就能自由啟動自己的加護。”
“你小子還沒踏足七環階位，就能獲得加護。”
“那等你七環之後，能夠感應到大源的時候，就能自由驅使加護了。”
解釋完，魔王酸溜溜地補充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哪裡被大源意誌看上了。”
“居然願意給你賜下加護……”
“嘖嘖嘖。哎，偏心。”
“所以你小子的加護是什麼，可以說出來滿足一下可憐的老魔王的好奇心了吧？”
羅蘭聽完魔王的解釋，雖然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加護到底是個什麼樣水準的加護。
但既然是類似於世界意誌一般的大源意誌給的強化祝福……應該不會弱到哪裡去。
“鋼鐵的加護。你有聽說嗎？”
當羅蘭說出加護名字之後，魔王殘魂沉默了。
像極了打遊戲打到一半突然掉線的隊友。
在沉默了好一陣後，魔王操控手甲脫離了羅蘭的腰帶，然後飛到了羅蘭的月靈髓液手套邊上，伸出手指釋放出一縷力量。
感知到魔王氣息的緘默之劍頓時自動開始了形態變化。
羅蘭的手套在瞬間變成了漆黑的長劍。
“喂！你乾嘛呢，不是和你說了緘默之劍的情況嗎，彆把你的氣息沾染上去，之前在舊城區打卡修斯的時候這聖劍的力量已經差點失控過了。”
羅蘭有些心有餘悸地強行將緘默之劍變回了手套，嘴上也不忘懟著魔王。
魔王歎了口氣：“我算是認了。”
“這溝槽的命運肯定和我有仇……”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這柄劍的第一任主人的故事……”
“他就是罕見的，被大源意誌庇護之人。”
“他身上的加護，就是鋼鐵的加護。”
魔王的語氣開始無奈：“他的武藝確實無雙，他的實力也遠超任何一位王庭之主，甚至與我都相差不遠。”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能殺穿王庭軍防線，臉接一發由主炮級增幅魔導炮管發射的破界之矛仍舊毫發無損，然後殺上魔王城的理由。”
“該死的，那門炮就是邪神挨一發都得受傷！”
“他身上的加護才是他能做到這些的原因。”
“若非在他與血魔大君以及石像鬼之主的糾纏過程中加護突然失效，我可沒機會就這麼殺了他。”
“就算他最後殺不了我，我也留不下他。”
“所以小子，彆太相信加護了……大源的意誌能給予你加護，也能將其收回。”
“偉力終歸還歸於己身。”
“不過你小子……真的還有缺點嗎？”
手甲漂浮到羅蘭麵前吐槽起來：“你就像那些傳說故事裡的主角一樣。”
“一路成長，一路所向睥睨……最後斬殺危害世界的邪惡魔王，被眾人奉為勇者與英雄。”
“我聽那個貧乳精靈還有那個叫卡莉婭的小姑娘說起過你的事。”
“12月初還隻是個二環的魔法使。”
“現在……你已經是六環了。”
“甚至連一個月都沒到。”
“雖然人類之中有過類似的特例，那位騎士王也是一樣，在獲得了聖劍之後，他的實力突飛猛進。”
“短短一年便完成了三環戰士到九環傳奇的跨越。”
“但你的速度……比他的更快。”
魔王隨後輕歎：“算了，反正我都是個死人了，就連這縷殘魂能存在多久都是一個問題。”
“未來注定是你小子的了。”
“就讓我看看……你小子能走到什麼程度吧。”
“對了，彆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把那些該死的機甲拆光。”
“要是能留下些零件，我倒是可以給你打一具新的鎧甲。”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聽著魔王的叨叨，羅蘭也問道：“你對我的態度……似乎有些過於熱情了。”
“我父親對我也就這程度了。”
“雖然我不曾懷疑過你，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說出你的意圖吧，魔王先生，否則我很難接受你突如其來的示好。”
魔王輕笑：“可以啊小子，我還以為你會很感動呢，沒想到還保持著最基本的警惕心嗎？”
“不過你還是多慮了。”
“我做這麼多，對你的態度如此特殊的原因……你也猜到了。”
“我雖然說不清我曾經想抵禦的危機是什麼，但顯然其與那些邪神有關。”
“你知道真相，有意阻止，也有潛力做到……那我不介意付出些東西。”
“雖然你我之間的理念天差地彆，甚至並非同一種族。”
“但殊途同歸。”
“所以加油吧小子……對了，彆急著進行星環之律的儀式。”
“如果你真的想阻止災難的話。就聽我的。”
“對於這點，我想那個貧乳精靈也會給你同樣的建議。”
“好了，你小子也去休息會兒吧。還沒靠近神降儀式現場，汙染就已經如此嚴重了，明天的行動不會輕鬆的，你小子可千萬彆死在這種鬼地方啊。”
……
“風暴、海嘯、暴雨……這就是你曾經說起過的海洋嗎。”
切利尼娜站在基地內的一處瞭望台上朝著遠處的海麵望去。
她已經不再習慣說出那位被她遺忘數十年的老友的名字。
即便她已經回想起她的名字，但已然無法如同從前一般，順暢的脫口而出。
如今，距離找到對方，切利尼娜隻差最後一步了。
“你居然在這？納什呢？”
熟悉而意外的聲音在切利尼娜的身後響起。
她詫異地轉身看向不知何時到來的羅蘭：“納什已經睡著了，這家夥一遇到壁爐都犯困。”
“你怎麼找到這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話剛出口，切利尼娜有些恍然，然後開口說道：“啊……明天的行動我會全力以赴的，我會保護保護好你的。不用擔心……”
“噓。”羅蘭豎起食指做噤聲狀：“回答錯誤。”
“誒？”切利尼娜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羅蘭笑了起來，將魔王剛剛對他說的話語轉贈切利尼娜：“我隻是想跟你說一句……”
“一切小心。可彆死在那種鬼地方了。”
“關鍵時刻，還是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全問題吧。”
“我有特殊的手段，死不了的。”
“這次情況特殊，對於損失那些特殊手段我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比起那些東西，還是你的安全問題更重要。”
“還記得在食堂發生的事情嗎？”
“關鍵時刻，默念索威羅【wilo】，它是符石的真名，念誦它，釋放其真正的力量。”
“它會保護好你的。”
說完羅蘭便轉身離開，在走出門前，羅蘭不忘回頭衝切利尼娜笑了笑：“早點休息吧。”
“這黑漆漆的海麵也沒什麼好看的，保存精力，等風暴止息我們就出發了。”
切利尼娜：“嗯……”
目送著羅蘭離開，切利尼娜下意識地將雙手放到了胸前。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態……再次出現了某些特殊的變化。
一種她早有感覺，但卻刻意忽略的變化，在此刻變得難以掩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