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時間不早,小公主並未在這邊留宿,還沒拜堂,天家顏麵還是要顧忌一下的,其實她見天往這邊跑已經有些離經叛道了,隻是無人敢說什麼。
把她送回公主府,分彆之際她很粘人,眼神充滿了不舍和幽怨,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喜愛得陳宣親了又親。
回來後陳宣也準備休息了,明天還得去給老登拜年呢。
剛來到臨時過度的小院,陳宣就看到杜鵑準備推自己臥室的門,又不是笨蛋,大概知道她要做什麼,裝著不解問:“娟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聽到陳宣的聲音,杜鵑仿佛被嚇了一跳,她那動作就跟準備敲門似的,按理說她先天修為不至於周圍有人都發現不了,主要是陳宣就跟瞬移一樣回來的。
轉過身來,她低頭不敢看陳宣,自然而然又有些忐忑小聲道:“老爺回來啦,我……我來給老爺暖床侍寢伺候你休息”
托身於陳宣,在她的觀念中,自己就是陳宣的人了,自然是要儘心儘力伺候的,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的她倒是沒有害羞的情緒,就是擔心自己做不好遭到自家老爺嫌棄。
就知道是這樣,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貼身侍女這種身份,似乎都覺得要奉獻身心才能得到認可一樣,就如當年高景明身邊的小彩小葉。
搖搖頭,陳宣笑道:“不用了,回去吧,你也早點休息”
聞言本來還有些忐忑會被嫌棄的杜鵑渾身一顫,臉色發白,抿嘴說:“老爺可是嫌棄我?我身子還是乾淨的,也學過如何取悅男人,隻是沒經曆過,而且我的容貌身材想來也是能讓老爺滿意的”
對此陳宣搖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一個人,一個單獨的個體,而非取悅他人的工具,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的,可是老爺,這都是我應該的呀,柔甲還小,你憐惜她,可我不是小女孩了,就讓我服侍你吧,老爺放心,我有分寸的,會服避子藥,不會讓你為難”,她堅持道,也不知道明白了個啥。
頓時頭疼,陳宣乾脆道:“這麼說吧,我也是個正常人,而且還算不上什麼好人,也有各方麵的需求,可正因為是人,所以才不會像禽獸那樣被欲望支配,是個女人就想睡那成什麼了?娟姐你不要多想,我承認,你的容貌身材讓我無比眼饞,可世上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了,每個我都要得到嗎?你是人,而不是單純的取悅工具,所以不要多想,去休息吧,以後也彆這樣了”
說完陳宣推門而入,把她關在了門外,不管彆人怎麼想,他隻需順應本心即可,有欲望,卻不會被欲望支配,而非不吃牛肉為所欲為。
看著緊閉的房門,杜鵑張了張嘴,那張冰冷的麵孔無聲的笑了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展露由衷的笑容,隻覺很開心。
‘自己是一個人,而不是曾經那樣被人當做一件工具,這才是真正的活著吧?’心頭這麼想著,她轉身離去不再堅持,以後本分做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當然的做出讓老爺不高興的舉動。
在她走後,蘇柔甲從角落裡伸出半個腦袋,嘟了嘟嘴有些糾結,老爺沒讓杜姐姐進去呢,難道真的隻娶公主一個人?以後還如何開枝散葉把家族壯大呀?
要不給老爺下藥?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蘇柔甲自己都嚇了一跳,好在隻是心頭所想,沒人知道,趕緊拋開這個可怕的念頭休息去了。
躺床上的陳宣翻了個白眼,一個個都在琢磨些什麼啊,小丫頭見天想鑽自己被窩,現在又多了一個杜鵑,話說回來,她們命運都和自己捆綁了起來,以自己為主心骨打轉,不琢磨這些琢磨什麼……
隔天一早小公主就過來了,吃了早餐一行人去給老皇帝拜年,不在皇宮,也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外幾十裡處的皇莊彆院。
年間有一段時間的休沐,老人家去皇莊休閒去了,這是昨天陳宣從小公主那裡知道的。
馬車上,小公主依偎在陳宣懷裡,有些吃味又有些好奇的問:“宣哥哥,昨晚你過得怎麼樣呀?”
見她那神色陳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哭笑不得道:“昨晚很好啊,一覺睡到大天亮”
“和你新收的侍女杜鵑?”她微微調整了個姿勢興致勃勃道。
想給她個腦瓜崩,終究是沒舍得,陳宣無語說:“就我自己,不是,纖凝你是不是學壞了?整天想什麼呢”
“宣哥哥,我之前悄悄問過花總管了,她說杜鵑還是完璧之身,如果是柔甲的話,她還小,你舍不得欺負她還理解,可杜鵑又不是小孩子了呀,你居然忍得住?”小丫頭瞪眼不可思議道。
“在纖凝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陳宣那叫一個頭疼,發現小公主的眼神變得有些狐疑了,趕緊壞壞道:“纖凝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正常得很,你還不清楚?再說信不信我欺負你了!”
縮了縮脖子,小公主乖乖消停下來弱弱道:“不說了不說了,我家宣哥哥乃是坐懷不亂的真君子,世上少有的好男兒”
說話間她想到某個隔著布料感觸過的壞東西就臉紅心跳,還有些怕怕。
陳宣差點翻白眼,若換個人說出小公主那番話,他都懷疑是在罵他了,還罵得很臟那種。
快中午的時候,他們來到了老皇帝休閒所在的皇莊,占地足有上萬畝,重兵把守。
這裡乃是京城周邊數百裡範圍唯一有大麵積樹林的地方了,不但是休閒避暑之所,大部分區域還是專門狩獵的獵場。
打獵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哪怕老皇帝已經遲暮,偶爾也會來狩獵展示勇武,仿佛那個時候他才沒有變老一樣。
遠遠的陳宣就感受到莊園內存在數十頭猛獸,虎豹財狼皆有,小動物更是不計其數,並不存在太過危險的異獸,堪比先天戰力的都沒有,畢竟是給皇室取樂的地方,不可能真把危險的東西放進來。
這分明就是一個動物園,有專人照看喂養,生態倒是能維持平衡,隻是時間久了這裡的動物多多少少野性會消退。
通報進入莊園,詢問得知一大早老登就披掛前去狩獵了,他們正要去尋,就見老皇帝在護衛的簇擁下滿載而歸,後麵馬車上拉著數十隻動物,除野兔野雞之外,居然還有幾匹狼和虎豹,皆被箭矢從眼睛射入腦髓,未曾傷了皮毛。
老皇帝身穿黑龍甲,騎著一匹墨黑駿馬,馬背上懸掛弓箭長槍,他眉宇間意氣風發,仿佛回到了曾經衝鋒陷陣的時候,他是真有這種經曆的。
“陛下厲害,勇武不減當年,獵得虎豹各一頭,箭矢穿眼不曾傷了皮毛,回頭讓人做成褥子”,汪公公跟在他身邊拍馬屁哄老人家開心。
老登一展披風開懷道:“那是,區區虎豹還不放在朕的眼中,想當年,剛登機那會兒,周邊三國欲要聯手來犯,朕披掛上陣,近乎沿著半個地圖邊境殺了一圈,自此他們再也不敢來犯,送上質子求安”
說著他又無奈搖頭道:“哎,老了,當初千軍萬馬朕也精神百倍,而今獵得兩頭虎豹就有些疲憊”
“皇爺說哪裡話,是那些畜生畏懼皇爺威嚴四處躲避,消耗體力,時間一久肚中空空,這才收獲寥寥,否則獵物定能翻十倍”,汪公公儘撿好聽的說。
談笑間老皇帝翻身下馬,小公主當即迎上去擔心又心疼道:“父皇,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好好休息,反而跑去危險打獵呢,若是磕著碰著如何是好,汪公公你們也是,怎麼也不勸勸父皇”
“公主恕罪,下次微臣一定好好勸勸皇爺”,汪公公當即賠罪道,皇帝要打獵,哪兒是他能勸得住的,隻能儘量護得周全,但又不敢反駁小公主,順她的意。
鎧甲嘩嘩作響,來不及卸甲,老登上前開懷道:“小扶搖怎麼有空來這裡了,今天沒去看婚房啊,放心,父皇有分寸,趁天氣好活動活動筋骨”
“宣哥哥那邊不用時時刻刻盯著,父皇你也是,新年伊始也不消停,我和宣哥哥來給你拜年呢”,小公主無奈道,也就她敢數落老皇帝了。
聞言老登雪白的劍眉一挑,目光掃視周圍道:“臭小子來給我拜年了?怎麼不見他人?”
“和我一起的啊,剛剛還在身邊,人呢?”小公主納悶,一回頭果然沒陳宣身影,心說難怪感覺少了點什麼,感情是因為每次宣哥哥都和父皇拌嘴掐架的事情沒有上演啊。
然後她問同樣茫然的蘇柔甲和杜鵑:“你們家老爺呢,剛剛還和我們一起的”
“不知道啊,一眨眼老爺就不見了”,蘇柔甲搖搖頭道。
杜鵑則是連話都說不出來,自己居然看到陛下了,要不要下跪行禮?
就在此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十丈遠的陳宣聲音響起說道:“嶽父大人新年好啊,小婿來給你拜年了,順便蹭飯”
他們順著陳宣的聲音看去,就見這會兒他半個身體藏在牆後,就露出了半個腦袋朝這邊一臉畏首畏尾的笑。
看到陳宣身影,老登赫然轉身,仿佛突然就年輕充滿活力了一樣,在其他人或是膽戰心驚或是目瞪口呆中翻身上馬,掄起手杖策馬狂奔,衝向陳宣方向咬牙切齒大吼道:“臭小子你給我站住,看老夫今天不打斷你的狗爪子,那天敢砸我窗戶是吧,看你往哪裡跑!”
見此小公主一臉哭笑不得,父皇和宣哥哥在一起就沒消停過,這才一句話的功夫又打起來了。
初來乍到的杜鵑人都懵了,還沒來得及給陛下行禮呢,怎麼就一身戎裝‘追殺’自家老爺呢,那還是皇帝嗎?
很快反應過來,她猶豫了下小聲對蘇柔甲說:“老爺沒事兒吧?陛下這樣……沒人去護駕嗎?”
不待蘇柔甲說什麼,小公主有氣無力擺擺手道:“彆管他們,很快就消停下來了,習慣就好”
陳宣的侍女,她已經接納了,當做自己人,否則也不會問自家宣哥哥有沒有和她睡,自然不會端什麼公主的架子。
汪公公也開口道:“杜姑娘不必擔心,姑爺知道分寸的”
作為汪公公來說,雖然鞍前馬後的伺候老皇帝,然而陳宣是老皇帝的女婿,他的一舉一動肯定是要第一時間了解的,否則萬一陛下過問答不上來怎麼辦?所以彆看隻有一天時間,杜鵑的情況他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包括影殺門出身的來曆。
在皇帝身邊混,若沒點眼力勁豈能混到他如今?真以為從小跟著皇帝就能平安到現在啊。
拔腿狂奔的陳宣心說就知道會這樣,老登還挺記仇的,那天砸他窗戶,這會兒‘露頭就秒’,的虧自己提前拉開距離打招呼,看看老登反應再說,如果直接往他跟前湊,這會兒怕不是滿頭包了。
心頭嘀咕的同時,他一邊逃竄一邊求饒道:“嶽父大人我錯啦,再也不敢了,求你老人家饒了我這一回吧”
“晚了,臭小子,膽敢砸我窗戶,你倒是有本事停下啊,跑是求饒的態度嗎,今天我非要打斷你的狗爪子,要不然沒完!”老登在後麵怒火衝天道,鎧甲森然,策馬狂奔,手杖揮舞,宛如衝鋒陷陣的大將軍。
一追一逃,接下來整個皇莊到處都是他倆的身影,整得雞飛狗跳,然而上上下下都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沒看到,他們翁婿倆之間的相處,樂在其中,誰要是敢跳出來那才是找死。
鬨吧鬨吧,哪天要是不這樣鬨才讓人揪心。
小公主也知道自家父皇的情況,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突然就有些傷感,她也不知道陳宣還能陪父皇開心多少次。
拋開這些思緒,她回頭笑道:“汪公公,吩咐下去備膳吧,等下宣哥哥和父皇鬨夠了應該會喝一杯,春寒,今天吃火鍋,切點父皇獵的虎肉吧,要嫩的地方,不能多,父皇的身體不能吃太多純陽山君的肉,多備些青菜,做個鴛鴦鍋,父皇不能吃太辛辣的”
“微臣遵命,這就去安排”,汪公公點頭應道。
待陳宣和老登鬨夠之後,小公主她們這邊的火鍋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老登狩獵回來本就有些疲憊,陳宣也沒太折騰,繞了幾圈就故意被他追上,然後就被一頓好打,彆看老登叫得凶,其實壓根沒用力,哪怕明知傾儘全力都傷不到陳宣一根毛,卻都沒舍得打危險部位,專打屁股和手了,這些部位再打不壞。
“還敢不敢了?我問你敢不敢了?砸我窗戶是吧,那天跑得再快還不是落我手裡,天大地大你有能跑到哪裡去?”老登一身鎧甲每走一步就嘩嘩作響,每說一句手中的棍子就懟一下陳宣,就跟趕豬似得。
陳宣垂頭喪氣的走在前麵,揉著屁股甩手齜牙咧嘴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嶽父大人彆打啦,再打身上連塊好地方都沒了,我屁股都被你打成八瓣還不肯原諒我啊”
“原諒?你做夢,這事兒老夫記著呢,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老登不依不饒的咬牙切齒道。
陳宣縮著脖子弱弱嘀咕道:“不至於這麼記仇吧,老登你給我等著,見我一次打一次是吧,小心你睡著的時候我朝你被子裡丟冰塊,老刺激了”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老登沒聽清,吹胡子瞪眼道。
“啊哈,沒什麼,下次我再也不跑了,站著讓你揍行了吧,反正累的是你”,陳宣打了個哈哈道。
兩人來到飯廳,小公主就當沒看到他們小孩子一樣的打鬨,起身招呼道:“父皇,宣哥哥,飯菜已經好啦,快來吃點東西”
“彆說,來這裡趕了幾個時辰路,還被嶽父大人攆著揍一頓,肚子都餓了”,陳宣揉著屁股湊過去道,剛才被老登抽了幾下,還得裝裝。
尚玄帝把棍子遞給汪公公,在幾個太監搬來屏風衣物卸甲更衣中一臉嫌棄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臭小子你是豬啊”
“對對對,嶽父大人你說的對,我是豬,我還會拱白菜呢”,陳宣得意道,剛才還被揍呢,習慣了和老登的相處,一不小心又得意忘形了。
老登冷笑道:“拱白菜是吧,汪伴伴,去取十顆大白菜來,今天這小子要是不吃完,給我捆起來灌!”
“嶽父大人你是不是揍了我心頭過意不去啊?居然還獎勵我?十顆大白菜小婿勉強能填飽肚子吧,這時節大白菜可是稀罕物”,陳宣都不待怕的,還和他抬杠,他是真吃得下。
“獎勵?行,再來一千顆大白菜,老夫今天非得好好獎勵一下你這個好女婿,膽敢剩下一片葉子,接下來一個月都彆想見小扶搖了”,老登撇嘴一笑,臭小子還治不了你了?
得意忘形的表情一僵,陳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和他老人家杠什麼啊,一千顆大白菜是真吃不下,實力再強也消化不過來啊,隻得弱弱求饒道:“嶽父大人求放過,要不我分期吃怎麼樣?”
“不行,必須一頓飯吃完,這是老夫對你的獎勵啊,長者賜不可辭,哪裡敢拒絕?”扳回一局的老登心情大好,更衣後落座,不屑的看了陳宣一眼,小樣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完犢子,把自己繞進去了,陳宣認命道:“行吧,我儘量吃完,不就是一千顆大白菜嘛,大不了撐死”
不待老登於心不忍打算給他減少一些,就聽他小聲道:“又沒說今天吃完,我一頓飯吃他幾個月,賴你這裡了,總有吃完的時候”
老登當即瞠目結舌,這小子還賴上自己了?算不算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去去去,必須今天吃完,看著你就煩,想賴我這兒沒門”,老登嫌棄擺手道,也不強調一千顆大白菜了。
一開始他們是樂在其中鬥嘴,後麵卻不是那麼回事兒,隻是彆人聽不出來而已,但他們相處久了卻能聽懂。
陳宣的意思是要不要留下來多陪陪他老人家,老登則表示不需要,偶爾來吃頓飯說說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