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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4 求食公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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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岱再被引回考場這裡的時候,便見到考場外又增加了許多新的甲兵,而嚴挺之正站在考場門口跟崔沔爭執吵鬨。

“下官受事以來,謹慎自持,選禮之內無所違規,凡所取士皆秉公正。群徒應試亦皆專注認真,無違選禮!今崔散騎以場外邪情相詰,逼令群徒覆試,這難道不是亂命?”

嚴挺之神態憤慨,語氣也非常的暴躁:“雜文外泄,此下官之罪,不敢推脫,或流或刑,亦不敢申辯。然此群徒應試已訖,若所取不妥,儘可罷落,而今係以覆試,最終所取,等杜絕投崔散騎所好?”

“嚴員外既知有罪,安心留此待刑司入此推問審察!你待罪之身尚且自謂公正,何竟疑我不能公正處事?此事乃朝堂諸相公所決,非你一言能否!”

崔沔也望著嚴挺之沉聲說道:“至於我最終處事公正與否,自有宰相、禦史來問。若事不能合乎公論,我亦罪責難免,這也不是你今阻此事的理由!”

張岱站在一旁聽著這兩人吵架,心裡也是頗有感觸,所以說跟人吵架有沒有道理不重要,強調自己有道理才重要。道德高地你要是不占領,彆人就占領了!

嚴挺之一時語竭,崔沔則視線一轉望向被引回來的張岱,皺眉問道:“你適才狂奔,將欲何往?”

“徒不擅庖炊,連日應試,饑疲難當,所以早出覓食。因見崔散騎氣勢迫人,未知何事見阻,所以不敢停駐。”

張岱見崔沔神態嚴厲,於是便開口說道,老子餓的前胸貼肚皮,又見你凶神惡煞的模樣,不跑才怪!

崔沔聽到這話後,神態變了一變,沉默片刻便又對苗晉卿說道:“引他歸署,公廚下若還有餘料,給其飲食!”

苗晉卿聞言後連忙點頭應是,然後便示意張岱跟自己一起先往吏部官署去。

張岱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他倒也不餓,自己雖然不擅長做飯,但家人們卻往考箱裡塞了各種葷素搭配的吃食。

但既然有免費的飯菜,他自然也不拒絕,正好看看吏部夥食怎麼樣。而且看這架勢,考生們怕是考完試策後就得參加雜文複試,還不知得折騰多久,那自然還是先填飽肚子為好。

這會兒剛過了午後沒多久,也正因此張岱才僥幸做了一回漏網之魚,因為常情以論很少有人能這麼快就做完五道策問題。

吏部公廚這裡還有官員正在吃午餐,當苗晉卿將張岱引來的時候,便有一人開口詢問道:“張六郎不在南院應試,來此何事?”

張岱循聲望去,見是擔任吏部員外郎的席豫,於是便笑語道:“崔散騎仁厚長者,見我應試辛苦、饑渴難當,特意賜食公廚!”

“竟有此事?”

席豫聽到這話後不免麵露驚疑之色,他自知崔沔與張說之間關係絕不算友善,會好心到公費招待張說的孫子、且還是其應試途中?

公廚內其他吏部官員們雖不開口,但也都豎起了耳朵來聽八卦,心裡難免也在思忖莫非崔沔打算修好跟張說之間的關係?

“省試雜文不妥,稍後還要覆試。張岱答訖先出,直呼饑餓難當,崔散騎所以賜食,食罷便要送往禦史台!”

苗晉卿已經見識過這小子其疾如風的逃跑速度,這會兒再見他在吏部食堂裡信口開河的捏造人物關係,心中自是非常不爽,畢竟當日詰問他的,這小子雖然不是挑頭的那也絕對是主謀之一,因此當即便開口拆穿他的話。

眾人聽到這話後才略有了然,張岱也懶得再辯解,他見此間坐席空閒大半,便找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坐下來,轉又向苗晉卿問道:“苗員外,此間可許點餐?”

“諸員依品給食,並無豐富食料!”

這小子越悠閒,苗晉卿瞧著便越不爽,聽到他居然還想點餐,當即便不客氣的說道,說完後也不再搭理他,隻是著令此間吏員給他上一份低品官員的工作餐。

這些餐食都是早就備好的,很快便有仆員端著食盤送上來,張岱一瞧樣式倒也挺豐富,一碗糙米飯、兩張蒸餅以及四色小菜,菜是蒸魚、肉脯、菹醬以及鹽漬的黃瓜。

“苗員外太吝嗇了!”

張岱看一眼飯菜,便又望著遠遠躲開的苗晉卿笑語道。

“張六你誤會了,崔散騎性儉厭奢,歸朝之後大削公廚飲食,群僚但得飽腹,無逞口舌之欲。”

席豫把這小子大嘴巴再得罪人,於是便入前來輕聲說道,順便把自己還沒有吃完的飯菜一並端過來,並又說道:“宗之若不嫌棄,可以相共進食。”

張岱聽到席豫這麼說,心內也不免暗自一歎。他也不能因為是張說的孫子就感覺他爺爺下台冤枉啊,瞧瞧張說下台之後再被提拔上來的官員們,清廉儉樸似乎成了一個重要的指標。

由此也可見大唐財政著實惡化的有點狠了,除了宇文融這種擅長開源的財政型官員之外,朝廷行政方麵也在強調節流增效了。

他本身倒也不太餓,隻是想給苗晉卿找點不痛快,見那家夥遠遠躲開,便也不再多說,也跟席豫一起進食起來。

席豫本來就用餐到了一半,這會兒很快便吃完了,他站起身來準備歸署辦公,臨行前又對張岱說道:“張六才情可賞,雖然事遇波折,但隻要從容應對,也無懼紛擾,譬如去年府試,我還盼著能再覽佳作呢!”

去年府試那一番紛擾,席豫也是親眼見證,如今省試再遭波折,他一邊在心裡感歎這小子真是命途多舛,但同時也對其頗具信心,故而發聲嘉勉。

張岱起身目送席豫離開,又坐回來將案上食物全都吃乾淨,這才踱步走出吏部的公廚食堂,左右一打量看到廊下徘徊的苗晉卿,於是便走上前笑問道:“苗員外可知稍後覆試的安排?”

苗晉卿聽到這話後頓時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我不知,你莫問!既已食罷,隨我來吧,不要再繼續於此流連!”

他這裡不肯交代,張岱心裡卻也有了一些猜測。他剛才聽崔沔和嚴挺之的吵鬨,看樣子是因為應試雜文流出坊間而被書商輯錄售賣一事,心裡也感覺挺無奈的。

首先書商們選擇這麼乾,肯定是去年受了他的啟發而食髓知味,而他則錢沒賺了多少,卻還受那些書商們的騷操作連累,搞得考完的雜文還要再試一場。

而且嚴挺之這個考官也被排除在外,接下來事態將會如何發展還真不好說。

不過局勢既然已經發展到這一步,顯然也不是他所能控製和影響的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崔沔突然率兵包圍了考場,並又與嚴挺之在考場門口大吵一架,考場中的考生們自然也都有聞。

儘管接下來嚴挺之又返回考場,喊話讓他們繼續答題,不要心係彆事。但發生了這樣的情況,眾考生們又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於是便也不再仔細斟酌、務求穩妥,各自都加快了答題的速度。

等張岱在吏部食堂裡吃完飯再返回來時,已經又有十幾名考生答題完畢、離開考場,隻不過也都無一例外的被堵在了考場門口,不需離開這裡。

當這些人見張岱走回這裡時,便全都目露詢問之色,張岱則瞥了一眼神色嚴肅站在那裡的崔沔,決定還是低調一點,於是便也默然垂首走回那裡。

“先把他們送往禦史台去,不許隨意離開、不許交接他人!”

見到離開考場的考生已有二十幾個,崔沔便又吩咐說道。

於是一行人便在一隊甲兵押送下向皇城中的禦史台而去,待到離開此間,那後交卷的李嶷便湊近到張岱身邊來小聲問道:“張六離場最早,知是何事?”

“聽說是前場雜文試泄露於外,為書商輯錄售賣牟利,事為崔散騎所覺,奏請覆試雜文。”

張岱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講述一番,李嶷等人聽完後也都憤慨不已,直斥那些坊中奸商貪財害人。

接下來李嶷又忍不住問道:“方才我等出場不見張六,莫非你去彆處請托求助去了?”

“我大父早已去位失勢,於此間又能求誰?”

張岱見眾人一副階級仇人的目光望向他,便開口解釋道:“我離場時饑渴難耐,崔散騎又不許彆去,便著我向吏部公廚用餐。”

他這一說,登時便有幾個考生肚子都咕嚕嚕叫起來,李嶷也當即瞪眼道:“吏部給食,你方才怎麼不說?老子由早至今苦心射策,也已經饑餓難耐!”

張岱聞聽此言自是一樂,旋即便又說道:“崔散騎性慳吝,堂食削減頗多,滋味甚寡,難能果腹。但今此去禦史台食本向來豐厚、供給亦饒,你等入後自可乞食!”

眾人聽到這話後,眸光又是一亮,於是在來到禦史台後,當即便大聲叫餓乞食起來。

禦史台負責接納的官員看到這一幕後也是驚疑不定,一時間竟搞不清楚這些人是來參加覆試的進士們,還是一群餓鬼投胎。到禦史台來要飯?也真是敢想敢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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