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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 試策考罷,侍郎捉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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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問的曆史源遠流長,早在漢朝時期開始便成為選拔測試人才的方式之一。其內容也是包羅萬象,無論是基本的治國方略、經義禮儀,還是時務對策,都在其考察範圍之內。

國朝科舉初開時,唯以試策,隨著時代的發展,進士科的考試內容才逐漸添加了試帖經與試雜文,而且由於雜文對人才力的考校更加具體可見,故而雜文的考試成績占比便越來越重。

原因也很簡單,策問看似考校的範圍最廣泛也最全麵,但卻往往大而無當。進士僅僅隻是官員入門的考核而已,其所麵對的群體就注定對於國家大事、經史大義欠缺具體的、深刻的了解。

所以對於進士試策也多有批評的聲音,唐高宗永隆年間,吏部考功員外郎劉思立進言進士唯誦舊策、皆無實才,故而詔令進士試雜文兩篇,通文律者然後試策。

對於還沒有踏足官場的年輕人而言,無論是問其國策還是大義,大部分都隻是轉述彆人的觀點而已,又或者僅僅隻是情緒的表達,沒有實際的內容輸出。

但這並不意味著試策就沒有意義,在更高一級彆的製科取士當中,試策是唯一的選拔方式。

這是因為參加製科選拔的人才要比進士們更高一個檔次,製科取中之後,即刻出任官職,既不需要再進行守選,也不需要再經過吏部的銓選。

今年的科舉試策,是一道《老子》策、一道《左傳》策以及三道時務策。

《老子》策是近年科舉的固定項目,當今聖人履極以來,對老子更加推崇,對道家經典還多親自注疏,《老子》不隻列於試帖經,還要策問文義。

不過老實說,群臣對此也多是敷衍其事,對於《老子》的注疏也並沒有什麼超越先人的學術總結,因此考生們隻需要略陳故義,基本都會放之通過。

張岱家裡道士就好幾個,對於《老子》文義的解讀當然也不陌生。至於《左傳》所考的,乾脆就是曹劌論戰,恍惚間讓張岱仿佛回到了初中課堂。

三道時務策,不出意外的兩道邊策、一道時政策,邊策則是分彆詢問與吐蕃和突厥這兩大世仇的關係處置。

之所以集中在今年策問,那是因為三方情勢有了新的變化,吐蕃去年與大唐再起邊釁,而突厥則屢請能與大唐繼續和親。

至於時政策,當然就是去年災情的相關處置問題了。

總之這五道策問題對張岱而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當然想要對答優異的話,也少不了要仔細斟酌。哪怕他能斷言往後三國百年國運、突厥倒是用不了百年了,但立足今人視野,必然也要提出一係列的理論來支持自的觀點,讓今人能夠理解和認同。

昨天一天的時間,張岱就搞定了四道策問題,所以倒也不怎麼急躁,晚上甚至還蹲在試鋪裡搞了一頓小火鍋。入夜後彆人還在秉燭夜戰,而他則蒙頭大睡起來。

到了第二天,張岱隻剩下一道時務題,任務自然很輕鬆,但他答起來卻更慎重。

因為他不同於其他的舉子們隻是引經據典的泛泛言之,什麼王道憫人、先君尚德之類的套話,他是真真正正參與到救災工作當中去的,並且也從下屬諸員那裡得知許多災區的最新和具體的困境,諸如災後牛疫的爆發,以及新春旱澇災害再次初露端倪等等。

所以張岱的策文中套話較少,更多的則是立足實際的各種應對策略,並不隻是應付當下的省試,拿到朝堂中去都能當作一篇今年救災備荒的計劃方案。但是話說回來,也根本沒人鳥他。

張岱也是一邊答題一邊在心裡思忖,準備省試結束之後無論及第與否,他都要東行遊曆一番,看看救災諸事經營狀況如何了。他去年便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是為了躲避都中的人事糾紛。

因為最後這一道時務策更加的用心,用時也遠較之前更長,等到張岱全都寫完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午後。他又將五篇策文從頭到尾的全都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犯禁之後便直接登堂上交。

這會兒其他考生們都還在構思答題,張岱這裡走出試鋪頓時引起了眾人的關注,那本來已經對狀元之位勢在必得的李嶷更是詫異道:“張岱是欲上請,還是交卷?”

張岱雖然自覺狀元無望,但也不妨礙打擊一下這貨的信心,於是便笑語道:“李十七或是知我長於文辭,然則射策才是我真正的優長,去年府試應試於中書,中書李相公猶且難詰。李某若不欲為後來者覆,還要更加用功啊!”

李嶷聽到這話後,神情果然變得嚴肅起來。張岱府試事跡早已經傳遍都下,他當然也有所耳聞,但總覺得事情多多少少有點離奇之處,此時見到張岱試策輕鬆完成,心內自是難免有些緊張。

到了這一步,他當然希望自己能夠一舉奪取狀元之位,所以便也沒有心情再說什麼去宋三娘家喝花酒,視線從張岱身上收回後便更加認真的答題。

堂中嚴挺之也沒想到張岱早了半天交卷,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接過考卷後一邊粗粗瀏覽一遍一邊蓋印,並又對他說道:“場中群徒尚在專注製策,觀你考具行李太多,一時不能負儘,便且留此先出,事後著家奴來取。”

張岱聞言後也是一汗,他這裡行李多到考官都忍不住發聲吐槽了,隻把科舉當成了度假一般,怕也隻能在唐朝才能這麼乾了。

他當然不擔心東西留在這裡或許會遺失,聞言後先是點頭應是,然後又對嚴挺之深揖一禮道:“連日來多謝座主關照提攜,來日事了無論及第與否,一定再登門致意,還望座主笑納於堂!”

嚴挺之聞言後便也微笑頷首道:“我自無燕公厚祿,唯素榻以待。張六且去,來日再聚。”

張岱被他說的都有點羞澀了,直歎他爺爺也真是太不檢點了,貪得滿朝俱聞居然還能平穩落地,哪處說理去!

嚴挺之明顯隻是戲言,張岱自然也不會深究。

時下座師與門生的關係固然不像後世那麼密切,但也畢竟是官場上的一層淵源,就拿他爺爺知貢舉時所取的裴寬、席豫等人來說,雖然並不是張說的親信小馬仔,但在公私場合遇見了,對張岱態度也還算友好。

他這裡揖彆嚴挺之後,便往考場外走去。而此時外間人員也不多,畢竟考試持續兩天的時間,那些送考的人員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等候,畢竟這裡乃是尚書省諸部官署所在。

“阿郎、阿郎,仆在這裡!”

丁青正蹲在一株柳樹下不知跟誰聊得眉飛色舞,待聽到有人呼喊已有舉子離開考場,這才抬頭望去,卻見正是自家阿郎,忙不迭一邊招手一邊快速迎上前去:“我聽人說最早也得傍晚才會結束,阿郎今便行出,想是答策極妙!”

張岱笑笑不說話,連續兩天的答題也讓他精神很疲憊,於是便跟丁青交代一聲行李還留在考場,然後便準備離開這裡,回家去補覺休息。

他這裡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迎麵正撞見從吏部走出的苗晉卿。

苗晉卿見到他後神情頓時一僵,仿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般,過了片刻後才又疾聲道:“張岱,你、你怎在此?你先離場了?你、你先候在此處,不要走動、不要走動!”

說完這話後,他便又轉身匆匆往吏部官署飛奔而去。

張岱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心中半是好奇半是不爽,心道這家夥要是一會兒給自己拿倆橘子回來的話,說啥得給他倆封眼錘!

他雖然一貫看不起他老子,但也不能隨便讓人玩這種倫理梗啊,當然苗晉卿倒也未必知道,所以他也尤為好奇這貨發的什麼邪?

苗晉卿很快便返回來,跟隨在其身後的還有神情嚴肅的崔沔,而崔沔身後則帶著一大群的甲兵,一並氣勢洶洶向此而來。

張岱看到這一幕,臉色當即一變,瑪德難道早交卷犯法?崔沔這家夥竟然帶著南衙甲兵來抓自己,這多大仇?

他直將苗晉卿的叮囑拋在腦後,轉身便往西麵跑去,同時示意丁青往東麵跑。他身上還帶著出入大內的魚符,料想崔沔也不敢率兵進入大內捉拿自己。

苗晉卿也沒想到張岱危機意識這麼強烈,一晃神工夫這家夥已經跑出數丈,隻能大喝道:“張岱留步、停下,崔、崔散騎並非為難你……”

張岱才不搭理他說什麼,仍是一路往西邊跑,準備進了夾城後再停下來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你等速將此徒執回!”

崔沔見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頓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上午時分已經做出了包圍考場、準備複試的決定,但宰相杜暹卻又偏偏說考場外已經有甲兵駐守,若再增調甲卒難免會驚擾舉子,讓他們無心答題,所以便下令等到傍晚時分群徒答題大約完畢的時候再圍考場。

但卻沒想到就這麼一拖延,就被跑出來這麼一個先交卷的漏網之魚。於是崔沔便也不再顧忌宰相禁令,一邊勒令苗晉卿帶著一隊甲兵去把張岱抓回來,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將考場出口封鎖。

張岱最終也沒能跑進夾城裡去,他跑了一段距離後正逢一隊南衙甲卒巡城至此,見到這前逃後追的架勢,當即便有兩人持杖入前。

他看到這一幕後,頓時便也識趣的停了下來,轉頭望著後方氣急敗壞追來的苗晉卿沉聲問道:“苗員外何事阻我?我今日特意早離考場,是為入宮稟我恩親應試順利!”

苗晉卿倒沒有心情去品味他那言外之意,見這小子總算停下來,這才又氣喘籲籲的喊道:“不、不可離去,崔散騎共宰相等計,你等群徒還要、還要覆試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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