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大唐協律郎 > 0231 情之所係,恐非此人

0231 情之所係,恐非此人(1 / 1)

推荐阅读:

去人家裡喝喜酒,結果卻把人待嫁的準新娘子給引出來,這對嗎?這不對!

饒是張岱再怎麼心思縝密,這會兒也被這一情況搞得呆若木雞,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六郎狂喜入癡……”

高承信在一旁笑語道,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張岱冷厲的眼神怒視向他,笑語聲不由得戛然而止,轉又有些局促的乾笑一聲道:“六郎聽我解釋何以……”

張岱抬手擺了擺,示意高承信不要說下去,他抬手推下王柔娘握住自己手臂的兩手,並將剛剛高承信塞進自己手裡的木丸放回這女子手中,同時沉聲道:“張六或有幾分淺薄才趣愛好炫耀,但卻絕不敢恃此引誘良家私奔!

日前宮宴中娘子幾有垂青致意,餘懷深有感謝,為有此知音沾沾自喜,但也止此而已。若有何事令娘子錯會、以至於此,餘罪大矣!娘子若以為如此行事可得情人懷抱,則娘子情之所係,恐怕不是此人!”

“六郎何必如此絕情啊!王氏娘子愛你如狂,我亦深感,所以才……”

高承信沒想到張岱如此反應和態度,連忙入前拉他手臂,然而卻被一把甩開。

“你住口!”

張岱轉頭怒視著高承信,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指著對方說道:“高十六兄,你我相知匪淺,應當知我秉性,今日行事,豈是情義所為?我寄兄於肺腑,兄陷我如仇寇!”

張岱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挪步,而廳堂中的吵鬨也吸引了外間眾人向此而來,本來已經在高家客舍睡下了的安孝臣和銀環也都匆匆趕來,待見張岱一臉怒色便連忙疾聲問道:“郎主何事?”

“六郎、六郎你先莫驚惱,容我細稟啊……”

高承信見張岱如此激怒之態,一時間也有些慌了,入前欲來拉住張岱,卻被安孝臣揮臂格出,於是他又連連欠身道:“六郎惱我怨我,無論作何發落,我都低頭領受。

但今事已至此,總要想辦法妥善處置啊,否則、否則莫說你我,恐怕這位王氏娘子都將性命不保啊。她隻是一個鐘情於你的癡女子,她本無罪……”

張岱哪裡不知道高承信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這家夥野心不小,對於飛錢一事的得失心較之旁人要強烈得多,眼見此業將被王毛仲所奪,心內自是不甘,為了破壞北門兩家聯姻自是無所不用其極。

至於這位王柔娘,不過是一個自幼嬌生慣養、不知人心險惡,偏偏又感情豐富且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女罷了,竟然真的敢按照高承信的安排私奔出來,也實在是讓人無語。

當然從張岱去王家喝喜酒時所聽旁人閒言來看,可能這女子也是苦於無從自辯與自己本無私情,所以在高承信的刻意引誘下選擇如此行事。但無論如何,就這麼一走了之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張岱固然不是什麼斷情絕性之人,但也斷不會明知是是陷阱還要踩踏進去,更加不會為旁人的錯誤買單,因此在聽到高承信此言後,心內對其厭惡感更增。

他這裡還沒有說話,那王柔娘這會兒也明白過來這一切似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眼中淚水頓時如珠串一般滾落下來,她兩手捧著那木丸頹坐於地,口中則泣聲道:“不是張郎錯,是妾、妾輕浮淫賤,犯此惡孽……

妾既行出,也無懼一死,隻是沒想到一腔情願、事累張郎。命有修短,此後禍福俱妾造孽得來,無尤張郎!但乞郎君將此攜走,日後偶或銜懷,念有癡人……”

她悲哭中欲將那木丸投向張岱,結果卻因淚眼婆娑而失手落在稍遠的地方。

張岱眉頭微微一皺,舉步向木丸掉落的方向走了一步,但很快又停頓下來,轉又抬手指著高承信恨聲道:“此番罪孽,高某惹來。若不能妥善處置,來日我也決不饒你!渤海公何等精明,竟然收養你這蠢物!”

他自知不久後王家人可能就會發覺此事,而高承信與自己一行無疑就是嫌疑最大,所以高承信家裡也絕不安全,在對高承信斥罵一番後,當即便拂袖而出,帶著安孝臣與銀環兩人便離開其家。

高承信本來是想讓張岱一起麵對和解決此事,結果卻沒想到張岱態度如此堅決且無情,直接將他罵個狗血淋頭,更對他冒險帶出的王毛仲女兒棄而不問,他心中自是也憤懣不已,冷著臉沒有繼續追出去。

“夫郎,這、這,發生何事?”

聞訊後便站在廊下傾聽的龔娘子匆匆入堂來,走向丈夫疾聲問道。

“這些公卿子弟,當真冷酷無情!平日裡說什麼情義深厚,遇事後隻會袖手旁觀!若非他自己撩人亂情,又豈有我可趁之處?今我冒險為他將情人引出,結果他竟畏懼權勢、拂袖而走,反而怨我負義造孽!”

高承信心內憤懣不已,同時也心知眼下情勢危急,略作沉吟後他便也連忙說道:“去告阿耶,要去找阿耶!需趁霍公還未覺事,速速進告阿耶!”

說話間,他走向那仍伏地悲哭的王柔娘疾聲道:“王氏娘子你命歹,莫怨高某賺你出戶!世間何等好男子沒有,偏你鐘情如此薄情之徒,累得我也招惹大禍!你且收聲,速速隨我去渤海公家,公若有計,你我還能活……”

王柔娘對此卻充耳不聞,隻是繼續掩麵悲哭。高承信自無耐心安撫她,連忙著令那同樣扮作小太監、與之同出的婢女將其攙扶起來,然後命令家人備車,將這王氏娘子塞入車內便要出門。

但他很快又折返回來,對自家娘子說道:“北門奴官若追來,家中也並不安全,娘子近日暫且避往他處,不得我聲訊,不要還家!”

交待完之後,他便帶著家奴趕著馬車匆匆向高力士府邸而去。

龔娘子見丈夫如此驚慌,心中一時間也亂了方寸,在將夫主送出又折轉回來吩咐家人收拾細軟,同時忍不住輕聲抱怨道:“夫郎說的沒錯,這張六郎真的是、忒無情了!往常他有事,夫郎都不辭辛勞為他奔走,今我家遭此覆滅之險,他竟不肯相助!”

那杜八娘子杜雲卿聞言後卻搖頭道:“阿姊這麼說,也是徇私亂理!這事分明是姊夫一人做出來的,男女情事本就是難訴於人的隱私,姊夫他彆有所圖,貿然插手其中,害人害己。

不聞張郎有言?若所專情是自恃才情引誘良家之徒,則非其人!其心不正,安得此言?霍公女子我往日也有見,卻不想因情迷亂又不知專情者誰,如今為情所累!”

龔娘子聽到這話後,一時間不免有些氣結語竭。不過她也知道這師妹性格直爽,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以至於公孫大娘都不敢輕易將之引入權貴門邸,擔心她耿直失言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她也顧不上再與這師妹爭辯,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平息事端,於是便又去吩咐家人儘量將家中細軟財貨都收拾帶走。

杜雲卿在這廳堂中稍作踱步,走到之前被那王氏娘子拋出的木丸旁將之撿起,輕輕拭去上麵的灰塵然後把這木丸收起來。

高力士家同樣位於道光坊中,高承信很快來到了這裡,然後吩咐家奴趕緊通稟。

高力士今天難得不當直,早早便洗漱登榻睡個好覺,迷迷糊糊卻被家人喚醒,憑著涵養沒有動怒,披衣來到堂剛剛坐定,高承信便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麵前,捧著他腳疾聲道:“阿耶,兒闖禍了,大禍!”

“發生何事?詳細道來!”

高力士聽到這話後,本來還殘留的睡意頓時也消散無蹤,瞪大眼望著高承信喝問道。

高承信自知事關重大,自然也不敢有所隱瞞,當即便連忙說道:“兒今夜與張六同去霍公家參宴,霍公女遣奴致書張六為兒錯得,所見竟是情書……”

他快速的將自己自作聰明趁亂把王毛仲女兒引出一事講述一番,接著便又哭喪著臉說道:“但兒萬萬沒有想到,張六絕情,竟然棄之不顧,如今人留於我、禍歸於我,求耶搭救!”

“蠢物、當真蠢物!”

高力士聽到這話後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憤然起身抬起腳來便將高承信踹翻在地,同時怒罵道:“你自己蠢,隻道旁人與你一樣蠢!張岱是誰?他是張說之孫!何類色藝享用不儘,豈會為區區王氏一女迷惑?如此犯蠢,當真死不足惜!”

“兒知、兒知!當時隻想作亂霍、耿兩家的聯姻,不讓他們強大難製,卻沒想……阿耶打殺,兒不敢怨,隻恐為兩家所執、被他們羞辱折磨,墮了阿耶聲勢!”

高承信滿臉涕淚,入前抱著高力士的腿悲聲哭道。

高力士聽到這話後也是煩躁不已,他又抬腿甩開高承信,旋即便沉聲道:“趁事未覺,我先入宮,救不救得下看你命數。你留在邸內不要外出,誰來傳喚都不許出!”

“那王氏女……要不要送往彆處?”

高承信連忙點頭應是,旋即便又發問道。

“送往彆處,就不是你引出?若為旁人所執,更能將你控訴致死!且留邸內,勿使人見!”

高力士聞言後又沉聲道,然後便疾步離堂準備換衣入宮,走出兩步後卻仍憤懣難消,又轉回頭來給了高承信兩腳:“蠢物!”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