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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4 渤海高三十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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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適的大名,張岱自是如雷貫耳,聽其介紹自己的身份的時候他還挺驚喜,可是很快便被那一句“抬頭望見北鬥星”搞不會了。

“這、高三十五過譽了,你既與王大等人是相知良友,我也喜於結識時流俊彥。前事安排不周,累你也遭係州府多時,實在是抱歉。”

他也不清楚眼下高適是個怎樣的人生狀態,為免與自己腦海中一些記憶混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如初見一般對其笑語說道。

“六郎當真儒雅端莊,翩翩公子、風采如神。某幸能與事,更有幸結識六郎,何謂連累!”

高適又連忙欠身說道,態度熱情的讓張岱都有些受不了。

王昌齡等人也察覺到高適似乎太過殷勤了,哪怕心內對張岱再怎麼仰慕,但畢竟隻是初見,態度過於熱情也未必就會留下什麼好印象。

“某等前與六郎分彆,便遊曆於梁宋之間,因多有窺問鄉人家中圈廄的舉動,遭到鄉人戒備懷疑。幸與高三十五相逢宋州,得其為向導走訪介紹,鄉人們才放下戒備,願受助濟。”

講到這裡的時候,王昌齡等人也是一臉的自豪:“梁宋之間牛疫漸興,幸在施藥及時,保全耕牛數千頭,來日疫情轉緩,便是幾千家的生計!”

旁邊也有同年感歎道:“今年冬集銓選,若能選中得仕梁宋之間,來年親自督導鄉人耕作,則更美哉!”

凡人皆有道德感與事業心,如果說之前的河南於這些人而言也是無甚特殊的天下一隅,或因聞災情而心生憐憫,但在入境遊曆一番、又實實在在幫助到鄉人之後,這片地方對他們而言就有了非凡的意義。

“朝廷遣裴使君前來河南整肅人事、黜陟官吏,舉賢黜庸。某等於此境內奔走遊曆,人事鄉情多有見聞,來日歸都將此進於嚴座主,必也能得優先拔擢!”

張岱也笑語說道,宋州那裡他倒是沒有親自去過,但此番所行經的州縣,可以說在人事方麵都不是儘善儘美的,甚至是各有各的缺點。

汴州這裡問題無疑是最大的,刺史源複任性妄為、所做多不能切時弊,以致州事糜爛。而其下屬群徒則趁刺史誌大才疏、懶察細務而大肆的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使得汴州百姓苦受天災人禍的雙重傷害。

如今裴伷先在州徹查,發惡追贓,汴州官場也是經曆了一場大地震,必然要來一場大換血。

至於其他州縣,同樣也問題不小。曹州刺史李道邃屬於躺平式的官員,在州內也全無作為,雖然曹州本身府庫空竭,不如其他州縣好歹還有一定的征聚條件,但李道邃救災不積極也加劇了災情的蔓延。

魏州的宇文融那就太積極了,重開王莽河的計劃屬於把人往死裡救。

哪怕風調雨順的大豐之年,這樣浩大艱巨的工程都不好弄,他要在府庫空竭、人儘疲敝的災情背景下搞這個,那是絕無成功的可能。

即便不考慮今年還要繼續的災疫,單單下半年王君還要在河西拉一坨大的,朝廷也不可能支持宇文融進行如此龐大計劃。

眼下張岱也隻希望汴州這裡的人事打擊能讓宇文融收斂些,基於現實縮小一下這工役計劃,改善一下境內和周邊的排澇泄洪條件就好了。

想到這一點,他也不由得暗歎一聲。他相較時流也不過是多了幾分先見之明罷了,結果一天天的用心思簡直比宰相還操心,甚至偶爾還得幫皇帝協調一下家庭關係。

眼下朝廷還未明確劃分十五道監察區,否則高低得感歎一句,大唐這三府十五道,都在我張六郎肩上扛著啊,大明小閣老都沒我肩上擔子重!

高適在一旁聽著眾人討論這個話題,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和向往。

如今的他一名不文、白身一個,甚至因為災情的影響,家中土地都歉收、難以果腹,聽到這些年齡與自己仿佛、甚至還更小的人已經開始探討銓選出仕、臨民宣政的話題,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

張岱見高適在一旁頗受冷落,於是便笑語問他道:“高三十五如今在州所治何事?此番出遊像是擾事不輕吧,若有疾困,直言即可。”

高適聽到這話後,鼻頭頓時一酸,連忙又站起身來說道:“某今寄居梁宋、耕樵謀生而已。某鄉本洛陽,舊者西遊長安,不意先父客死廣陵,為了遷歸先塋,不得已典宅為資,除服之後桑梓已無,不得已投奔他鄉……”

張岱隨口一問,不想卻問出這樣一個苦難身世,自是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便又說道:“人生在世禍福難測,一時的順逆起伏不足定論長久。但使堅韌不拔、奮勇向上,終會否極泰來、天人相助!”

高適自然不知張岱說的正是他日後的真實際遇,還道張岱隻是在單純的安慰他,於是又連忙垂首道:“多謝六郎激勵,某一定奉此為銘、自強不息!”

張岱瞧著低眉順眼的高適,心裡則思索起來。他聽到高適自言本是洛陽人士,為了遷葬亡父典賣家宅,不得已才流落梁宋之間。既然遇上了,他到也想幫助對方一把。

於是在稍作沉吟後,他便又笑語道:“某等同年不久後便將歸都,高三十五於此既無要事操持,可願一同歸都?我家宅園雖然不闊,但也能容二三士暫作棲身。”

“這、六郎所言當真……多謝、多謝六郎!此故所願,不敢請耳,今得收留,銘記不忘!”

高適聽到這話後,頓時也是麵露喜色,甚至便要入前作拜。

洛陽是他生長成人的家鄉,而且公卿雲集、機會也多,如果不是之前連生存都成了問題,他也不願背井離鄉、寄居梁宋,如今得到張岱的資助收留,他自然是樂意至極。

張岱微笑著扶起高適,他倒不奢望能夠就此將之招攬到自己的麾下來,畢竟眼下的他仍是無權無勢,而高適這個人在盛唐眾多有名氣的詩人當中也屬於比較世故和事業心強的一波,未必樂得委身自己這個紈絝門下幫閒度日。

但除了招攬之外,人還有很多的相處方式,他也樂得在這詩人年輕困苦時期給予一定的幫扶,來年其人回憶起這段歲月來,寫首詩歌來遙寄自己,想想也是美滋滋。

州府這裡一副人事亂糟糟的情景,既然王昌齡等人被放出來了,張岱也就不再留在這裡添亂,於是便引著眾人一起離開州府。

他們一行人走到州府門前時,正遇到另一隊人馬向此而來、於府前下馬。

其中為首一個張岱瞧著有些眼熟,略加思索後便想起來此人乃是宇文融的一個下屬,就是之前在洛陽去宇文融家做客時,給宇文融牽馬的那一名監察裡行,名字叫做高琛。

“下官高琛,見過張公子。”

高琛見到張岱從州府內走出來,便也連忙入前作揖見禮。

張岱停下來望著他笑語問道:“宇文使君遣你入此?有何交代?”

“前源使君家奴入州告事,宇文使君知事後不免痛心疾首,不意汴州州事如此混亂。今遣下官至此,也並非應源使君所邀,而是以河南宣撫使告裴使君事宜秉公處理。”

高琛乃是宇文融心腹,對於一些事情也了解頗深,並沒有因為張岱一介白身而小覷他,反而認認真真的解釋一番。

張岱聽到這話後,便知道宇文融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源複了。倒也不是其人過於勢利現實,而是這事本身就很難辦。

宇文融的消息渠道顯然不止源複一處,而今裴伷先所查出來的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一旦宇文融再想強行保全,隻怕就連自己都會大受影響。在這樣的情況下進行一定的切割,也是有利於保存實力的。

更何況日前宇文融就因張岱的提議而大為心動,所以他此際派遣高琛到汴州來也不是為的保全源複,而是為的和裴伷先交流溝通一下對於汴州人事後續的處理方案。

張岱隻負責點炮,倒不負責善後,不該自己過問的事情過問太多難免會遭人厭煩。所以在了解到宇文融的態度後,他便擺手示意高琛入府去,自己則和同年們繼續往外走。

“堂兄……”

兩方人交錯行過時,張岱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問候聲,他轉頭向後望去,見到竟然是高適在向高琛作揖見禮。

高琛在見到高適後也是愣了一愣,旋即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沒有回應便徑直行過,可當他走出幾步後又回頭看了眼站在張岱身後的高適,才又開口喚道:“三十五郎,你過來一下。”

兩人向門廳內避了一避,高琛才向高適問道:“你怎與張宗之同行?”

“我本客居宋州,張六郎同年王昌齡等入州結識,同行至此。張六郎邀我歸都去,可以暫住其家。”

高適連忙垂首說道。

“張宗之雖然也是張燕公門下孽孫,但卻時名甚壯。你為其所納,也是你的運氣,日後安心附從他門下,要比再打著祖父名頭去滋擾故舊更好的多,去罷!”

高琛聽到高適與張岱並沒有太過深厚的情誼關係,頓時便也意興闌珊,旋即擺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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