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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6 錢帛動人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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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門的地理範圍就這麼大,駐紮的宿衛人員卻相當密集,有什麼新奇的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就口口相傳的傳播開來。

王思獻同樣也屬於唐元功臣之一,在萬騎中的地位雖然不像葛福順那麼顯赫,但也是一個中上層的禁衛將領。正因為本身權勢提升上來了,所以才想給兒子迎娶一個五姓世族之女,以此來抬高整個家族的門第和交際水平。

當得知自己的兒子竟然被人懸賞買命,王思獻自然也是驚怒有加,他一邊下令自己麾下眾營卒們不得擅自談論此事、傳播流言,一邊搜查流言從何處傳來。

但這樣一番搜查無疑是沒有什麼確鑿的發現,眾北衙將士們的消息源頭或是同袍的嘴巴,又或者不知哪一處宮苑內的太監宮女一時閒話,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準確的目標。

他這裡鎖定不了消息的源頭,但流言的內容卻越來越豐富,甚至都具體到了得手之後該要如何收取賞錢。

有人還聽說城外北邙山某處還有買凶者預先埋下的一部分賞錢,北衙軍士們如若不信可以前往挖掘嚴整,賞錢有閒,先到先得。

就算王思獻能管得住自己麾下營卒,但卻管不住彆營軍士。在調查途中,他甚至見到一些營士突然向各自營主告假外出,問起緣由則支支吾吾,估計就是準備前往北邙山挖取賞錢。

“這些狗膽包天的窮惡賊卒,莫非當真有膽量將我兒性命賣錢?”

意識到情況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控製的了,王思獻心中也慌了神。

三萬貫賞錢這個數額顯然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尋常數字,王思獻稍加思忖也能聯想到事情怕是跟他那花錢買來的親家鄭氏、或者張家有關。

考慮到鄭氏門勢衰敗、顯然不可能有膽量搞出這種事情出來,王思獻自然也懷疑到了張家。

他雖然有所懷疑,但又沒有實際證據,因恐事情會進一步發酵,於是一邊著令家奴速速將在外遊樂的兒子召回,一邊又親自向自己的直屬上司、耿國公葛福順家而去。

葛福順雖然也是北衙大將,但各個方麵相較王毛仲還是略遜一籌,其中一個最顯著的表現就是其人並沒有資格在大內安家,而是居住在洛北履順坊中。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兒女婚事被攪和的緣故,使得葛福順與王毛仲之間關係也出現了一些裂痕,而王毛仲在北門權勢較之葛福順更強一些,因此葛福順連日來也都沒有入直禁中,隻在家中閉門休養。

王思獻到來後,沒有等多久便受到了葛福順的接見,因為心憂自己兒子的安危,他也沒有多作寒暄,登堂作拜而後便連忙說道:“耿公可知當下北門有一妖事發生?竟有大膽賊子買凶……”

“當真大膽!誰敢巨利誘我北門兒郎自相殘殺?”

葛福順在聽完王思獻的講述後,當即便瞪眼怒喝道。北門因其工作性質的緣故,在內部尤為推崇忠義二節,如今竟然有人蠱惑北門軍士自相殘殺,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無疑都是大犯忌諱。

“流言源頭,實在難以尋查。但料想應是內廷閹奴作祟,至於指使者,下官猜測應是張燕公家……”

王思獻講起自己的猜測,而葛福順聽完後也皺眉沉吟起來。

“下官與鄭氏結親,其家不過名門疏族而已,陪門財要價卻是狠惡。但既與有約,本也沒想違約失信,隻是、隻是原本霍公所許飛錢分利自去年到如今一拖再拖。下官家財之前大半已經輸於鄭氏,無此進項又哪得閒錢補之!”

講到這裡,王思獻也是一臉的無奈:“但是這鄭家卻全然無顧姻親之情、不理下官疾困,隻是一味的貪婪催討索取,更引張燕公家人為其壯勢相欺。家中兒郎素尚義氣,自知耿公為張氏得罪不淺,因於義憤而加報複,或許因此為張氏銜恨,今更作如此歹計相逼……”

不同的立場自有不同的角度和說辭,在這王思獻的口中儼然是張家和鄭家沆瀣一氣、聯合起來針對他家進行恐嚇勒索。

“張家小兒,打便打了,燕公若是懷忿,可自尋我來問。但若以此攪鬨北門人心不安,難道他以為他如今還是權勢無雙的南省令公!”

葛福順聞言後便冷哼一聲,又望著王思獻說道:“燕公若要責問刁難你,你不需回應,讓他尋我即可。”

“耿公肯加庇護,下官深懷感激。可是、可是現今燕公並未發聲,唯幾則買凶的流言喧鬨,眼下北門已經是無人不曉!”

王思獻聽到這話後,又是一臉苦色道:“下官幸從耿公麾下,至今名祿雙全,已經彆無所求。門下唯此一息,隻盼他能成家立業,襲爵繼嗣、傳承家業,今若遭歹人襲擊……”

“我與你同歸北門,告令諸營兒郎,誰敢貪財負義、加害袍澤,我必不饒之,縱得賞錢,也無命消受!”

葛福順想了想之後又說道,這王思獻也是他打理萬騎營務一個得力助手,而且此番也是幫他打了張說一家的臉,讓他心情好轉一些,自然也要加以關照幫扶。

“耿公肯出麵自然再好不過,隻不過,諸營兒郎也不乏輕義重利的賊惡之徒,若真有人受此蠱惑而小覷威令,我擔心我兒……無論是不是張燕公,賊人如此攪鬨北門人心,也是賊心可誅、需加嚴懲啊!”

王思獻又連忙說道:“是否應將此節奏告聖人,請聖人恩允徹查此事、絕不姑息!”

“你在教我做事?”

葛福順這會兒已經站起身來了,聞言後當即便沉聲說道:“眼下不過隻是區區一樁流言罷了,北門萬眾不能戒備糾察、還要上擾天聽?胡鬨!”

他知道聖人最近一段時間正對王毛仲心懷不滿,而自己也正打算彰顯一下相對於王毛仲、針對北衙更大更可靠的掌控力,這樣一件小事便捅上去,無疑也會讓聖人懷疑他的能力。

最好的做法,莫過於在維持住北門穩定的同時,再把事情給妥善解決掉,然後再進奏聖人。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王思獻又連忙垂首說道,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跟在葛福順身後一起出門上馬,又直往北門而去。

北門屯營中氣氛很是熱鬨,因為真的有人依照流言所指示前往北邙山去尋找挖掘,竟然真的挖出來上百貫的錢幣!

如此一來,自然更加印證佐實了流言的真實性,也讓許多營士們都變得蠢蠢欲動起來。就算他們不敢真的襲殺袍澤去換取賞錢,按照流言所述去北邙山挖取百十貫錢帛,那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啊!

正當眾人躍躍欲試之際,葛福順等人來到了屯營中,當得知竟然真的有軍士按照傳言指示挖到錢時,葛福順和王思獻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爾等身係宿衛之重,正應恪守忠義、不得違背!如今竟為流言所蠱惑,擅離職守,更暗生謀財害命之心,當真該死!”

葛福順心中憤怒不已,當即便下令道:“速將所得賊贓統統上繳,凡有擅離職守、潛赴北邙尋錢者,刑杖五十!後續如有再犯,加倍懲罰!”

“耿公恕罪、耿公……末將等實無加害袍澤之心,隻是想要稍驗流言真偽……”

那些剛才還喜孜孜的軍士聞言後自是臉色大變,紛紛跪地求饒,而王思獻則破口大罵起來:“狗賊還要狡辯!若無謀害我兒之心,真假與你何乾!你等若敢謀害我兒,我必不饒你等性命!”

說話間,他更親自抄起軍杖來,對那幾名在北邙山掘出錢來的軍士死命抽打起來,仿佛彼此間已經有了殺子之仇。

正當葛福順在軍營中嚴令萬騎軍士們不得擅自討論和輕涉此事的時候,本就居家於大內的王毛仲自然也得知了相關的消息。

麵對下屬們請示該當如何應對時,王毛仲隻是冷笑道:“日前葛某不是直言萬騎事自有萬騎人處置?今便瞧此老兒將會如何處置!”

“可是,這事與那張六脫不了乾係!他剛一歸都便發生這種妖事,這狗賊之前賊膽包天,如今竟還膽大撩事,分明是不將我等北門群眾放在眼中!如若不加報複,這口氣實在忍耐不下啊,阿耶!”

王毛仲的兒子王守慶忍不住開口說道,因為日前王柔娘私奔一事,他們一家沒少受北門群眾的嘲笑譏諷,心內對張岱自是恨極。

“事分輕重,那張六區區一豎子,縱然有些陰謀詭計,何乾大事!流言頃刻間瘋傳北門,此必有閹奴借舌發聲。力士心機陰沉,或便是他借機滋事。”

王毛仲想了想之後便又沉聲道:“你等分守北門諸處,凡見出入之內官、事不涉密者,統統抓捕投入萬騎營中,讓他兩方鬥鬨更凶!”

葛福順近來屢屢挑釁於他,讓他心情極度不滿,但是因為他女兒悔婚私逃,今又為高力士所匿,也讓他理虧難言,於是便打算借此混水摸魚,想要激化高力士與葛福順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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