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沈知初沒能說出口。
仿佛在心裡送上這一份祝福，已經是他最後的倔強了。
可我好像還是聽到了。
聽到了沈知初他說，要我代他幸福下去。
我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我像是用儘了渾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眼淚在沈知初的麵前落下。
儘力地維持住了最後的體麵和尊重，露出一抹甜甜的淺笑：“謝謝你，沈知初。”
“我會幸福的，也祝你早點渡過這關，修成正果。”
我和沈知初之間，用最體麵的方式說了再見。
後來的他，還以朋友的身份，來見過我幾次，看得李初一那叫一個瞠目結舌，不停的追問我，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沒與李初一說太多我倆之間的事情，畢竟每次在沈知初找我後不久，謝應淵也會過來找我。
我和沈知初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好像生活也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直到時間線來到了清初，沈知初已經剃發為僧，已經有很久，很久都沒再過來找過我了。
謝應淵自從知道，沈知初決定出家之後，並未過問過哪怕一句，我與沈知初之間的事情。
仿佛結局已經注定，再問下去，也隻是徒增我們之間的裂痕與煩惱罷了。
我也沒有告訴他，沈知初之所以出家的真實原因，一是我雖然相信，那日見到的白衣男子，或許真能幫到我些什麼東西。
但是要將我從天道的眼皮子救下，這件事情還是太玄，在真正發生之前，我也不敢保證，他從我身上換走了一樣東西，就能夠保下我的性命。
二是林青雲給我的壓力越來越大，大到我越來越感覺，在我修成十尾之日，一定就是我的死期。
林青雲甚至會趕在天罰落下之前，先將我弄死，取走我的修為和內丹。
我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謝應淵就越難在這之中獨善其身。
而我，也將這段時日，我與謝應淵所相見的每一天，都當做我倆的最後一天，無時無刻不珍惜著我倆的相處。
總是想要看他多一眼，再多一眼。
想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進我的記憶裡，靈魂中，盼望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能夠將他記住。
可是有些時候，事態的轉變，總是那樣的悄無聲息。
在我最猝不及防的一天，我和謝應淵剛要道彆，林青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在我記憶裡，林青雲離開聖殿的次數，向來屈指可數，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幾次。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在的這裡，更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在見到他出現的那一瞬之間，我的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在發現他的目光，正落在我和謝應淵牽在一起的手時。
我的第一反應是臉色劇變地迅速鬆手。
謝應淵錯愕的看了我一眼，問：“十五，你這是怎麼了？”
見到我的眼神不太對勁，謝應淵連忙順著我的目光，朝著前方看了過去。
可是林青雲的出現，隻是轉瞬即逝，當謝應淵看過去的時候，那道屹立在人群中的身影早已赫然消失。
謝應淵並未捕捉到任何異樣，眼中更是不解地喊了我一句：“十五？”
我再也沒有和謝應淵閒逛下去的心情，火速找了個理由說：“我……我忽然想到，我還有件事沒有辦完，這事挺急的，蘇州我就先不和你去了，我……我先走了！”
語落刹那，我迅速逃離這裡，速度快到謝應淵想要拉我一把，再與我說點什麼，卻連我的袖角都沒能抓住，我已經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更讓我感到恐怖的是，我才和謝應淵分開不到五百米，在火速飛往聖殿的半路上，一道熟悉又沉穩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身後叫住了我。
“十五！”
我的心下猛地一驚，手腳更是冰涼到微微有些顫抖。
我幾乎是用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將麵色調整到毫無異常地轉過頭去，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師父！”
“師父，您怎麼來了？”
林青雲並未急著說話，而是用那深幽的目光，不緊不慢地打量著我。
似是要透過我的麵龐，看透我的內心一樣。
我緊咬著牙，將頭低得很低，根本不敢吭聲，任由林青雲的目光隨意掃視。
可是，這件事情的發生實在太過突然，突然到我連一丁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便已經被人寫好了結局。
他這犀利的目光，又太過炙熱，像是無聲的在告訴我，他正在發怒的邊緣。
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
在我感覺到，自己已經緊張得渾身上下都快要被汗水打濕了的時候。
林青雲這才幽幽地出聲，卻是皮笑肉不笑地問我：“十五，剛剛在你身邊，和你牽著手的那隻蛇妖，是你在人間尋到的妖侶嗎？”
他問得這樣開門見山，我也隻得硬著頭皮，瘋狂地撇清我與謝應淵的關係。
“妖侶？”
“妖侶定是談不上的，否則徒兒怎麼說，也會帶他回來見師父您了。”
“不過，徒兒一直謹記，師父一直教誨徒兒，情愛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莫不可讓這些事情耽誤了修行，所以他呀，也就是徒兒雙修，想要快點增加修為的工具罷了。”
我的語氣不急不躁，幾乎是用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儘力地不讓林青雲聽出絲毫破綻。
卻不想，林青雲聽到後，竟然扯著嘴角，冷幽幽地笑了一聲。
這聲笑意，聽得我頭皮發麻，渾身上下的肌肉更是不由自主地緊縮在了一起。
林青雲卻在這時，輕快地說了句：“原來，不是妖侶啊。”
“不是妖侶，那就好辦了。”
“為師正愁你在九尾七階這裡卡了挺久，一直沒能為你尋到什麼破解之法，這次過來尋你，本是想找你探討一二的。”
“可是現在呀，見到這隻蛇妖，為師倒是心生一計，有了個萬全又便捷的打算，就是不知道……”
“——十五，隻是一個雙修的玩伴罷了，你能不能舍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