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謝應淵的這副模樣，我的腦袋頓時有些發懵。
從那老宅逃出來之後，謝應淵並未與我秋後算賬，反而收起了自己那本是鋒利的性子，對我越來越好。
好到我有時候都快忘了，謝應淵他本來的模樣。
特彆是——
沈知初這三個字，就像是謝應淵的逆鱗一樣。
我不知道我們三個之間，從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沈知初的這個名字，像是絕對不能在謝應淵的麵前提起。
見我被他掐的漲紅著臉，好似下一秒就要窒息了過去，依舊久久沒敢吭聲。
謝應淵的眼底忽然發起狠地又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林——十——五——！”
“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連說謊話騙騙我都不願意了是嗎？”
謝應淵的麵色狠戾，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卻又顯得有些卑微，將他整個人的氣質，襯托出了極大的反差。
我不想再沒良心的與他生出間隙，聲音發抖地趕忙對他回道：“你……你冷靜一點……”
“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先將我鬆……鬆開好不好？”
謝應淵沒有說話，用那好似千年寒冰一樣的眼神，盯著我看了很久。
許是我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又或許……
他實在是不忍心傷我。
掐在我脖子上的那隻手，忽然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謝應淵將目光收回，目視前方地好好開車，沒再與我說過一字。
我咬著唇，猶豫了兩秒，還是主動對他坦白道：“我……其實……”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前世明明都已經魂飛魄散了，再世輪回肯定也喝過孟婆湯了，為什麼好像這一世，隻要稍微刺激一下我的情緒……”
“或者去到某些特定的地方時，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從前的一些事情，或者看見某些特定的片段……”
謝應淵沒有回頭看我，也沒有接話，表現出來的態度，又是要我自覺地說下去。
我深吸了口氣，這才鼓足勇氣地接著對他說：“就……就好比，我們這一路要去天山救初一，下飛機的時候，我看見那皚皚白雪，就能感覺到腦子裡麵有東西要蹦出來了！”
“但是當時的神經太緊繃了，在車裡……可能是因為有你吧，讓我覺得很安全，我竟然夢到了我和林青雲，林寒霜一起，創立聖殿的全部過程……”
“那些年的很多事情，就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中一幀一幀的出現，隻是那時的我是妖，去哪兒一個念頭就可以飛過去，現在是人，走的每一步都要用腳來丈量，否則……”
“我肯定能馬上找到聖殿所在的那座山峰了！”
“但是聖殿是我從前生活過的地方，就算現在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但我隻要到了那附近，肯定就能全部想起來的！可以省去很多尋找的時間！”
“就算知道了也沒用。”謝應淵忽然雲裡霧裡地回了我這麼一句。
我那本就勉強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嘴角，不解地問他：“什……什麼意思？”
“聖殿的外圍有結界，如果把控著聖殿的人，不想讓你看見，就算聖殿出現在你麵前，你就站在大門口！你也找不到進去的路！”謝應淵聽不出喜怒地對我回道。
聽著他的這話，我怎麼莫名的有種感覺……
難不成，從前謝應淵來過聖殿？
最後在外麵碰了一鼻子的灰，都沒能進去看上一眼嗎？
“可是……”
“可是聖殿……曾經也算得上是我的地盤，隻要真找到了它大概的位置，我應該有辦法讓聖殿顯現出來的！”我對謝應淵答道。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轉過了頭，認認真真的望著我說：“林十五，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我的耐心有限，你到底要不要交代？”
“我……”我結巴道：“我這不是正在老實交代嗎？隻是這個夢有點長，我從頭和你說呀！”
“……”謝應淵收回目光，臉上卻已經掛上了幾絲不耐煩，就連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都隱隱暴起了青筋。
看來，要不是我的態度尚佳，讓他收回了些許理智，光是沈知初這三個字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都能立馬失控。
“我……我夢見自己被當作工具人，把聖殿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之後，就……就繼續下山，四處修行了……”
“修行的過程中，我殺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一世，隻差一世，就修成了十世善人，能夠跳出六道輪回的沈知初。”我對著謝應淵如實交代道。
饒是如此，他在聽見沈知初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地踩下一腳刹車，令這本就高速行駛的車輛立馬在滿是冰麵的路上打滑漂移，甚至三百六十度地轉了好幾個圈！
眼瞧著車子差點就要被慣性甩飛地側翻了出去，謝應淵轉了幾下方向盤，車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平穩了下來。
“你繼續說。”他語氣平穩地對我回道。
我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握緊了拳頭，繼續說道：“我……我把沈知初殺了之後，遇到了個同族的狐妖罵我沒有良心，連馬上修得圓滿的十世善人都不放過……”
“我那時候好像是沒有什麼善惡觀的，被人指著鼻子罵得有點難受，就追上前麵的陰差，把沈知初給攔了下來呀……”
“我攔下他之後，和他聊了好幾句，越聊……越覺得他這個人有點意思，提出想和他做個朋友，但他回我的話有點怪……還……還沒等我聽明白呢，被我放倒的陰差就醒了。”
“那些陰差醒了之後就要抓我入地府，我也不敢招惹他們，隻能……隻能一邊逃跑，一邊對沈知初喊話了……”
我一五一十的對謝應淵交代了個乾淨，他聽完之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了我一句：“這就是你們的初次見麵？”
“是。”我老實應道。
他的額間青筋暴起地接著問我：“初次見麵，就和人約定了來生一定要等你？”
“怎麼地，要是沈知初再輪回一世，你倆也算是情定三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