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緒複雜到了極點！
甚至整個人到現在都是懵的！
一旁的謝應淵，見我整個人目光呆滯，放空成了這樣，還以為我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他趕緊放慢車速，揉著我的掌心，小聲地問我：“十五？”
“十五，你快回回我！你彆這樣嚇我！”
我機械地望著謝應淵，腦子混亂到竟連一個正常而又禮貌的回應都給不出來！
沈知初的死，對我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大到我明明已經從夢中醒了過來，心中鬱結著的那口氣，卻是怎樣都吐不出來。
我甚至已經有些開始怕了……
害怕我那樣想要反抗，非殺林青雲不可！
後來遇見了謝應淵，也不過是覬覦了他的修為，連哄帶騙的騙走了他的心。
為的是給沈知初一個交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罪人？
無論是沈知初還是謝應淵，哪個男人我都對不起？
我喉間乾啞的望著謝應淵，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那躁動不安的情緒，終於逐漸平息了下來，我終於能說話了。
我才壓下心底裡的酸澀，人生第一次，鄭重地對著謝應淵問出一句：“我騙走了你的心，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恨過我嗎？”
謝應淵剛想回答，卻在開口的刹那，像是忽然意識到了我說的這個“騙”字，到底是何意思。
我倆雖然已經到了彼此捅破窗戶紙的地步。
可是謝應淵現在畢竟還披著周望之的皮，他還沒有做好用真身與我坦誠相待的準備。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心中對我的怨念一直沒有放下。
還是真的真的，我倆之間，過往的一切切，皆是血淋淋的回憶。
一旦揭開一角，便像踏入了深淵，隻剩下萬劫不複。
這是一個很好的坦誠的機會。
但是謝應淵選擇了沉默。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冷，思緒像是已經飄到了遠方。
他答非所問地問我：“你又想起了什麼嗎？”
我也沒有勇氣正麵回答，卻是長長的歎下一口氣來。
我說：“其實……”
“我是希望你恨我的。”
至少恨我，能讓我的心裡好受一點。
至少恨我，能讓我心裡的負罪感輕上一點。
畢竟，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謝應淵愛我，我心知肚明。
或許，我也欠他很多。
我本以為謝應淵不會回答我了。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沉默了片刻，竟然轉過頭來，望著我的眼睛，堅定地一字一句道：“我確實應該恨你。”
“我也真的恨過你。”
“可是恨著恨著，我就忽然不恨了。”
“為什麼不恨了？”我疑惑地問他。
謝應淵卻說：“曾經有人告訴我，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真正無用的，應該是恨！”
“恨一個人，一點用也沒有，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反而會讓自己變得麵目可憎。”
“所以林十五，我不會恨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謝應淵的話落進我的耳朵裡，就像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氣，連我的魂魄都帶走了。
或許，人世間的情愛，真如那句話所說的這樣——
喜歡是棋逢對手，愛是甘拜下風。
謝應淵這樣本該不食人間煙火，霽月清風，高不可攀的男人，不應該對我這種人低頭。
我不僅不知道怎樣給出回應，甚至在他表達出明確的偏愛，真誠的喜歡，站在陽光下的坦蕩時。
隻感覺自己就像一條活在陰溝裡的老鼠，不僅配不上謝應淵對我的偏愛，更不該滿身泥濘的將他拉下神壇！
我有氣無力地露出一抹諷笑。
隻不過這一次，被諷刺的人，是我自己。
“可我……”
“可我真的挺可笑的，自己……自己在坑裡沾了一身泥，還要把你也拉下來。”
“我配不上你的，你沒必要和我在坑裡耗著。”我自嘲卻又滿是真誠地對謝應淵說道。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卻是忽然笑了。
像是根本沒將我自貶的這番話聽進耳朵裡去。
他說：“十五，從前的你，就算錯了，也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甚至是——”
“無論你做錯了什麼事，你都不會為自己辯解，哪怕隻是一字。”
“你說，是我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你，還是你變了？”
“我從前竟然對你這麼糟糕嗎？”我驚訝道。
可是轉念一想，想到蕭憶安對我那厭惡至極，恨不得踩在腳底下，還要踹兩腳的態度，我又忽然能夠理解了。
我的本意，從來不想傷害任何人。
可是蕭憶安罵我是個災星，所有接近我的人全都倒了大黴。
我也很清楚的知道，當我對林青雲起了殺心的那一刻，我的身邊注定不可能再有朋友與愛人了。
謝應淵從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像是在這段時日裡，終於逐漸想通了。
他竟笑著回了我句：“也可能心狠和涼薄，隻是你的保護色吧，保護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你身邊的人。”
謝應淵這話一出，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看了他很久，很久。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還沒恢複記憶，沒能和他解釋，我從前對他所做的種種，到底是因何原因，他的心裡，竟然已經有了答案？
到底是他太過愛我，給了我太多太多的包容。
還是——
從始至終，哪怕我們的關係到了最低處，他都不願相信，我讓他看見的最低麵，才是真正的我呢？
我的呼吸微頓，麵露苦澀地對他說：“你還是多恨我一點吧，你說這些，我心裡聽的挺難受的。”
“難受什麼？”謝應淵問我：“林十五，我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招了我之後，心裡還惦記著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