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漓收起那張畫著玉佩的紙。
“我會想辦法。”
“我會再來看您。”
她對著婆婆,認真地說道,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理解。
婆婆隻是看著她,眼神依舊複雜,不再點頭,也沒有搖頭。
慕悠漓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間壓抑的小屋。
夜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熱切。
治好啞症的藥材並不難尋,以她的醫術,調配出來並非難事。
當務之急,是儘快配好藥,再來一次。
她加快腳步,循著原路返回自己的院落,心中盤算著所需的藥材和接下來的計劃。
夜更深了。
唐隕楓的書房內,燭火搖曳。
叩叩。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之前那個黑影再次出現,手裡捧著一個用火漆封口的信筒。
“三少爺,機閣的消息。”
唐隕楓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接過信筒。
信筒很輕,上麵隻有機閣特有的印記。
他撕開火漆,抽出一張薄薄的紙條。
慕悠漓的房間裡,藥草的氣味彌漫開來。
桌上攤著幾味剛搗好的藥材,還有一張寫滿了字的紙。
窗外夜色濃鬱,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
唐夜白走了進來。
他看見了桌上的東西。
“治嗓子的?”
慕悠漓抬起頭,並不意外他的出現。
“嗯,今天去見了那個婆婆。”
她將白天在西院的經曆簡單說了一遍,包括那張玉佩的圖樣,以及啞婆看到圖樣後的劇烈反應。
“她認識那塊玉佩。”
慕悠漓的語氣帶著幾分確定。
唐夜白走到桌邊,拿起那張寫滿藥方的紙。
紙上的字跡清秀,透著一股韌勁。
“唐隕楓也在找那塊玉佩。”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我知道。”
慕悠漓應道。
“他動用了機閣的人。”
唐夜白放下藥方。
慕悠漓動作一頓。
機閣的名頭,她自然聽過。
唐隕楓為了玉佩,竟不惜下此血本。
“那個婆婆很危險。”
唐夜白看向她。
“唐隕楓疑心重,既然玉佩可能與過去有關,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知情的老人。”
慕悠漓蹙眉。
“你是說,他會對婆婆下手?”
“不是可能,是一定。”
唐夜白糾正她。
“你畫的玉佩圖,等於直接告訴了某些人,那個婆婆知道些什麼。”
慕悠漓心頭一緊。
她隻想著確認線索,卻忽略了這可能帶來的殺身之禍。
“那怎麼辦?”
“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唐夜白語氣不變。
“在我的人撤走之前,你不要再去那個院子。”
“可是她的嗓子。”
慕悠漓有些不甘心。
“活下來,比開口說話更重要。”
唐夜白打斷她。
“唐隕楓現在像一頭被逼急的困獸,誰擋路,他都會咬上去。”
他看著慕悠漓,眼神深邃。
“包括你。”
慕悠漓沉默了。
她知道唐夜白說的是對的。
衝動行事,不僅幫不了啞婆,甚至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我會小心的。”
她低聲回答。
唐夜白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房間,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屋子裡隻剩下藥草味,還有慕悠漓略顯沉重的心緒。
……
西側荒院。
夜風吹過,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響。
啞婆的小屋依舊透著那點微弱的油燈光芒。
黑暗中,兩條鬼祟的人影摸到了院牆外。
他們是唐隕楓派出的探子,負責監視這片區域,順便處理掉任何“可疑”的人。
白天慕悠漓的出現,早已落入他們眼中。
現在,他們接到了新的指令,滅口。
其中一人掏出火折子,準備放火。
另一人則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準備衝進去解決那個礙事的老太婆。
就在此時,一道更快的影子從暗處掠出。
噗嗤。
輕微的聲響。
準備放火的探子身體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劍尖。
他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倒在地。
另一個探子大驚,揮刀砍去。
叮!
金鐵交鳴。
來人輕易格開他的短刀,手腕一翻,冰冷的劍鋒已劃過他的咽喉。
血線飆出。
第二個探子捂著脖子,嗬嗬作響,步了同伴的後塵。
黑衣人收劍回鞘,動作乾淨利落。
他拖起兩具屍體,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院子裡,隻剩下風吹草動的聲音,以及那扇門後,依舊亮著的昏黃燈火。
……
唐隕楓的書房。
燭火跳動,映著他越發陰沉的臉。
【機閣】還沒有消息傳來。
玉佩的下落,依舊不明。
叩叩。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個心腹手下快步走入,臉色有些蒼白。
“三少爺,西院那邊出事了。”
唐隕楓眼神一厲。
“說。”
“我們派去監視那個啞婆的兩個人,都聯係不上了。”
手下聲音發顫。
唐隕楓猛地站起身。
“聯係不上是什麼意思?”
“派人去看過,隻在院牆外發現了打鬥的痕跡,還有血跡。”
手下小心翼翼地彙報。
“人不見了。”
唐隕楓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
西院。啞婆。失聯的探子。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是誰?
唐夜白?還是府裡隱藏的其他勢力?
那個啞婆,果然有問題!
一股難以抑製的狂躁感猛地衝上他的頭顱。
他感覺血液在血管裡奔騰叫囂,理智的弦似乎隨時都會繃斷。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拔開塞子,將裡麵的東西一飲而儘。
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直衝喉嚨。
他的眼睛迅速泛起血絲,瞳孔深處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廢物!”
他低吼一聲,聲音嘶啞。
“兩個大男人,連個老太婆都看不住!還被人端了!”
站在他麵前彙報的手下嚇得渾身一抖,不敢出聲。
唐隕楓胸膛劇烈起伏,看著手下那副畏縮的樣子,心中的暴戾找到了宣泄口。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何用!”
他猛地抽出桌案上的佩劍。
鏘!
劍光一閃!
“少爺饒……”
手下驚恐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一顆頭顱滾落在地,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
鮮血濺了唐隕楓一身。
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喘著粗氣,握著滴血的長劍,眼神瘋狂而混亂。
過了好一會兒,他眼中的血色才稍微褪去一些,理智回籠了少許。
他看著地上的無頭屍體,眉頭皺起,似乎有些厭惡。
“把這裡收拾乾淨。”
他對著門外守著的另一個嚇得麵無人色的護衛命令道。
“今晚的事,誰敢泄露半個字,這就是下場。”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是!屬下遵命!”
護衛連滾帶爬地應聲,不敢多看一眼書房內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