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一頓不算小的代價後,次日長春宮內,安寧總算見到了這具身體的親姐姐,衛雲。
來人約莫二十八九左右,鵝蛋臉,杏花眸,容貌同原身起碼有三分相像。隻是比之原身,眼前這位衛家姐姐眉目明顯更為淩厲一些。
不難看出,也是個美人胚子。
此刻一襲略帶端肅的靛青色旗服,素白的皓腕間戴著一方青玉手鐲。
觀其衣著打扮,明顯之前日子過的還不錯。
也是了,如若不然,也不能每年都花上數目不小的銀兩為原身打點,還能想出教原身“病退”出宮的法子。
記憶中,這位衛大姐確實極有頭腦,兼性子淩厲又果決……
若不然,家中一昭出事,縱使出嫁女,日子怕也難過。
見到人的那一刻,甚至無需安寧多做偽飾,屬於這具身體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
“阿姐……”
聲音下意識多了些委屈。
房間內,一眾宮人忙不迭退下。
規規矩矩行過一禮後,見人都走得乾淨,衛大姐一路走來佯裝的端重這才褪了乾淨,抬起素帕,重重往臉上抹了兩下。這才腳步麻利地順著安寧的力道坐於一旁:
“好了,哭什麼哭,你我姐妹還能有相見之日,不是很好嗎?”
話雖如此,衛大姐拉著妹妹的手不覺放輕了許多,輕撫著妹妹的手,語氣也不覺多了些疼惜。
下意識的,來人目光在周圍環視了一遭,見到周遭皆是說不出的名貴物什,就連自家妹妹,身上所用,無一不精。
再加上一路上眾宮人的殷勤……
然而此刻,衛雲麵上卻並無多少歡喜之色。
姐妹倆多年未見,自是有一番舊要敘,聊了一會兒後,衛大姐這才開口道:
“小妹,你告訴姐姐,你的身子……”
心道這位姐姐果然敏銳,安寧點了點頭,並未否認:
“估摸著踏入後宮的一開始,就已經有問題了……”
這倒也不意外,衛雲心下不由歎了口氣,用腦子也想的到,一個無絲毫根基的宮人,還是辛者庫罪臣之女,驟然踏入這後宮會遭遇什麼。
隻事已至此,衛大姐也不是個愛糾結過往的,眉間又很快重新舒開。
輕手將妹妹攬在懷裡:
“沒了也就沒了,這生育於女子而言本就是鬼門關,阿寧打小呆在那種破地方,身子骨兒本就被糟踐了不少,為個沒影兒的孩子冒險也不值當。”
“姐姐我在宮外,你姐夫又不是個得用的,於宮中這形勢可謂半點不知,也不胡亂多說什麼給你添麻煩。”
說著又一臉自豪地揚了揚頭:
“寧寧能走到今日可見這腦子是跟姐一樣,隨了咱娘。”
幸好沒隨了倒黴爹,若不然這樣的容貌家世,那樣的腦子,那才真是天塌了。
為自家小妹美貌驚歎的同時,下意識的,衛大姐心下不由慶幸道。
明顯猜出什麼的安寧:“……”
嗐,這位大姐果然如印象中活潑。
“對了,彆說我,姐姐你呢,這些年還好吧!姐夫他……”
“他!”衛大姐冷哼一聲:
“就他那身子情況,還想上天不成,妹妹放心吧,這些年家裡一直我在做主,虧不了的,就是這些年陸家族裡煩人了些。”
“不過等你封妃消息傳出後,這些人彆提多老實了。”
末了,生怕妹妹不放心又添了句:
“安心吧,你姐我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虧不了自個兒跟你外甥女兒的。”
是的,外甥女兒。
成婚多年,二人膝下隻有一女。
至於衛大姐為何還能如今日般快活,那就不提當年衛家出事時,原身這位大姐的神操作了。
兩家聯姻,本就是資源交換,陸姐夫本就是家中長子,雖是漢軍旗出身,也是寄予厚望。
以前還好些,等當年衛府出事,丟掉世職後,一切卻已經截然不同。
衛大姐是頗為美貌不錯,但對於一個汲汲往上走的男子價值並不算大。
恐怕之所以沒有動手,不過是彼時看衛雲剛生下女兒,不好過於落井下石,有傷顏麵。
衛雲何等聰明,自然能看出這些人的想法,抱著新生的女兒,這位大姐手段可稱果決。
直接花費大筆銀子托心腹弄來了一位青樓出身的姐兒,又隱隱給後院幾位通房透出聲來,主母明顯勢弱,想來未來的嫡長子也並不重要。
若是此時有人能生下長子……
總之多方施力之下,加上一些藥食,在衛雲借著生育,加上娘家之事打擊縮在後院養身子時。
短短半年,這位陸姐夫便被診出了因著近來過於放縱,腎水虧損過重,日後怕是子嗣艱難……
說是艱難,然而……
這一下,原本還想另娶的心思瞬間落了下來,轉而變成了整日尋醫問藥。
後來更是一蹶不振,被人蠱惑著整日沉迷酒色。
夫君靠不住,沒辦法,原本沉浸在“傷心”中的衛大姐不得不振作起來,隨後也憑著自個兒的不俗的手段,將家中田產,鋪子料理的妥妥當當。
這才有了資本各種填補妹妹。
當然,縱使親妹妹,有些手段衛大姐也不會多言,這些還是安寧自個兒通過種種蛛絲馬跡猜來的。
饒是安寧也不得不感慨:
真是厲害了,我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