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又回頭看向不知道何時走到她身旁的貝絲夫人。
貝絲微笑著注視著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圖南”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的手,很快依戀地將臉頰貼緊她的手心。
“很辛苦吧”她輕聲說,“但是很快你就會有一個新的身體了馬上,就再也不會痛了”
外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有十餘人。
圖南抬起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隨後走到門口打開門,木然地看向門外。
隻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她走路的動作已經與平時一般無二了。
一隊士兵站在門口,將門口團團圍住。
“發生什麼事了?”貝絲夫人平靜地看著他們,開口問道。
“國王下令,希望您今天能夠待在房間中,不要隨意走動。”
貝絲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意外或是憤怒的情緒,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輕輕問了一句:“那我的女仆呢?”
“她可以離開。”
唐苑覺得國王簡直瘋了。
他派人尋來了一頭懷孕的母牛,又命人將那頭母牛的肚子生生剖開,取出裡頭還未成型的牛犢。
母牛在肚子即將被剖開的瞬間發了狂,原本十分溫順的性格變得狂躁起來,橫衝直撞想要衝出包圍圈,卻還是被人硬生生控製住。
四肢被捆住,他們剖開它的肚子。
紅色的血液被地下昂貴的地毯吸收,一點點洇開,紅得刺目。
唐苑看著這一幕,覺得荒唐至極。沒進食過的胃蠕動著,惡心得她想吐。
吃它的肉,現在還要剖開她的肚子,將它最後一絲價值利用殆儘。
國王興奮地看著那頭母牛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流下一行淚水,連眼睛都沒有閉上,就那樣大睜著雙眼,直到眼中最後一絲神采也消失殆儘。
“牛也會哭嗎?”其中一個殺牛的人遲疑著說道。
他雖然是屠夫,但也從來沒有碰到過現在這種場麵。
“怕什麼!”國王聲音異常嘶啞,因為亢奮顯得難聽至極,“把它肚子裡的東西掏出來,快點,我賞賜給你們黃金!”
聽到這句話,最後一絲猶豫也被丟棄,黃金的誘惑那麼巨大,沒有人在意那行淚水。
一雙雙手迫不及待、爭先恐後地伸進被剖開的肚子中,溫熱的血液沾染上皮膚,依舊是溫熱的。奇異的是竟然並沒有想象中的惡臭,反而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香氣。
還未成型的牛犢帶著母體的餘溫,臍帶被惡狠狠地扯斷,那團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狀的肉塊被毫不在意地丟至一旁。
他們渾身沾滿血液,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跪在國王麵前討要獎賞。
“砰砰砰。”
門被敲響了。
國王從興奮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恐懼地看向門的方向。
“誰、是誰!”
唐苑迫不及待想要暫時抽離這個詭異的氣氛,她看了一眼國王,低下頭飛快說道:“您彆擔心,我去看看。”
唐苑走到門口,打開一條縫隙向外看去。
是圖南。
她鬆了一口氣,側身將門打開了。
圖南走了進來,掃視了一圈房間,在看到房間中央那堪稱血腥的畫麵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唐苑皺著眉,露出厭惡的神情,“他不知道發什麼瘋,叫人找了一頭母牛來,還非要懷孕的母牛,剖開它的肚子”
圖南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
“什麼?”唐苑沒有聽清,“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圖南抬起頭看向國王,聲音有點冷,“我猜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他想做什麼了。”
國王看到圖南,緊張的情緒一下子放鬆下來,又變得亢奮起來。
“貝絲怎麼樣了?”他迫切地向圖南詢問。
“您放心,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外麵有人守著,出不來的。”圖南回答道。
他這才終於徹底放下心。
“陛下,您說好的獎賞”跪在地上的一個屠夫忍不住開口道。
國王反應過來。
他垂眼看向地上的人,點了點頭,抬抬手招來了他們身後的士兵。
跪在地上的幾人露出興奮的神色,下一秒臉上的表情凝固住,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口沾著血的長劍。
唐苑眉心跳了跳,他們的動作太快,她甚至來不及阻止。
圖南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仿佛早有預料,並不覺得驚訝。
士兵冷漠地拔出長劍,猩紅的血液噴灑出來,濺到國王的衣角上。
失去生氣的肉體一具具倒下,如同旁邊那頭被開膛破肚的母牛。
意識的最後,他的眼睛對上那雙巨大的、清澈的眼睛,同樣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國王走到他們跟前,厭煩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
“把他們都丟出去,處理乾淨點。”
士兵們蹲下身將屍體一一拖了出去。
國王這才蹲下身,雙手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撫摸著母牛的屍體,如同輕撫著愛人的皮膚。
“您費勁力氣讓他們找一頭懷孕的母牛,究竟為了什麼?”唐苑忍不住問道。
國王沒有看她,隻一味撫摸著母牛,絲毫不介意猩紅的血液沾滿他的手心。
他低下頭看著掌心,將臉埋了進去,深深嗅了一口。
唐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國王抬起頭,如同一個剛剛飽飲完鮮血的惡鬼,難言的詭異。
他咧開嘴笑了。
“這個國家有一個傳說……”他聲音低沉,“靈魂會附著在剛剛死去的肉體之上……”
“這和您要找一頭牛有什麼關係?”唐苑還是不解。
“他剖開母牛的肚子,將未出生的牛犢取了出來,這個時候,如果他躲進母牛的肚子裡,母牛就會將他當作是自己的孩子。出於本能,它會保護他,不讓他的氣息泄漏出去,這樣……他就不會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