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花木蘭4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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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叫你的名字,你怎麼不回答我?”唐苑緊緊盯著她的臉,試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

“抱歉。”圖南微微皺了一下鼻子,露出一個十分無辜的表情,“我隻是看你太過緊張了,想要和你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但是似乎有點適得其反了,你被我嚇到了對嗎?”

她的聲音太過真摯,仿佛真的隻是唐苑反應太過了,隻看她的表情,唐苑幾乎要生出一股歉疚感來。

她定定看了一眼圖南,舉著匕首的手放了下來,聲音變得緩和了不少:“這種時候不適合開玩笑,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圖南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十分乾脆地答應下來。她舉著燭台轉身,想要將燭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腰間卻忽然被什麼東西抵住了。

圖南頓了一下。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到耳中:“ 彆裝了,圖南可不會在這種時候還和我開玩笑。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你把她怎麼了。”

圖南聽完她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唐苑見她竟然毫無被拆穿的驚慌,眉頭忍不住皺緊,一種不安的情緒從心底浮現,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

“你笑什麼。”她咬著牙說道。

“你敢動手嗎?”

唐苑微微一愣。

“圖南”的聲音一下子變了,“你如果傷害我的話,她也會受傷的哦。”

她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像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一般,笑聲有種怪異的童真與殘忍。

“你要殺了她嗎?”她問。

“你在她的身體裡?”唐苑反問道。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啦?”她將手中的燭台放下,隨意地轉過身麵對唐苑。

唐苑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匕首。

“圖南”注意到她的動作,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姐姐,我才沒有想要傷害她呢。”她委屈巴巴地說,“我隻是想要借她的身體用一下而已啊。”

唐苑對她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她竟然和這樣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共度了整整一天,一想到她就覺得渾身發毛。

“你想要做什麼。”她咬著牙問道。

“我想要做什麼?”她歪著腦袋看向她,“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你都把他藏起來了。”

“你是那個死去的孩子。”唐苑看著她,“為什麼不去找真正殺害你的人?”

“我也很想那麼做啊。”她的聲音有點飄忽,“但是這隻是個夢啊。”

有一個瞬間,唐苑幾乎說不出一個字。

“因為是他創造了我,他恐懼我,是他讓我來找他……”她用圖南的臉做出一個傷心的表情,“我也是進入這具身體之後才明白過來,原來我隻是他夢境中的產物。”

“他創造了我,讓我恨他,所以我就恨他,也要殺了他。”她輕輕吐出這句話,滿意地看到唐苑的身體微微發抖,“殺了夢境的主人,這個夢境就是我的人,我就可以永遠和媽媽在一起了,嘻嘻。”

她興奮地拍了拍手,“你們全部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我很喜歡這個姐姐呢!”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唐苑冷冷地看著她。

國王一死,她們全都要被困死在這裡。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當即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朝著麵前的人刺了過去。

“圖南”眼睛微微瞪大,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躲避的意圖。

唐苑瞬間意識到不對勁,想要停手,麵前的人卻忽然毫無預兆地朝著她的匕首撞了上去。

匕首刺入肉體的感覺讓唐苑怔了一下,“圖南”胸前的衣服立刻被湧出的鮮血洇成一片。

唐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一種不妙的預感升了起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真的以為這把匕首能夠傷害我?”她笑眯眯地看著她,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情緒,“夢境的主人在創造我的時候,就已經設定好了,今晚是沒有人能傷害我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表情天真得瘮人,“你能傷害的,隻有這具身體的主人而已啊。”

唐苑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她說得沒錯,這隻是一場夢境,並不是現實,除了夢境的主人,沒有人能夠傷害她。

可是夢境的主人已經嚇得躲進牛肚子裡去了。

胸口處的傷口源源不斷地往外滲血,“圖南”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從她身體裡離開。”唐苑深吸了一口氣,“你不是說自己喜歡她嗎,你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還不到時間呢。”她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匕首,伸手想要將它拔下來。

“彆動。”唐苑立刻開口製止了她,“拔出來血會流得更加厲害的。”

“你以為你是誰?”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她冷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將胸口上的匕首拔出來,她們身後的臥室門卻忽然發出“嘎吱”一聲,在寂靜的深夜異常明顯。

“圖南”的動作頓了一下,與唐苑同時看向門口。

一個瘦弱的人影出現在門口,那裡的光線太昏暗了,隻能看到隱約的輪廓,是個人的形狀。

“媽媽!”

“圖南”興奮地叫了一聲,連那把匕首都沒有拔,抬腿朝著那人跑去。

她跑到貝絲夫人身前,下意識地想要抱住她,卻因為胸前的匕首頓了一下。

她身上好多血,會把媽媽弄臟的。

“圖南”舉起手咬著指甲,有些為難起來。

如果把匕首拔出來,血會噴得到處都是,就更麻煩了。

還是先不要拔好了。

她沒有抱貝絲夫人,而是甜甜的朝著麵前的人笑了起來。

貝絲夫人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圖南”的身體比她高出一些,她低下頭乖乖地讓貝絲夫人摸她的臉。

貝絲夫人一點點走到房中,來到唐苑身前,唐苑這才看清她手中抱著一個看上去十分蓬鬆的枕頭,枕頭很大,幾乎占滿她整個上半身。

“時間差不多了。”貝絲夫人輕聲說道。

“你要乾什麼?”唐苑緊張地問道。

她將枕頭放到旁邊的桌麵上,當著唐苑的麵拿出一把剪刀,將枕頭的邊緣一點點剪開。

枕頭中蓬鬆的絨羽從破口處跑了出來,像一朵朵蓬鬆的雪花慢慢落到地上。

說來也奇怪,臥室中躺著一頭死牛,這麼詭異的事,貝絲夫人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從進門開始就沒有朝著那個方向看過一眼。

她將枕頭拆開,抖落那些絨羽,唐苑才終於看清枕頭裡原來還藏著一樣東西。

——一副骨架。

從骨架的大小來看,大概率是一個未滿周歲的嬰兒。

這副骨架是誰,已經顯而易見。

貝絲夫人就將這副骨架藏在枕頭中,堂而皇之地抱著它穿過王宮,來到這裡。

“圖南”也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那副骨架。

貝絲小心翼翼地將骨架放好,嘴角揚起怪異的笑容。

她拿起手邊的剪刀,用力割破了自己手掌。

“滴答,滴答——”

猩紅的鮮血順著手掌流下,貝絲將手舉到骨架上方,看著血液滴落在骨架之上。

她臉上平靜的麵具破碎,露出底下的癲狂的神態,似乎猶嫌不足,貝絲夫人又用剪刀將傷口用力劃開。

血液更加洶湧地流淌出來。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中的神采卻越來越亮。血液滴落在白骨之上濺開,如同盛開在白骨之上的血花。

“圖南”的身體忽然劇烈顫抖起來。

唐苑不知道她們在做什麼,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卻被“圖南”掃過來的視線釘在原地。身體一下子變得沉重而僵硬,她不再擁有身體的掌控權。

這種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的感覺糟糕至極,她拚儘全力想要挪動腳步,卻連拇指都無法移動一下。

“彆亂動。”

“圖南”看了她一眼。

貝絲夫人的手幾乎已經放不出血了,傷口有些發白,她虛弱地蜷起手,慈愛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圖南”。

“去吧。”她用那隻乾淨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母親的血和父親的肉你就可以擁有新的身體了。”

“圖南”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的手。她伸手握住貝絲夫人受傷的那隻手,看著她深可見骨的傷口掉下一滴眼淚。

“我沒事。”貝絲夫人笑了一下,“我很高興。”

她低下頭舔舐了一下傷口。

圖南的身體忽然劇烈顫抖起來,她握著貝絲夫人的手一鬆,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間,桌上的骨架動了起來。

這個畫麵實在有點詭異,唐苑睜大眼睛,額頭滿是急出來的冷汗。

地上的圖南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圖南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整個人恍恍惚惚,明明有意識,卻無法控製身體的行動。

胸口的匕首和發軟的身體提醒著她自己現在有多虛弱。

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裡,困意像海浪一樣朝著她拍打過來。她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得她清醒了一些。

她雙手撐著地,力氣不足以她站起來,隻能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仰頭看向貝絲的方向。

貝絲激動得渾身都在抖,根本沒有注意到圖南的視線。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胸前一片濡濕,濃鬱的血腥味在鼻端縈繞。

那個孩子在她身體中的時候,不僅對方可以看到她的記憶,她也可以看到對方的記憶。

比起她,一個才不過一歲孩子的記憶實在乏善可陳。他的世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黑暗,整個人被仇恨與怨懟塞滿,隻有在看到貝絲的時候,那些仇恨才會減淡一些,才會給他留出一絲喘息的餘地。

“他在哪裡?”貝絲夫人忽然開口問道。她的視線在房間中掃了一圈,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茫然,“你說他就在這裡?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他。”

“他躲起來了”貝絲夫人喃喃地說道,“為什麼永遠都要躲起來呢。”

明明那頭牛的屍體就躺在她們麵前,貝絲夫人的視線卻從未落到它身上,好幾次從屍體上一掃而過。

她真的看不見。

唐苑深深吸了一口氣,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沒想到這真的有用。

國王躲在牛肚中瑟瑟發抖,肚子上那層薄薄的皮膚蠕動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誕感。

他寄生在牛的肚子裡,依托著母親對孩子最後的愛來保全自己。而真正的孩子,早已經被他殺死了。

保護這樣的人讓她覺得惡心。

圖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間湧上來的血腥味。

“你說你知道他躲在哪裡了?”貝絲夫人忽然捧起那具骨架,輕聲問道,大大的眼睛如同琉璃珠子一般在眼眶中轉動,“他在哪裡?”

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骨架,一隻手握著剪刀,忽然朝著地上那具牛的屍體走去。

她的視線一直看著前方,沒有焦距,卻十分精準地走向了國王所在的方向,然後——在距離對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牛的肚子蠕動地更加厲害了。

貝絲夫人握著剪刀蹲下身,在前方摸索了一下,猶豫著說道:“應該是這裡吧?”

她高高地揚起剪刀,用力地紮了下去。

“啊——”國王痛苦地慘叫起來。

迷障一瞬間被破除,貝絲夫人的眼睛瞬間落在了麵前的屍體上。

好滑稽的一幕。

她忍不住輕笑起來。

國王卻抖得更加厲害,血液從那個被剪刀紮出的破口中湧出來,他掙紮著,卻怎麼也無法掙脫。

唐苑與“圖南”縫得太牢固了。

貝絲夫人麵色冷然,握著剪刀一刀一刀地紮下去,她的速度很快,有種泄憤的意味。

國王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聽得人渾身寒毛直豎。

雖然紮了十幾下,但她收著力,沒有紮太深,最多隻是皮外傷,不足以致命。

貝絲夫人心情愉快極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愉悅過了。

她甚至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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