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她臉上一貫沒什麼表情,但是圖南還是覺得,她比自己鮮活的多。
“你急急忙忙地要去哪裡?”唐苑問道,“需要幫忙嗎?”
“我沒事……”她下意識地說道,都倏忽止話頭。
唐苑擔憂地看著她。
“不……”她忽然改了主意,“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唐苑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同意了。
兩個人一起來到醫院食堂。
圖南從前對口腹之欲不太看重,但是自從她在禁閉室餓了幾天幾夜之後,隻要一到時間沒有吃飯,她整個人就會難以控製地焦灼起來,所以她的吃飯時間一向很規律。
但對於吃什麼,她還是沒什麼講究。
她隨意拿了一些吃的,與唐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兩人麵對麵吃飯好像還是上輩子的事,圖南切了一塊牛排塞進嘴裡,思索著要怎麼開口。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要邀請唐苑來吃飯。
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就疏遠了唐苑與許多意。
這兩人並不時常在醫院,見麵更是屈指可數。
隻是那一瞬間,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讓她覺得她一定要和唐苑聊一聊。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唐苑對麵前的食物沒有什麼興趣,看著她將口中的牛排咽了下去,幾番猶豫,才開口問道。
“ ……你不吃嗎?”圖南指著她盤中的食物問道,“味道還不錯。”
“……我還不餓。”唐苑神色有些莫名。
“抱歉。”圖南又塞了一口麵包,“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對食物有些執念,見不得彆人浪費食物。”
唐苑麵色一僵,“我會把它們吃完的……圖南,那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知道它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說來也奇怪,現在說起這件幾乎要了她命的事,圖南的心情幾乎沒什麼波動。
“沒關係,我不怪你們。”她隨意地說道。
“我知道你怪我們。”唐苑說道。
她手中的刀叉倏地停下。
圖南抬起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她才收回視線,低下頭說道:“好吧,我的確怪過你們,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這是實話。”
唐苑苦笑了一下。
“你今天找我來,想對我說什麼。”她低聲說,“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無論什麼事,我一定會……”
“我不是想找你幫忙。”她打斷唐苑的話,“我隻是……”
圖南終於想到了自己找來唐苑要說些什麼。
“隻是什麼?”
“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當初什麼都沒有做。”
唐苑微微一怔。
“那些話都是借口吧,以你的實力,如果真的想要救我,至少也可以來見我一麵。”圖南冷靜地說道,“可是在我被關的那幾天中,你們什麼都沒做。”
沒有試圖來見她,也沒有做過任何的嘗試,哪怕給她帶來一個微小的希望。
她們就那樣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她。
“不是說我們是隊友嗎,隊友不就是用來麻煩的嗎。”她垂下頭低聲說道,感覺舌尖泛著一陣苦澀,“都是騙我的嗎?”
“誰說我什麼都沒有做。”唐苑忽然說道。
圖南猛地抬起頭看向她。
“你做了什麼?”她問道。
唐苑隻是看著她,很慢很慢地開口,像是故意在給她留出思考的時間。
“圖南,你好好想想,我做了什麼。”
她的腦袋又開始痛了。
圖南低下頭抱住腦袋。
“我要走了。”她抬起頭,沒有去看唐苑的反應,匆匆起身朝著出口而去。
身後的唐苑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
圖南回到了宿舍。
成為黛西的得力乾將有一個好處——她可以住一個單人間。
圖南“啪” 的一下關上門,腦袋還在痛,她一步一步挪到書桌前坐下,呆呆地將頭抵在桌上,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什麼。
她忽然重重用頭砸了幾下桌麵,桌子發出痛苦的呻吟,通過這種自虐般的動作,她終於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唐苑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初她做了什麼,她卻不知道嗎。
她誤會她們了?
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圖南在書桌前枯坐了一個小時,忽然想起自己的工作日誌還沒有寫。
她頓了一下,還是拉過桌上的工作日誌,又拿起筆準備開始寫今天的工作日誌。
筆尖在紙上劃動了兩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沒墨了。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用力拉開抽屜準備拿出墨水,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見一樣白色的東西。
圖南的動作停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白色的小巧骨笛,有些出神。
這是當初唐苑給她的,直到從禁閉室出來後,她才終於看到這東西的全貌。
她當初怨懟唐苑,將這東西隨意丟進了抽屜深處,如果不是今天用力拉了一把抽屜,這東西也不會滑出來。
當初唐苑給她這枚骨笛,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隻是為了讓她在被關禁閉的時候能吹奏骨笛解解悶嗎。
圖南盯著那枚骨笛,伸手將它拿了起來。
摸上去略顯粗糙的質感,她在禁閉室中無數次地吹奏它,聽到它發出聲音時,她也會重新擁有一絲力氣。
幻想著會有人聽到這個聲音來救她。
她舉起骨笛放到唇邊,用力一吹。
下一秒,她忽然遍體生寒。
骨笛沒有像從前那樣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