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聖人看著眼前的鴻源道樹，心中感慨無比。
鴻源道樹，在他傳承父神的記憶裡，都隻知道是一個傳說之物。
父神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
現在，他卻可以在鴻源道樹下修行悟道。
再加上人王給隊的那顆鴻源道果。
正如他所說，他欠人王的因果，還不清了。
這可是證得大道的因果。
當初西方二聖，僅僅是因為讓聖因果無法還清，就動了歹心殺了紅雲老祖。
而他現在欠下的，可是比讓聖因果更大的因果。
這怎麼還？
子受終於達成目的一般笑道：“還不清，那就不用還了。”
給人間當一輩子聖人就可以了。
對付天道應該怎麼做？
子受不知道具體的辦法，畢竟之前從來沒有誰做過。
所以，他決定按自己的辦法來。
第一步，把天道聖人忽悠成人間聖人。
通天聖人一怔，然後終於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為何人王當時要給多寶一場成聖的機緣，終於明白為何大兄為何拒絕了。
原來，人王是在他打聖位的主意，而大兄看透了一切，所以拒絕了。
但把他坑了。
他瞪眼看著人王，道：“貧道從紫霄宮出來後，一直通過諸弟子了解如今的人間。”
“最近正好學會了一句人間之言。”
“貧道有三個字，不知當講不當講？”
子受一攤手，道：“最好不要講，影響聖人你的風度。”
“其實聖人你依然有選擇，現在還是可以離開。”
通天聖人翻個白眼，道：“你讓貧道看到鴻源道樹後，再當什麼也沒見過的離開？”
“用你們人間的話，怎麼說來著？哦，對！殺人誅心。”
子受終於一笑，道：“聖人，其實孤一直有一個問題。”
“你的道，是破而後立，現在已經做到了，那麼你再助我人間，又是有何用意？”
“事實上，三清之中，太清與玉清的大道與人間的關聯，遠超你的道。”
“有教無類，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是截教的教義，並非你的道。”
聖人教義其實是聖人成聖時的因果。
如今天道六聖，本質都是借人族因果才成聖。
所以，這份因果就必須要還。
聖人教義，就是為了還這場因果。
女媧對人的庇護，太上對人的教化，元始對人的指引，通天的有教無類，全都是為了還因果。
甚至西方二聖的度化眾生，也是在還因果。
隻是，聖人的因果對人族到底是福還是禍，那就是另一個層麵的事了。
事實上，子受很清楚，哪怕封神量劫真的完全按元始的計劃完成。
最終整個洪荒天地，因為失去人王，失去變數，最終進入末法時代，仙神凋敝，聖人遠離。
但人族，依然活著。
這到底算福還是禍？他其實評價不了。
因為，他不打算走那條路，所以他現在才在逆天而行。
那麼，通天聖人現在已經不需要幫助人間了，又為何要繼續呢？
他三天前前往八景宮，其實就是在試探太上和通天的立場。
太上還有顧慮，所以拒絕了。
而通天聖人，哪怕當時通天聖人不知道眼前的一切，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繼續站在人間這一邊。
這到底是為何？
他真的有點好奇了。
通天聖人看了子受一眼，不答反問，道：“人王，其實以你的實力，早就可以既幫元始完成封神量劫，又能護住人間。”
“你應該清楚，再逆天而行下去，你就要直麵天道了。”
“那麼，你又為何要繼續下去？”
子受理所當然地道：“因為不服。孤說過，憑什麼聖人犯過不受懲罰？憑什麼人族要被屠殺，被奴役？”
通天聖人合掌一笑，道：“所以，貧道也是因為不服。”
“人王有一點說錯了，有教無類不隻是截教的教義，也是貧道的道。”
“破而後立是貧道的道，那麼有教無類也是。因為貧道就要破了那所謂的根器次弟，不可亂序。”
子受看了通天聖人一眼，第一次發自真心地行了一禮，道：“那孤就等著聖人破而後立後，前來祝賀了。”
通天聖人哈哈大笑三聲，道：“那今日，貧道就先破了這聖位。”
話音落下。
聖人一步踏出，已經來到朝歌上空。
通天聖踏在青萍劍上，緩緩開口，聲震九天十地。
“貧道盤古三清之上清通天，今日自斬聖位，從此之後不再為天道聖人。”
“諸天眾生以鑒。”
話音落下。
諸天皆震！
諸聖全都震驚地睜開雙眼，齊齊看向朝歌。
諸天仙神則是驚得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貧道聽到了什麼？
通天聖人要自斬聖位？
我們瘋了？還是聖人瘋了？
截教弟子則是個個目瞪口呆。
師尊這把道場搬到大王那裡，怎麼搬著搬著，要把聖位也搬掉了？
通天聖人目光掃過諸天，隨後嘴角上揚，斷喝一聲，道：“開！”
他並指如劍點在眉心，天道聖人的紫金道果，竟被生生剜出。
霎時三十三天外天沸騰如煮，天道意誌化作遮天蔽日的銀色豎瞳，瞳孔深處浮現出鴻鈞道祖震怒的麵容。
通天看向壽仙宮，哂然一笑，道：“人王，誅仙劍乃洪荒第一殺器，但還不曾殺過聖人。”
“今日，貧道乃你煉劍。”
他一招手，四道橫貫諸天的凶光劍影乍現，將整個人間照亮。
下一刻。
四柄殺劍突然發出淒厲尖嘯，倒插入通天的道體之中，貪婪地吞噬著通天噴湧的聖血。
誅仙陣圖在人間中轟然展開，吞噬著方圓億萬裡的天地靈氣。
當劍身浸透混元聖血時，原本暗紅的劍鋒竟浮現數道青灰色道紋。
“斬！”
隨著通天暴喝，誅仙劍陣突然爆射而出。
劍光掠過處，驟然間有如同琉璃破碎的驚鳴響徹諸天。
整個洪荒天地的仙神與眾生，都聽到某種東西破碎的脆響。
通天腦後九重聖人道果金輪，驟然閃現間，又砰然破碎墜落。
玉虛宮中。
元始天尊終於忍不住了，他斷喝開口，道：“通天，你瘋了？竟然敢如何胡作非為？”
“你當聖位是兒戲？自斬聖位，天地之大逆，他想死在天譴中嗎？”
幾乎就在他開口的同時。
紫霄宮的方向，驟然間凝聚出一枚漆黑的獨眼。
獨眼中，天威化為暴虐，其中滾動的每一道雷霆，都裹挾著寂滅天地間一切的恐怖威勢。
黑色獨眼，天譴來了！
原本聚集在人間的仙神神念，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
天譴之下，神念一樣要被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