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身上的白霧實在令人頭疼。
況且都是道友的身體,傷也不是,不傷便是自己受傷。
不好打。
“找些東西,將他們控製住?”
宋聽婉想了想,她倒是有這樣的毒丹,但不確定對這些鬼不鬼人不人的東西有用。
沈酌川瞧著戰局,沉眸點了頭。
“試試吧。”
宋聽婉手中出現無色無味的丹藥,化霧精準的控製著落到了村民頭上。
有身體的村民們一時間都被定住了。
迷茫的轉著眼珠子。
突然安靜,村長驚恐的看向四周,隨後陰狠的不屑一顧。
白霧落下,被丹毒控在原地的村民再次動起來。
將宋司遙幾人逼得憋屈不已。
沈酌川沉吟片刻,拿出了一片葉子。
神秘的,發著光的葉子。
宋聽婉好奇看過來,她防身的東西多一些,能控人的寶貝還是少了。
沈酌川一邊解釋一邊使用,“這是精靈族生命之樹掉落的生命之葉,能洗髓自身,亦能驅逐邪惡。”
這是精靈族絕不會流落在外的東西,即便是掉落的葉子亦是貴重無比。
在上回雲闕之巔遭遇魔主危機後,他便去精靈族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立誓隻會用來救無辜人性命,才求來了此物。
若不是此事牽扯太多修士的性命,他絕不會動用此物。
宋聽婉了然。
精靈族啊,很排外很神秘的種族。
尋常人連精靈族地都不知在何處。
不過龍族地位極高,與精靈族有聯係並不奇怪。
“用吧。”
宋聽婉仔細看著他手中的生命之葉,用心的去感受著它祥和溫柔的力量。
若是能用此葉煉丹,那丹效定是了不得。
有些不合時宜的想法,卻又是丹修的職業反應。
宋聽婉自嘲的笑了笑,看著沈酌川點頭後,靈氣托著生命之葉懸空。
然後——
沒有效果。
原封不動的被白霧包裹著送了回來。
送了回來??!
這詭異白霧,還能給它送回來?
宋聽婉與沈酌川麵麵相覷。
是精靈族的麵子太大,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精靈族亦是被上天厚愛的種族。
沈酌川沉默了。
唇角微抽將生命之葉小心的收了回去。
他與宋聽婉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了然。
這白霧。
或許與當初魔主蒼燼的詭秘力量同源。
它要穩固著讓鳳傲天經曆她該要經曆的事,很執著。
甚至不惜利用惡人。
也要讓鳳傲天經曆這一切。
那又是如何到屠村的地步呢。
除了村民,還有無數修士的性命。
按他們如今所了解的。
這應該是那位山神所致。
宋聽婉與沈酌川的目光看向了頑強抵抗的阿遙。
她避開了傷他們的要害,耐心的將一個個村民捆起來。
雖慢,但…也沒有一點用。
因為白霧會助他們掙脫繩子。
宋司遙歎氣,遇上這種情況,殺又殺不得,捆又捆不住。
她隻好求助的看向她阿姐,宋聽婉遠遠的朝她搖頭。
隨後傳音入他們幾個人的耳中。
“若不然,試試將他們的魂魄驅逐,巫淩與阿寂將他們的魂魄控製住。”
可是,就算白霧沒有動作,他們還是打開不了地窖的門。
這樣的戰鬥依舊會源源不斷的持續。
無解。
有天命護著,什麼寶貝都沒用。
宋司遙甚至試圖用斬邪劍。
還是砍不動這白霧。
“若是破陣呢。”
宋聽婉若有所思。
沈酌川嗓音無奈,“早知道從前學學陣法了。”
他們幾個都沒研究過陣法,懂一些淺顯的,但不多。
被困在地窖的陣法師出不來,在那地窖裡邊也看不出什麼情況。
總而言之,還得先打開地窖。
天命。
天命女。
宋聽婉看著妹妹。
能與之反抗的,隻有她與妹妹。
天命的力量,會懼怕天道的天雷。
她與妹妹一起打開地窖,但需要借助天道的力量。
可是…要如何借呢。
她沉思良久,忽然在撥著額角亂發時,摸上了自己的額心。
隨她心念,額心的玉蘭花隱現。
女子抬眸望天,忽然想起來阿遙在知道玉蘭花印記的神色。
母親真的沒有給阿遙準備東西嗎。
可是如果此印記能收集功德,阿遙百年間的斬邪劍與除惡揚善,那些功德豈不是浪費了。
額心開始灼熱。
近來沒有收集功德的機會,印記裡邊有些空蕩。
她從前救世救人的功德若是能用就好了。
印記又灼熱了些。
宋聽婉意識到不對勁,印記像是在回應著她的想法似的。
灼熱的兩次,都是在她想著能調用自己從前的功德與妹妹的功德。
難不成,真能用?
宋聽婉忽然拉住了沈酌川的手,“替我護法可好?”
沈酌川不解,但對上她認真的目光,正色點頭,“放心。”
宋聽婉閉上眼,神識沉浸的去感應印記。
要怎麼樣才能嘗試呢。
她的神識在印記裡邊急得亂躥。
然後…
一不小心。
躥出去了。
?
宋聽婉的神識一愣。
神識帶著印記,躥出去了?
她試探著,避開了一切讓神識與印記懸停在忙碌的妹妹頭頂。
然後有些迷茫。
宋司遙猛的抬頭。
頭頂空蕩沒有東西。
她疑惑的又躲了兩下同門砍來的刀,再次疑惑抬頭。
隨後眯了眯眼,遊刃有餘的躲開暗器,目光看向了阿姐的方向。
果然,阿姐閉上了眼,沈酌川在守著她。
宋司遙果斷脫身,“阿寂、巫淩,替我扛一下。”
兩隻鬼正色應下,宋司遙在他們頂上後,閃身到了阿姐麵前。
沈酌川皺眉看著她不知她意欲何為。
宋聽婉控製著印記,一路跌跌撞撞不太穩的飄回了自己身旁。
宋司遙抿著唇,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就是覺得阿姐在她身邊。
她看著印記所在卻空蕩的方向,明明空無一切,可存在感實在強烈。
“…勞煩也替我護法。”
宋司遙不太自在的與沈酌川道。
叫沈酌川太奇怪,叫雲川尊上太生疏,叫姐夫她又不情願。
索性便不稱呼了。
沈酌川挑了挑眉,頷首。
若不是時機不對,還有些好笑。
宋司遙打坐入定。
極少用的神識緩慢出了身體。
然後,瞧見了那枚玉蘭花印記,還有出來的瞬間阿姐溫暖的神識貼了上來。
宋司遙繃緊了臉,回貼她。
明明神識沒怎麼言語,可隻是這兩下她神奇的懂了她的意思。
讓她試試能不能將功德傳入玉蘭花印記。
宋司遙的一團神識迷茫的歪了歪頭。
宋聽婉輕輕的蹭著她晃了晃。
怎麼傳功德啊。
功德在哪呢。
宋聽婉回答她,我也不知。
胡亂試試?
宋司遙的神識呆了呆,繞著自己的身體飛來飛去。
幾乎有半個時辰之久。
沈酌川與其他兩人時不時的擔憂看過來,不知她們二人為何突然打坐。
但是還是沒打擾她們,努力負責自己的事。
而村民們,本就不會用靈氣,胡亂的打了很久,不知何時與萬俟寂、巫淩停了戰。
雙方皆是氣喘籲籲。
巫淩則是有些不爽。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鬼魂村民們都是普通鬼,甚至是沒有修煉過的。
他一個渡劫期鬼修竟奈何不了他們,白霧總是阻止著他。
他真沒用,對不起婉兒給他的破空丹突破。
鬼氣一頹,萬俟寂側眸,隨後飄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婉兒與阿遙都沒有辦法,你也不要自責。”
在他心裡,婉兒很聰明,阿遙很強。
她們倆都解決不了的事,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普通人。
…普通鬼。
兩個渡劫期歎息一聲,都有些挫敗。
不過挫敗歸挫敗,還得守著不能讓那些村民衝撞了姐妹倆。
他們防備的站在那,若有任何不對便會立即出手。
等的時間太久,巫淩已經開始指點萬俟寂怎麼用鬼魂之力了。
雖然不修鬼道,但有些小技巧能將修為與鬼魂的力量發揮得更有威力。
這邊友好交流,村民那邊亦是苦了臉。
“他們怎麼這麼厲害啊,山神大人賜的白霧不是無所不能嗎,為什麼不能直接殺了他們。”
“對啊,直接殺了他們吧,大不了不要這幾副身體了,總有新的人會再進來的。”
村長黑沉沉的看向說話的這人,他們根本不懂,祭拜山神隻有一次機會。
若是沒搶回那幾具身體,他也會消散。
所以,拚死他也得將這幾具強大的身體奪回來。
姐妹倆這邊。
不知過去了多久,急得宋司遙的神識也開始上躥下跳。
宋聽婉貼貼妹妹,溫柔安撫著。
終於,就在宋司遙的神識準備頹廢時,路過丹田,傳世玉被她的神識掃過,忽的金光大震。
楓野的聲音詫異的響起。
“哎,你倆怎麼都是神識狀態。”
自從進了歸林山,他老頭子便喊不應小丫頭。
但她向來氣運極好,他也沒多想,舒舒服服的在躺椅上繼續晃悠著。
方才傳世玉內忽然動蕩,給楓野嚇一跳,從躺椅上蹦起來。
生怕小丫頭有個好歹。
宋聽婉聽見陌生的聲音一愣,隨後瞧見妹妹的神識雀躍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
這應該就是那位玉佩老爺爺。
“前輩安好,終於能與前輩說上話了。”
她們此刻的狀態很是玄妙,若不是姐妹血緣,根本無法進入她們周圍。
但很神奇,她們倆都無法交流,但卻能聽見楓野的話。
宋聽婉試探著問好,竟也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楓野一愣,“呦嗬,小丫頭好呀,之前的事多謝你了。”
兩人眼睜睜瞧著宋司遙的神識搬運一道道金光,震驚之餘還不忘閒聊上了。
楓野謝的是之前傳承劍招的事。
宋聽婉莞爾,“前輩需要的丹,我會去為前輩尋來,從前那些年,多謝前輩照顧阿遙。”
她們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救世、攢功德救父親,但如今她有餘力為這位前輩煉丹,她也感激對方在妹妹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的幫助。
隻要尋齊了丹方上需要的東西便可。
楓野眼睛一亮,“哎呦哎呦,那可真是太感謝了,老頭子我如今這副模樣也沒東西可答謝你,若真能活過來,以後一輩子我都給你找寶貝如何。”
煉製那丹藥可不易,得要看天讓不讓他活。
允許了才能煉成。
所以兩人的話都沒敢說得太滿。
就在這時,宋司遙的神識終於搬著金光丟進了玉蘭花印記裡,宋聽婉心神一蕩,感應到了那抹新進去功德。
宋司遙歇了一下,神識疲憊至極。
但不忘試探著開口:“也能聽見我說話嗎?”
方才太專心搬運功德,實在沒空出聲。
楓野與宋聽婉都應了聲,“聽得見。”
奇怪得很。
三人琢磨了一下沒搞懂。
隨後宋司遙問宋聽婉,“阿姐,還要繼續嗎。”
時間不等人,已經過去很久了。
宋聽婉沉吟一番,“先試試。”
宋司遙點頭,安撫了楓野兩句,姐妹倆神識歸位。
兩人一起睜開眼。
“怎麼樣?”
沈酌川詢問。
宋聽婉:“我倆去試試。”
姐妹倆站起身的那一刻,鬼魂們沒什麼反應。
她們走向地窖時,有萬俟寂與巫淩開路,雙方又打了起來。
沈酌川護在姐妹倆周圍,氣勢全開。
兩人被護著蹲下,宋司遙略微茫然的看向阿姐。
宋聽婉牽了她的手,手中出現了一把刀。
宋司遙配合著她,將離光重新拿在手上。
“撬開。”
宋司遙更迷茫了,方才三件神器都沒撬開,她們倆這單手,阿姐拿的甚至是普通的短刀。
她疑惑不解,但照做。
宋聽婉心撲通跳了兩下,姐妹倆一齊動作,果然撬不動。
她拽了拽妹妹的手,閉上眼再次感應玉蘭花印記。
印記閃爍,這回她熟練了許多,牽引著那一縷功德纏繞在她們牽著的手中。
半晌,宋聽婉睜眼。
“再撬一次。”
宋司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有功德在手,就能撬開這詭異的地窖嗎。
這一回,普通的刀與離光剛靠近白霧,白霧便似乎有些懼怕的模樣,幾乎是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姐妹倆閃過一絲希望,用力刺破白霧撬動著那扇無形的門。
這次,終於觸碰到了門縫。
宋司遙握緊阿姐的手,右手猛的用力。
砰的一聲——
地窖的門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