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川三人回頭,對山神賜下的白霧很自信的村民們駭然看去。
“祭品!咱們的祭品!”
發狂似的村長衝了上去。
他是鬼魂的狀態,飄得極快,況且一直躲在一旁看村民們與萬俟寂與巫淩打,一時間還真越過了兩人。
沈酌川欲攔,鬼影裹著白霧穿透了他。
男人錯愕的回頭。
恰好瞧見姐妹倆握著的手上金光一閃消失,宋司遙一腳將村長踹飛。
宋聽婉無聲彎了眸,這時,地窖裡的晏山君等人飄了出來。
無數修士的魂魄飄出來,她們這邊的力量越來越大。
百裡戲江甚至沒來得及與師父小叔叔們說話,死死拽著這些人裡最強的陣法師,“前輩您快瞧瞧啊,如何破陣。”
沈酌川與萬俟寂跟著出去後,晏山君便在與他們商議各種可能。
百裡戲江聽見了晏山君的吩咐,一直跟著陣法師。
“彆吵,在看。”陣法師息塵將小黑龍的手甩開,凝神瞧著四周。
這陣法…
“我去,那不是我的身體嗎!怎麼這麼娘啊!”
“我…我一個大男人還穿裙子了我說啥了。”
“我的發髻…怎麼成了這個鬼樣子啊啊啊!”
無數人看著自己的身體,崩潰得有些破防了。
晏山君在徒弟的示意下,魂魄重回身體,宋聽婉也瞧著姐妹倆牽著的手。
功德沒了。
接下來,若是能破陣便好,不能破陣的話,不知能不能再用功德作弊。
念頭剛出,違和感甚重。
很奇妙的意識到,不可以。
這次要靠她們自己。
“你們!都該死!”村長重新飄了回來,憤怒又癲狂。
隨後白霧瘋狂湧來,陰氣衝天而起。
歸林山外。
秦禧與小嗷一怔,扭頭猛的看向歸林山的方向。
“不對勁,走。”
裴元等人亦是反應過來,齊齊往議事的營帳聚集。
“這陰氣不對勁,可要相助?”
“如何助,裡邊情況未知,總不能帶著一堆人去送死。”
“若是在外邊,能有什麼方式相助?”
“對了,你們誰與蓬萊仙人相識,能否求那位前輩算一算。”
旁人不知,但與蓬萊仙人一起商議過事的那些人皆知,蓬萊仙人說過,一切自有緣法,他們隻需從心做好該做的,若有可能,多多幫助年輕一輩起勢。
年輕一輩,他從前又說過宋司遙與宋聽婉姐妹倆是天命女。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宋司遙在裡邊,他們怎麼說都應該幫上一把。
但若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這風險也太大了。
這些德高望重之人在暗處對視一眼,默契的開始搖人。
渡劫期的老祖,您快出來救救修真界的希望啊!
救人啦救人啦,渡劫期的長老您不要再閉關啦,再不救人世界毀滅了修煉也沒用啦。
齊刷刷的,無數渡劫期被小輩搖醒,迅速往歸林山的方向趕來。
歸林山內。
鬼魂發狂,那些鬼占據著他們的身體,怎麼打都沒用,依舊僵持。
雙方都拿對方沒辦法。
村民們有白霧保護,但對麵萬俟寂、沈酌川、晏山君三人奪回了身體,三個渡劫期聯手。
白霧綁幾個,他們三人便不急不慢的擰成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一個一個的解救回來。
未到祭拜山神的日子,村長甚至不敢用白霧將他們的魂魄碾碎,生怕被山神懲罰。
修士這邊,自己的身體不敢傷害,彆的的身體也不敢傷害,想殺些隻有鬼魂沒有身體的,可白霧護著。
越打越發現隻是白費力氣。
宋聽婉瞧著這場麵,與宋司遙走到陣法大師息塵的身邊。
百裡戲江蹲在大師腳下,捧著臉有些絕望。
瞧見她們過來開口叭叭:“陣法大師就是陣法大師,他說的我聽不懂。”
宋聽婉順手揉揉小徒弟的腦袋,“你說煉丹的事他也聽不懂呀。”
百裡戲江一想也對,砰的一下站起來,反正聽不懂就不聽了。
忽然想起來什麼,四處看了一眼,直到瞧見邊邊角角格外低調的男人,這才與師父小小聲的告狀。
“師父你出去之後,沒過多久澤梧仙君就被丟下來了。”
“他是最後一個,但是我一直偷偷觀察他,他假模假樣的我總感覺他有問題。”
百裡戲江超自信的,因為師父的原因他看澤梧仙君先不爽,還有巫淩的事,他看整個梧桐山的人都不爽。
所以怎麼看都覺得澤梧仙君很裝。
宋聽婉順著他方才慌亂收回視線的方向看去,瞧見澤梧的那一瞬間便收斂了目光。
“我知道了。”
那時她的感覺應該沒錯,山神使者就是他。
他偽裝了麵容與聲音,但身上那股假模假樣的清高很難丟掉。
宋聽婉唇角微扯,趁著各方混亂悄然與鬼氣說了兩句話。
鬼氣一愣,似乎很震驚的停頓了片刻。
“好。”巫淩回過神後,笑著離去。
宋聽婉對他的反應有些好笑。
她的確心向善,但若是對方不斷想要她性命威脅她與朋友親人的安全。
她也不會手軟。
鬼氣無聲潛入地下。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對峙的修士與鬼身上時,鬼氣猛的一拽,將澤梧仙君拽入了地下。
澤梧仙君下意識用了滿城花醉。
結果卻發現自己是魂魄狀態,發揮出來的實力不到六成。
他沒淋過宋聽婉的丹霧。
巫淩輕鬆碾壓。
剛捆上,準備先暴揍一頓出氣,澤梧仙君忽然將臉上的溫潤一收,狠厲的挑了眉。
“你是枕眠仙子的鬼侍,之前我被人暗算是不是你動的手。”
澤梧仙君手中凝了白霧,陰狠的試圖攻擊巫淩。
巫淩不答,隻是一味的想揍他。
兩人在地底交鋒,宋聽婉不知何時到了晏山君身旁,小聲將自己對澤梧仙君的猜測儘數告知。
晏山君聽後,有些驚訝,但又沒這麼驚訝。
他又不是她們這些年輕人了,看人自然能瞧出偽善與否。
隻是不知他對宋聽婉亦有圖謀。
“既然你道破了他的身份,想來他也不介意撕破臉皮,你與阿遙就在我們身邊,不要亂走。”
晏山君有些擔憂。
這幾千年再無大能飛升,他渡劫期後才隱隱約約感知到飛升的無望。
亦能感知到世界意識虛弱,天道辛苦支撐。
他不知彆的渡劫期是如何想的。
但他不願世界毀滅。
百年前雲闕之巔的大戰,這麼多渡劫期都瞧著的,宋聽婉與魔主的對話也都聽著。
姐妹倆是世界的希望,他們這些老東西守護還來不及,澤梧竟想將宋聽婉擄走。
是為丹藥,還是為天命。
不好說。
從前本以為到了渡劫期便無敵了,可渡劫期之間有實力高低之分,有頓悟的話亦能產生天壤之彆。
在他話落的瞬間,萬俟寂與夙熹、沈酌川等人都圍了過來,宋司遙本就在阿姐身旁。
還有秦禧的父親,天機門門主秦滄淞也沒猶豫的護在宋聽婉身旁。
“咱也不能將希望隻寄托在息塵大師與她們姐妹二人身上,咱們若不然努力一把,試試能不能強行破開?”
“可以一試。”
總比乾等著好。
如今修真界,什麼辦法都用過還是無解之後,總喜歡用簡單粗暴的辦法試試。
比如力往一處使,直接暴力解決問題。
宋聽婉失笑,在準備之際,給所有人下了一場丹霧雨。
眾人隻覺得渾身舒暢,似乎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供他們使用。
士氣大增。
更多的是忍不住朝宋聽婉看來。
百聞不如一見。
驚訝她的美貌與氣質,更為她出手的丹霧而震撼。
有這丹效,哪有打不贏的架啊。
眾人齊心協力,凝結的力量龐大震撼威力強大,轟然襲向天際。
瞬間,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阻攔著,將他們的力量彈了回來。
“嘶——”
“看來還得是破陣。”
“陣法師們,靠你們了快想想。”
“不對也沒關係,咱們挨個試試哪裡是陣眼唄。”
一時間,陣法師們的壓力倍增。
宋聽婉也眨眨眼,給陣法師們灑下提神醒腦的丹霧。
眾人在旁邊聞著就很醒腦,好些修士給宋聽婉爽朗道謝,她頷首笑笑。
“咱們也找找吧,雖不懂陣法,但何處不對勁咱們總能看出來吧。”
宋聽婉不願原地等待。
宋司遙等人與她想法一致,結伴一邊防備著村民,一邊試圖尋找破局之法。
“哎,師父,之前那本無字神書呢,能不能用用它。”
百裡戲江冥思苦想,突然想起來百年前那本書。
宋聽婉一愣,隨後有些無奈的搖頭。
“它在我獻祭那日,我身體消散時它碎成了粉末,我亦不知原因。”
或許它的出現,隻是為了引她前往雲闕之巔,參與那場大戰。
“啊,那可真是可惜了。”
百裡戲江撓撓頭,有本無所不知的書真是好用,都不需要動腦子。
可惜可惜。
宋聽婉亦覺可惜,不過也不會因此太過悲傷。
簡單就能得到答案的確很好,但若是太過依賴外物,那可就不太妙了。
“總不可能被困一輩子的,或是外邊的人相助,或是咱們自己找到出去的辦法。”
宋聽婉安慰道。
這麼多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人在此,難不成還真能被困一輩子?
她可不信。
宋聽婉失笑。
捏捏她家鳳傲天的手,身旁沈酌川瞧著台階溫聲提醒:“小心。”
宋聽婉與他笑了笑,眸光皆是笑意中帶著凝重的正色。
沒走幾步,巫淩猝不及防出現,悶聲與宋聽婉道:“我失敗了,竟沒抓到他。”
百裡戲江哎呦一聲,被嚇得躲到師父身後,“巫淩,你下次能不能先打聲招呼啊,嚇死我了。”
巫淩鬱悶至極,還不忘和百裡戲江說了聲抱歉。
宋聽婉勾了唇問:“揍了嗎,我交代的事呢。”
提起這個,巫淩忍不住笑起來,“揍了,就是沒打過我,才用白霧還手然後逃掉的,你交代我的事也做了。”
他給澤梧身上留下了一絲鬼氣,纏在他衣擺。
雖很微弱,但控製在能隱約感應到的位置。
宋聽婉笑起來,“那就好,先靜觀其變,若是他出去了便順著摸過去。”
她讓巫淩做的兩手準備。
先給澤梧身上留下鬼氣。
能揍死就殺了。
因為在人家布下的陣法內,若是打不過奈何不了也正常,他逃了,留下的鬼氣便有用了。
宋聽婉方才與晏山君打過招呼,待會澤梧若是還敢回去便眾人合力抓住他。
若是逃了他定會出歸林山。
那巫淩留下的鬼氣便派上用場了。
有了準備之後,宋聽婉幾人試圖感受了一番。
一無所獲。
原路返回。
一群人剛走回晏山君身後,巫淩忽然一頓。
“他離開了。”
晏山君與宋聽婉對視,難得有了幾分希望。
“走,帶路。”
其餘修士不解,但第一宗宗主的身份太過權威,大家還是跟在身後走。
一邊走,不斷有修士拿出各種壓箱底的寶貝,一件一件試著能否對白霧有克製作用。
試到最後,大家總結。
佛門的東西能有一定影響。
但不多。
修真界何時出現了這等可怕的白霧,真叫人挫敗又絕望啊。
說是如此,但一個個的還是躍躍欲試,各種離譜的辦法都用了。
還有擺來財陣的,旁人無語,他就撓撓頭嘿嘿一笑,“若是這白霧怕貴氣財氣也不一定啊。”
問就是,修真界無奇不有。
所以他們也是有理有據。
宋聽婉恰好聽見,掩唇輕笑。
巫淩一路感應著自己的鬼氣遺留下來的痕跡。
沈酌川與夙熹等人輪流驅逐身後緊跟的村民們,大夥互相幫忙,但瞧見鬼用自己的身體打自己,還是忍不住抽抽唇角。
“好兄弟,你來打吧,我打自己總覺得怪怪的。”
“行行行,早就想打你了。”
“啥?!”
眾人說說笑笑與揍村民,不知不覺繞了村落三圈。
有人迷茫,“咋的,怎麼開始散步了。”
“不知道啊,大家跟著走,咱就走了唄。”
晏山君無語的往後看了一眼,瞧見還是他們問劍宗的弟子後,咬牙扶額。
終於,前邊的巫淩感覺到離自己那縷鬼氣越來越近了。
繞了三圈的一個地方,這次拐了彎。
進了一條巷子。
那裡,息塵大師若有所思的站著。
聽見他們一大群人的動靜後,淡定轉身,指了指腳下。
言簡意賅,“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