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時樹下與好友相伴飲茶。
的確愜意愉悅。
但營地那邊就沒這麼輕鬆了。
周圍城池村落的人都說,不知歸林山上有村子。
晏山君等人審過村民後,竟發現這些村民死於千年前。
這千年,他們困在村裡出不來。
旁人也瞧不見。
似是自成領域。
眾大佬又去歸林山走了一趟。
據說村民們無意識的飄蕩了很久,直到近來才漸漸恢複意識。
山神是一抹白霧。
不言語,但他們驚訝的發現能意會山神大人的意思。
以修士們的靈魂為祭品,祂便能讓他們複活。
並且他們能占據修士們的身體,以此複活。
死在千年前,但修士們仍舊是他們高不可攀的存在。
村民們激動不已。
他們按照山神吩咐的布置了一番,布下了詭異的白霧陣法。
從那日起,他們便能瞧見村子之外的景象。
常聚在一起物色路過修士,若是覺著還不錯就將人拐進來。
甚至低階的他們都看不上。
最初緊張害怕,到後邊發現白霧的強大後越來越猖狂。
他們這些鬼甚至能離開村子千米之外。
於是失蹤的修士越來越多,傳言也是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事情越發詭異,進了歸林山的修士無一人而出。
緊接著,影響越來越大,周圍百姓惶惶不安,便有問劍宗弟子上報宗門,引起了四大宗的注意。
最初便派出過一批弟子,但了無音訊。
宋司遙與她大師兄是第二波。
之後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
晏山君沒客氣,直接查了村民們的記憶。
“的確沒撒謊。”
村民們隻是被利用的亡魂。
一切源頭便是白霧山神。
“祂的目的是靈魂?”
有人猜測著。
可是要這麼多魂做什麼。
煉製鬼修?
眾人下意識升起這一想法。
晏山君更是心中一咯噔。
小徒弟給他說過那位叫巫淩的鬼修。
令人惋惜的少年天才。
從前,他聽聞過他父親的名聲。
竟是被人所害才導致隕落。
實在叫人痛心。
而這一切,包括與白霧關係甚密的澤梧,都指向了梧桐山。
晏山君暫時沒開口。
當著眾勢力的麵,將村民們魂飛魄散後,無聲給某些人發了傳音。
都是與蓬萊仙人他們小聚過的強大修士。
亦代表了各大勢力。
晏山君神識放了出去,正想著尋個安靜的地方開大會。
神識一頓,瞧見小徒弟那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悠閒飲茶呢。
這怎麼能行。
晏山君手一揮,給眾人傳音地點。
率先禦劍離開。
片刻。
在宋聽婉幾人茫然的目光下,晏山君從空中降落,朝她們笑得和善。
“正好要商量澤梧的事,瞧見你們這塊地方安靜,我便將人都喚來了,你們也都聽聽。”
宋聽婉摟著小嗷,溫婉的笑了笑,“好。”
其他人也正色起來,沒有異議。
隻是,猶豫著要不要起身給大佬們挪位置。
正想著,一群大佬陸陸續續降落,根本來不及收東西。
宋司遙難得體會到秦禧與大師兄的心情,丟了個無語的目光給她師父。
這些年過去,她也漸漸意識到。
她的師父不如表麵上瞧著那樣嚴肅古板,反而是個活潑有趣又有些賴皮的師父。
隻是為了撐起問劍宗宗主的身份,平日裝得嚴肅可靠罷了。
想起這個,宋司遙莫名看向了秦禧。
往後秦禧繼承了天機門,會不會也如師父這樣藏起自己的本性。
很累的。
但目光剛看過去,坐得筆直內斂的秦禧不經意扭頭,悄悄朝她眨眨眼。
一瞬之後,繼續眸光沉沉麵色嚴肅。
遭了。
還是少門主,就已經開始這樣了。
宋聽婉在桌下點點妹妹的手。
宋司遙疑惑看過來。
她阿姐微微一笑,壓低聲溫言:“看什麼呢。”
眾大佬環視一圈,目光在他們幾個身上劃過,覺著是晏山君喊來的,互相頷首微笑後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宋司遙覺得此刻說悄悄話有些不太好,抿了唇給阿姐發傳音。
私下議論師父與秦圓圓實在不好意思。
將方才所想與阿姐說的時候,她微微有些窘迫。
宋聽婉聽罷,顧忌著四周人多眼雜,微微斂眉忍了笑意。
悄然拍拍妹妹的手,傳音給她。
——既然身在那個位置,自然要努力撐起身份與責任。
——你若要問秦圓圓這個問題,她或許給你苦惱的抱怨一番,但下次依舊會維持住靠譜少門主的模樣。
——不必太過心疼。
各有各的選擇罷了。
宋聽婉傳音結束,瞧著那邊秦禧麵無表情的側臉,輕輕翹起了唇。
這樣模樣的秦圓圓,也很可愛啊。
裝裝的。
她再次笑起來。
那邊,晏山君等了片刻,人來齊之後,他沉吟一番,連鋪墊都懶得鋪墊,直接說澤梧能使用白霧的事。
一時間不少大佬皺眉疑惑,“可有證據?”
澤梧仙君在外的形象溫潤謙和,風評不錯,素來也裝得和善。
晏山君扯唇,“梧桐山瞧著是不錯,但我想你們消息都挺靈通的,估摸著也清楚他們真正所修之術吧。”
各大勢力都有自己的耳目,彆跟他說不知道。
都彆裝了。
“咳咳,可也不能證明他與白霧有所牽連,這涉及著謀害大半個修真界的罪名。”
“對啊,可有人證?”
晏山君目光清正,“他意圖擄走枕眠尊者,被枕眠尊者認出後逃走,但枕眠早有猜想,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蹤之物,這才能尋到陣眼。”
“所有人都在想破解之法,他獨自一人悄然逃走,這還不能證明他心有異嗎。”
隨他話落,視線齊刷刷落到宋聽婉身上。
她抿唇頷首,證明晏山君說的沒錯。
“其餘證據,隻要諸位想,必然能找到痕跡。”
晏山君瞧著一張張若有所思的臉,他隻能他們提提醒。
若是提醒了還是不防備梧桐山,那就是他們自己的責任了。
巫淩能證明他看見了澤梧使用白霧,巫淩的父親被害飛升失敗一事更是能讓所有人警醒。
但晏山君在靈舟上問過宋聽婉,此事能不能說。
宋聽婉與巫淩商議過後,搖頭拒絕。
在澤梧的眼裡,巫淩隻是她的鬼侍,與她有著密切關係。
還沒想到巫淩父親身上去。
若是將此事告知大眾,誰算得準會不會讓梧桐山的人知道。
有了防備,再去查必是不易。
晏山君沒有強求。
“晏宗主說得對,在修真界修習禦鬼術實在有些邪了,此後天機門與梧桐山的一切合作停止。”
秦滄淞瞧著女兒明顯的暗示,率先站出來開口。
這回,自家乖女似乎比他知道得多啊。
聽女兒的準沒錯。
畢竟還有宋聽婉在一旁悄然朝他點頭。
“雲闕之巔本就與梧桐山沒有來往,此後更是不會。”沈酌川冷聲表態。
“禦鬼術?修真界還有這樣邪門的法子?我魔界不敢苟同。”萬俟寂皺眉。
“妖界就不用說了吧,與你們修真界除了四大宗之外都沒什麼交情。”夙熹抱臂挑眉。
百裡戲江在那邊,朝百裡狄使勁使眼色。
百裡狄瞧著外甥的模樣就好笑,特地等他眼睛都抽筋了才不急不慢的站出來,“龍族瞧不上禦鬼之術,與梧桐山從始至終都沒來往。”
打頭的幾個勢力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剩下的人自然附和。
晏山君笑吟吟的,“但咱們還是莫要打草驚蛇,但若是真查到梧桐山有危害修真界之事,問劍宗必然會出手解決。”
他從前知道的東西比宋聽婉她們還要多,早便認定此事八九不離十。
此刻的話也說得堅定有力,眸光掃過眾人,也算是提前通過氣。
但私底下,澤梧的蹤跡要尋。
那白霧的力量一點也沒剩下,消失得太乾淨也不正常。
從雲闕之巔大戰的魔主,到詭異的白霧。
晏山君心中重重一歎,有些複雜的看向正在與宋聽婉笑的小徒弟。
天命,天命。
唉。
若是回回都這般詭異,他們這些人還想助他小徒弟呢。
對上詭異的力量,一百個渡劫期都不一定能行。
實在叫人眼前一黑。
那日,等大佬們都走了之後,宋聽婉一行人才不急不慢的收了東西。
也不禦劍不掏飛行法器,一行人悠哉悠哉的打算沿路走回去。
“澤梧在被巫淩揍了之後選擇直接離開,或許也猜到自己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吧。”
秦禧沒進歸林山,踢著一塊小石頭說著。
“其實他可以不承認,將一切都推到我與他的恩怨上。”宋聽婉輕聲開口。
澤梧的名聲在外,除了知道得多的例如晏山君秦滄淞這些,其他大多數的普通人或許不會相信她的話。
即便能證明澤梧與她嫌隙,但除了他們幾人之外,並無旁人能證明。
他們幾人…幾乎大眾都知曉了,宋聽婉在宋司遙幾人心中的地位非凡。
自然會順著她指認澤梧。
“但他沒有,他選擇了逃走。”
秦禧若有所思。
“若不是有所倚仗打算之後再辯解,那便是破罐子破摔。”
宋聽婉必然是會去查他的,幾個大勢力都包含在內。
也不知梧桐山會如何做。
全都遮掩再次偽裝,讓她們查不到一點東西。
還是正式不遮掩了。
巫淩從宋聽婉手腕印記飄出,“你們還需逗留在此,若不然我先去梧桐山查探。”
早在看見澤梧時,他就忍不住殺意,但當時無數人危險等著出去,他隻能強忍下來做婉兒交代他的事。
此刻距離澤梧逃走已過去很久,他亦是渡劫期的鬼修了。
迫不及待想去梧桐山調查父親的事。
宋聽婉蹙眉,瞧著他眼眶中空蕩搖曳的猩紅鬼氣,灑了一片靜神的丹霧到他身上。
“從前你是大乘,我攔你。”
“如今你已是渡劫,我便沒理由再攔你。”
“還望你萬事小心謹慎,切莫衝動行事,我們稍晚幾日便到。”
“但在此之前,我們先一起去尋晏宗主問問梧桐山禦鬼術之事。”
聽著方才的談話,晏山君知道的比他們多。
但晏山君實在太忙了,方才就是被其他勢力的人纏著走的。
她隻好先忍下疑惑,打算與夥伴們再去尋一趟晏山君。
宋司遙微妙的一笑,“大師兄在白霧地窖關著時,根本近不了師父的身。”
按她說,師父就是端水的功夫太厲害了,誰都覺著自己與問劍宗的關係格外親昵。
自然也覺著將自己該與晏山君一同商議大事。
宋聽婉捂唇驚訝,“之前瞧不出來,晏宗主竟這般忙。”
問劍宗那些長老,一個個的都對晏宗主不太客氣。
更不會如這些勢力之主一樣了。
“方才好幾位,都是晏宗主年輕時的好友,纏著時除了正事,或許還有彆的事要說…”
例如,追債。
沈酌川強行壓了唇角,握拳抵住唇開口。
秦禧剛想說來著,被沈酌川搶了先,然後哈哈大笑,替他補上後半句。
“晏宗主年輕的時候朋友很多,擱當時也是風雲人物,天之驕子少年劍道魁首。”
“但他那柄劍乃是上古神器,喂養不易,為了哄劍與劍培養默契,給寶貝本命劍買極品劍油,就把朋友們借了個遍。”
所以他那些朋友見了他,不是要債就是損他。
偏偏大家現在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前輩,一個個維持著高深莫測的模樣,嘴裡渾話壓得極低。
“還錢,晏山君。”
“沒錢,繼續欠著。”
“你最近不是得了很多高品丹藥嗎,給兩顆,我們一筆勾銷。”
“你想得美,我給你兩顆你得倒欠我幾萬極品靈石。”
“……”
諸如此類。
宋聽婉幾人笑個不停。
宋司遙更是與萬俟寂兩臉懵。
“我還以為師父是真的忙。”
“哈哈哈晏宗主私下好好玩啊。”百裡戲江拍腿大笑。
宋聽婉亦是忍笑,“早知他如此煎熬,我便上前問禦鬼術之事了。”
巫淩滿腔的仇恨急切,也被這八卦聽得一鬆。
“晏宗主真是我見過最窮的劍修了。”
百年前,他為婉兒去尋晏山君時,當時場麵如今想來的確尷尬。
讓人不好意思回想。
但那時他才從無心無意識的鬼修狀態脫離不久,不知尷尬沒什麼情緒。
但如今再回想,晏山君的屋子也格外簡陋。
實在不符問劍宗宗主的身份。
“若不然,阿遙去給你師父多送些東西?”
瞧著怪讓人心酸的。
宋聽婉好心開口。
宋司遙煞有其事的認真記下這回事。
師父給了她許多好東西,她從未想過,好東西師父攢了不少,可居然會這麼缺靈石。
改日找個借口,給她師父多送些極品靈石。